游侠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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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奇生暗祸

    “如今证据确凿,梁润昌再想赖掉人命案也绝无可能,但若你们今日将他打死,气是出了,可幼童被害真相,以及他背后的主使可就再没机会叫他指认了。”

    被众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梁润昌和郭庆,因为夏书恩的出面阻拦才得以喘息。

    夏书恩故意提到“幕后主使”,一来为示警徐知县等人,二来还了包师爷污蔑自己挑拨离间之怨。

    “啊对!说的不错!方才衙役又在花园挖出多具尸体……”徐知县见他替自己救下了梁润昌,忙不迭的站出收获果实。

    几个身上沾满泥污的挖尸人怒而反驳他,“什么几具尸体?分明是几十具之多!下面究竟有多少,还不知道呢!”

    徐知县也不敢轻易招惹这些恚怒的民众,一改常日作威作福的架子,好声好气的答道:“对!对!正因尸体数量巨大,一时难以查清。育婴堂埋尸案与梁润昌和郭庆有着脱不掉的干系,因此本官决定,将这二人收押牢房,等埋尸案调查清楚后,再行判决。”

    众人相顾而视,纷纷议论起来。

    包师爷站出来对众人道:“诸位也累了一天,查案本就是官府之责,还请乡亲们回家静待消息,等官府查办清晰案情后,还大家一个真相!”

    倒在地上的梁润昌和郭庆早被衙役戴上枷锁,围观的民众听得徐知县和包师爷的话,均想一群人这么闹下去,除了再添两条人命外,于案情无任何帮助,只得骂骂咧咧的纷纷散去。

    薛天辰望着被衙役贴上封条的育婴堂,心底不禁一阵失落,“封了门又能怎样?他们私下在秘道往来仍不受影响,想必梁润昌在狱中也不会受什么罪。”

    夏书恩心里同样五味杂陈,但他没有薛天辰那么悲观,“事情要一步一步来,即便是正常的审案流程,梁润昌一样要被关押。起码,现在的百姓都已知道育婴堂的丑闻,他们不会再相信梁润昌这个伪君子,能让百姓知道真相,也是一大进步。”

    两人回到采荷巷,屋内寂然无声,颜溪月、陆涛和吴知县三人不知去向。

    桌上的匕首插了一张字条,夏书恩暗觉不妙,拿起字条一看,上面写着:“欲见旧人,明月堂一会。”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夏书恩一心只想撕下梁润昌的虚伪面孔和育婴堂的埋尸事实公布于众,忽略了颜溪月等人,心中蓦地一阵愧疚,“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开始报复了!”

    薛天辰二话不说进了房内,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鹤翎刀,“正好,我早想跟他们较量了。”说着就要举步出门。

    “不可!”

    夏书恩身形一晃,已将他拦在门口,“若我们三人同时现身明月堂,岂非正中他们下怀?上一次,我尚在溪月身边都没能护住她,这一次也决不能叫她孤身面对,但你不能同去犯险。”

    薛天辰如何肯答应他的决定,“正因你们都去了龙潭虎穴,我就更不能袖手旁观!”

    夏书恩眉头一凝,若是不将其中利弊告知,绝对阻拦不住他,“不让你去是另有重要安排。如今我们已和明月堂、徐知县撕破脸皮,大家都没必要遮遮掩掩了。你现在应立刻去明州府衙,让知府大人无论用各种方法,务必扣押住徐知县。

    我们已知晓三处通往明月堂的入口,想办法抓几个小卒,就不难找到剩下十余个入口,再派人封锁所有出入口。那时,我和颜溪月在内,你在外,内外合力,定能拿下明月堂。”

    如此安排,薛天辰眼前一亮,险些忘记徐知县这为虎作伥之辈,即便明月堂真的败了,也不能放过他。

    薛天辰想三人一到枫阳县就为育婴堂一事着忙,他试探着问了夏书恩:“那玉琥下落……”

    夏书恩低眉沉吟,半晌才说道:“我的确答应过丞相,但以现在情状,在我心里,玉琥不及育婴堂的孩子重要。

    玉琥只是一个物件,不见了可以再找。可是育婴堂的事不解决,无辜的孩子一旦进了明月堂,就再无存活生机。”

    夏书恩说下这番话时,目光坚定如铁,似乎先救孩子而将查探玉琥下落滞后的决定没有回旋余地。

    薛天辰的眼前蓦地显现方才冲进育婴堂时,小桃扑在他怀里大哭的情景,虽然不是亲人,但看得出来,小桃也一定将他视作可信赖之人。

    既然夏书恩能说出玉琥比孩子重要的话来,也不枉那些孩子对他的信任,同时也为他对待玉琥和育婴堂轻重缓急的态度所感,敬服之际,心潮如涌。

    将手拍在他的肩头,“好一个‘玉琥只是个物件,没了可以再找’,将来丞相要责问下来,我陪你一起承担就是。”

    古木怪石丛生的深山甚少有人踏足,此时却有二十余人不断朝山顶跋涉。

    师万里虽给受伤的婴儿敷上了金创药,但颜溪月悄悄回头望向那人抱着的婴儿,一直未听见孩子哭声,便在老婆婆耳边低声附耳了一句话。

    老婆婆会意后,在陆涛的搀扶下,故意装作崴脚,停在路旁。

    师万里脸色一沉,“怎么回事?”

    颜溪月蹲下身为老婆婆揉揉脚踝,头也不抬的道:“既然老人家答应为你带路,你也该当给她孙子医治,叫她现在就看看孩子。”

    师万里冷笑一声:“这才走了多远,等过了这座山头再给上药。”

    颜溪月猛地站起,怒目瞪视师万里,“如果孩子真的死了,那就如你所愿,我便将你手下所有人都杀了,也包括你!”

    师万里紧紧攥住腰间佩刀,对她怒目相向,回头朝那婴儿望了一眼,握住刀柄的右手缓缓落下,走向手下身前。

    他伸手撩开裹在婴儿身上的襁褓,借着这个机会,他背对着颜溪月等三人,又伸手按在婴儿被刺伤的肚子上。

    襁褓婴儿“哇”一声哭泣,老婆婆激动的双目垂泪。

    师万里对抱着婴儿的手下使个眼色,那人探手入怀,取出一瓶金创药,倒在了婴儿受伤的肌肤上。

    颜溪月和陆涛见孩子又哭出声音,一时喜,又一时悲,光只给孩子上药终究不是办法,心中暗暗盘算其他解救之法。

    一行人便在这山路上盘桓而上,期间每隔一段时间,师万里就命手下给婴儿上药,但却再也不闻婴儿哭声。

    陆涛越想越不妙,低声对老婆婆道:“老人家,咱们要不看看孩子,半天没听见哭了。”

    老婆婆却兀自盯着脚下的路,口中喘息不断,“不,他只是睡着了,睡着了。”

    颜溪月挽住她的臂弯,“还是去看一眼,若是有事……”

    她担心婴儿的伤势,一时话说的急了,老婆婆比她更急,脸现愠色,甩开她手,“我说是睡着就是睡着!那是我的孙子,还是你的孙子!”

    颜溪月瞠目不知所对,她还尚未婚嫁,何谈子孙一说?脸上微微一红,心里不是滋味,见她执拗不肯去看,也便罢了。

    约莫过了一顿饭的时间,身旁的老婆婆忽然“哎哟”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