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属人偶，相当于其他游戏可自定义的随从。

    只是相较于其他游戏顶多当随从用的功能来说，附属人偶不仅能够在外貌，姓名，着装以及武器上进行自定义，甚至根据玩家的需求，祂还有很多可深层订制的地方。

    例如说，男性玩家可能会将它当做老婆来看待，不可避免的，更加柔软温热的皮肤，甚至相应的脏器组织就会成为可定制的项目...

    放现实中基本是想都不敢想的玩意儿，也多亏了游戏有神秘学方面的解释才能合理存在啊。

    不过，威尔关心的要点，并不在附属人偶们的可自定义上。

    看着光幕中【人格崩解】的技能，又想起背景设定中，它对所有物品都能产生效果的解释...

    （所以换而言之，我能够让这些通过打孔卡AI活动的人偶，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不比给反派的电脑加装人格暴露性癖实在得多？）

    赐予人偶人格，对其他研究人员来说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因为附属人偶本身就有整个大都会提供的魔网算力，换而言之，在魔网的辅助下，它们本就有接近人类的行动能力。

    但威尔的想法却是，他是否能通过赐予附属人偶人格的方式，进而直接影响到整个大都会？

    如果能成功，那按照他游戏中的了解，不说避开所有事关自己的生死事件，至少避开七成不是问题...

    甚至能为这次红蔷薇研究所的事件提供更进一步的帮助：要是连从属都会的附属人偶都发现了问题，那总不可能警卫还得冒着对抗整个大都会的风险继续阻挠吧？

    但这里，有一个风险。

    （我连对莉莉丝的心灵暗示能持续多久都不清楚，冒然对人偶赐予人格，是不是太激进了呢？）

    威尔直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自己的【上限】到底在哪。

    如果系统光幕有直接点的数值还好，现在除了等级进度外根本看不了其他东西，他也只能凭感觉与经验进行测试了。

    更何况...附属人偶出现故障，对咎人组织来说可是大问题。

    万一对方调查的时候将嫌疑人确定在我身上，反而得不偿失了...

    换句话说，只能找合适的场合，或干脆买一个附属人偶进行试验了？

    但，我的钱够吗？

    “...那个，医生？”

    正当威尔思索着什么的时候，一旁的莉莉丝有些紧张的抽了抽鼻子。

    “这个...那个...我们这么做，真的可以吗？”

    “啊？哦——你说直接让咎人帮忙啊？没问题的。这也是能最快救出你朋友，判明罪族冤屈的最好办法。”

    “不是...我想说的是...我这么麻烦你，日后很难有回报...也没问题吗？”

    我帮你，以后你别杀了我就算是万事大吉啦——威尔心中这般嘀咕着，但他还是颇为诚恳的回答道：

    “莉莉丝小姐，日后难以回报也没关系，毕竟我作为医生，实在是看不起这种强行掳掠他人进行实验的行为。”

    算是借口，也是实话，最重要的结果为，莉莉丝明显对这种回答很是高兴，连带着传递给威尔的经验也多了不少。

    但她心中明显还有些许困惑...

    “但...医生？我记得...大家不是说...为了拯救世界，强行牺牲某些人，也是允许的吗？”

    她看着威尔，口中的【某些人】，大抵指的是她这样的罪族。

    或许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威尔愿意救助他们这种【本应可以被牺牲的人】，威尔也没法告诉她真正的理由。

    所以面对莉莉丝的疑惑，威尔只是又一次耸了耸肩，可能是在撒谎，也可能是在说实话：

    “我从来不认为需要强迫某人做出牺牲才能拯救的世界有什么拯救的必要啊。

    说白了，如果这个世界连让自己人自我牺牲都做不到的话，那我个人感觉应该是糟糕到毁灭也无所谓的地步了吧。”

    “...总感觉医生你甚至比我们那儿的一些人都要来的激进...”

    “我说的是实话嘛。举个例子，如果现在大都会能让罪族幸福到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甚至大家都不会对罪族进行歧视的话，莉莉丝你又会怎么想的呢？”

    “诶？如果...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我会真的把它当做，家来看待？”

    她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那如果大都会像是皇都那样，将罪族当做消耗品看待，每隔几天就抓几个人去试验，甚至还不给你们东西吃，只保留最低限度能活命的基础的话，你又会怎么样呢？”

    “这...”

    她又愣了。但这次，她没有给出回答。

    威尔摸了摸她的头发，一边遗憾【心灵暗示】还没过期无法享受到猫耳朵毛绒绒的触感，他也一边在思考，这样攻略莉莉丝，提前给她心中打个底，应该就没多大问题了吧？

    按照游戏的正常发展，莉莉丝应该会在遭受大量挫折后黑化，最后成为导致大都会毁灭的罪魁祸首。

    现在自己不出意外应该能够解决她黑化的第一个关键，但很难保证她后续不再黑化——尤其是双方因为事件结束已经没有交集后。

    但至少，威尔能给她一种【我对你是好人，所以你也要善待我】的错觉——也不能说是错觉，应该是一种想法。

    结合自己心灵暗示的技能...哪怕最坏情况下，莉莉丝最后还是成为了那个双面双身的BOSS，她也应该不会对自己下手...

