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京华
繁体版

第六十九章 打猎

    正统十四年十一月二日,小雪。

    也先北逃途中,毒伤深入骨髓,一命呜呼。

    这位草原之上的枭雄,结束了其传奇的一生。

    伯颜帖木儿为了保证瓦剌军队的稳定,在第一时间压下也先殒命的消息。

    可是即便万般防备,此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在军队中大肆传扬开来,随后便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待到贾瑄听闻此消息之后,无所谓灭敌的欣喜或者英雄间的相惜。

    只当是完成了目标,报了当时的一箭之仇。

    此时雨雪交加,天气越发寒冷,如此气候不再适宜继续追击。

    伯颜帖木儿见军中舆论越发不得控制,只得快马加鞭带领部队返回草原。

    而贾瑄便是就近率军进入大同稍作休整。

    大同守将郭登亲自为贾瑄接风洗尘,举办酒宴。

    酒宴之上,丝竹管弦,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郭登端起酒杯劝酒道:“来,继续喝!你我二人虽不相识,但真武伯贾瑄之名,可谓是如雷贯耳!”

    贾瑄此时尚且少饮,谦虚笑道:“不过气运昌隆,虚名得以传扬尔!”

    郭登听此,哈哈大笑。

    “传闻真武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少年英杰,神武不凡。今日方得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贾瑄一杯豪饮之后,亦是爽朗大笑。

    “谬赞了!”

    郭登陪了一碗,笑道:“真武伯可是称的如此赞誉。吾一介武夫,平生还未曾服气过几人。其中真武伯便叫老夫佩服的五体投地。守卫神京,挽狂澜之即倒,扶大厦之将倾。今日可还是传来消息,清风店箭斩也先,如此功绩,真可谓天下谁人不识君!”

    贾瑄回道:“不过众将士竭力效死,成就吾名,不足为道。”

    郭登听此,更为认同贾瑄人品,对贾瑄又是高看了几分。

    一时间对贾瑄更为热情起来。

    “来!喝!”

    ……

    二人推杯换盏,你来我往。

    许久之后,贾瑄竟是有些上头,渐渐不能自持,天性暴露。

    与郭登勾肩搭背,胡扯吹牛起来。

    贾瑄面色潮红,抓着郭登大笑:“兄弟,想当年哥与杨洪那老头拼酒……”

    贾瑄醉的忘乎所以,胡言乱语起来。

    郭登更是喝的不知东南西北,微眯着眼,搭着贾瑄,不住点头道:“哥你继续说,哥听着呢!”

    贾瑄大拇指,食指捏在一起,就在郭登眼前比划。

    “你别看他人高马大,知道吗?哈哈哈……根本不是个!”

    “哈哈哈哈哈……他确实不行!”

    郭登听见这话之后,松开了手,笑的前俯后仰,不能自已。

    ……

    二人一同鄙视杨洪,堂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只可恨杨洪此时不在场,若不然怕不是要生撕了这两个狗贼。

    二人一直喝至深夜,醉倒在地,再不知所以。

    第二日正午。

    贾瑄在一处房屋内醒来,头痛欲裂。

    双手抱头,脸色狰狞不已。

    门外王周听到屋内有动静之后,连忙推门而入。

    见贾瑄醒来,立马便去准备了醒酒汤。

    伺候贾瑄喝下之后,过了好大一会,贾瑄