    换句话说，自己现在下个保险，也挺好的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威尔总算是等来了自己的姐姐艾露玛。

    显然，有关城内垢鬼的线索在咎人中引起了重视。哪怕可能是无稽之谈的传闻，也有被摆上会议桌的份量。

    艾露玛比起其他咎人更清楚些许内幕。在又看了几眼紧张兮兮的莉莉丝后，她对着威尔小声嘀咕道：

    “是从她身上找到什么线索了？”

    “对。那个地下研究所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城内出现垢鬼的罪魁祸首。”

    “...只是一个布袋的实质证据可能没法让咎人冒险——我们负责的工作实在是太多了。”

    “是是是，我知道亲爱的姐姐忙得昏天黑地，所以我肯定不只是拿一份证据过来。”

    顺带一起过来的还有我人格崩解的能力——对，现在的咎人不一定会为了一个布袋子的证据倾巢而出，但如果我再来个心灵暗示呢？

    威尔在心中嘀咕着，很快便在艾露玛的带领下来到了应该是会议室的地方。

    “...各位，我弟弟过来了。”

    进入会议室后，艾露玛便拍了拍手，示意房间里七倒八躺的人们赶紧起来。

    他们似乎刚经历过血战，还没干透的衣服上满是血污，大多数人都跟艾露玛一样满是黑眼圈，只有极少数人看起来还显得稍有精神。

    艾露玛提醒说，那几个是咎人中的特例，拥有靠战斗恢复精神的非凡能力。

    威尔闻言只是若有所思的心想：狂战士途径的非凡者，如若可以拉拢，应该能为己提供不少方便。

    也就在他想要开口自我介绍时，咎人们不约而同的凝视，却让他起了鸡皮疙瘩。

    （嚯嚯，虽然一直听艾露玛说她的弟弟是一位医生，但实际看起来，要比想象中价值更高一些啊？）

    视线中聚焦着诸如此类的内容。哪怕不认真去想，都能猜出他们将自己视为美味珍肴。

    不就是一名医生吗？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

    威尔大为不解，但如果他能跳出游戏思维对游戏的背景进行思考的话，或许就能得出一个答案：

    在游戏中，医生是与非凡者相媲美的极少数。

    需要大量的金钱进行教育，就算完成教育，想要成为一名独当一面的医生也得经过好几年实战校验。

    更别说在这个过程中，有不少见习医生会死在莫名的医闹或其他突发意外中。

    这就直接导致，能拥有【正式医生】头号，或有【开设官方认证诊所】能力的医生，往往会在战斗于一线的组织中拥有极高的人气。

    没有人希望自己重伤时，身边会缺少医生。

    而艾露玛的弟弟，也就是威尔本人，正好是这种医生。

    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本人不往一线或贵族层面进行发展，但归根究底，现在跟他打好关系总没错。

    就这样，一个有心，一个有意，结合威尔的心灵暗示能力，双方的关系很快便在寒暄中打成了一片——如果忽略掉艾露玛死掉一般的眼神，或许这次会谈没有一方是受难者。

    随后，威尔便直接进入正题道：

    “我发现了一些有关城内垢鬼的线索，而且他们都指向一个建立在地下的研究所。进行人体试验的那种。”

    说罢，他将莉莉丝先前交给他的证据放在了会议桌上。咎人们见状，便将报告交给了一位叫做劳伦斯的男人。

    他翻看报告的效率很快。不一会儿功夫，他便在里面找到了一些端倪。

    “...我听说你发现了这些证据与垢鬼之间的线索。那威尔先生，抛开你个人恩怨或可能惹上的祸端不谈，你为什么觉得垢鬼与人体试验研究所的事情相关？”

    劳伦斯缓了一会儿，然后才颇为无奈的解释说：

    “我并不是不重视，而是我们咎人已经精疲力尽了——这星期还积压了超过二十起大案要处理，如果只是波及数十人的人体试验，那还远没有到我们需要出动的地步。”

    “我也从姐姐这边了解过你们的工作强度到底有多高，所以请您放心，我肯定是有充足的证据进行论证的。”

    “哦？”

    “红蔷薇研究所——就是那些报告的原主人，他们一直在研究的东西，是被称为【不死秘药】的新型药物。”

    “或许您可能会误解这是我不符实际的猜测——但劳伦斯先生，请您仔细想想垢鬼的特性...然后您就不难看出，【不死】并非毫无道理。”

    实际上这是红蔷薇研究所副本通关后才能取得的隐秘故事，但活用在这个场合，却能为自己提供小小的帮助。

    威尔一边思索着，一边向劳伦斯和其他咎人们解释着。

    在这里的都是聪明人，同时也是在前线奋战的战士。

    他们比一般人更清楚垢鬼的【不死性】到底有多难缠，但另一方面，作为死亡率极高的前线部队，他们也比一般人更渴望世间出现一种新技术，能够将死去的战友复活。

    虽然这跟【寻求不死】有些许差异...但三者本质上的关联与共情，却形成了极具说服力的假说。

    有人想要死去的同伴复活，那反过来说，也肯定有人希望在活着的时候尽可能延续自己的生命。

    不死，应运而生——而研究不死最好的办法并非自我摸索。

    “...是垢鬼么。”

    “对。研究不死，垢鬼是最好的材料。理论上，如果能在【维持理智的情况下变成垢鬼】的话...我想应该会有无数权贵不顾一切也要成为其中的一员吧。”

    威尔耸了耸肩心想，这可不是【可能】。游戏后期，作为最终反派BOSS之一的五皇女周边，就有不少这样的支持者。

    哪怕通过邪魔外道的方式战胜了五皇女，他也不大清楚为什么她会这么做...

    不过可以预见的是，这并不是现在的人类社会能够接纳的想法就是了。

    “再不想办法制止的话，一旦让上层达成共识的话，搞不好这项秘密研究就会被彻底敲定下来成为【明面上的研发计划】哦？”

    “作为咎人组织，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吧？”

    威尔看到咎人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的视线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凝重。

    但——哪怕说到现在，劳伦斯也没有愿意提供全力帮助的意思...

    他只是颇为苦恼的长叹了一声：

    “放昨天或许我会毫不犹豫答应你的请求，亲自过去看看那地方是否如你所说的那样，成为垢鬼的巢穴了...但今天不行啊。我最多让艾露玛过去帮你。”

    “...喂喂，姐姐可是会毫不犹豫的帮我啊，你这么说不就等于没人过来帮我们了吗？倒不如说是我们反过来在帮你们...”

    “是这样没错。但今天真的不行。”

    看着对弟弟发言满脸认同的艾露玛，劳伦斯嘴角抽搐着，将一份文件从抽屉里拿了出来：

    “黑市杀手【军团】不知怎么搞出了好几起命案，现在警卫那边要求我们协助进行调查，所以...喂？小子，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我只是很好奇。”

    威尔砸了咂嘴。

    【军团】...

    拥有分身能力的非凡者，同时也是红蔷薇研究所的受害者家属之一...也是未来的反派BOSS。

    现在她在闹事，应该也与红蔷薇研究所有关...

    换句话说是可以拉拢的朋友吧？

    正当威尔这么若有所思的时候，会议室外，一位咎人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军团又开始作案拉！”

    “哈？”

    不是刚作案没多久么？

    正当众人发懵的时候，注意到什么的艾露玛却猛地朝入口处的咎人冲去。

    自上而下挥出军刀，在其余咎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入口处的不速之客便惨叫着喷出了鲜血——

    不，并不是鲜血。

    看着面前由雾气组成的【血】，威尔发出了“哦”的一声：这是分身被摧毁时特有的景象。

    但分身被摧毁的话，不应该是所有部分化作雾气消散吗？那它扔出来的匕首又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为什么是朝着我扔过来的？

    “——唰！”

    不到一秒，艾露玛猛地回头朝着威尔掷出了腰间的匕首，对着自己的弟弟高呼着：

    “——威尔！快躲开！”

    两把匕首在空中相撞，其中一把猛地喷射出殷红的鲜血，下一瞬在空中化作面目狰狞的银发少女。

    明明匕首直接从腹腔扎入，已经伤及肾脏。就连威尔看着都隐约产生幻痛的情况下，银发的少女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她只是用决然的眼神看着自己面前毫无闪躲意味，只是将另一位茫然无措少女推开的医生。

    身体毫无疑问的撞上，在其他咎人反应过来之前，她用双手绞住了威尔的脖颈，然后在下一刻咬碎了口齿中的某些东西。

    没有做任何的反抗，威尔饶有兴致的感受着自己脖子上传来的力度——他很清楚，【军团】虽然是反派，但她绝对不会在自己【还有用】的情况下强行杀害自己。

    他不担心自己被控制后会发生什么，他只是很好奇一件事...

    “为什么是我？”

    对，为什么偏偏是我？名为【威尔】的角色莫非是个灾星，走在路上都会吸引陨石坠落的某种意义上的魅魔不成？

    正好，他对【军团】也有接触的想法——那为什么不顺其自然呢？

    在其他咎人——在威尔的姐姐，威尔保护的少女都对【军团】拿出武器摆出战斗姿态的时刻，唯有威尔一人对着她露出了鼓励的眼神。

    这让【军团】决然的眼神中闪过迷茫与不安，但很快，便被更进一步的坚毅代替。

    她周身升起了白色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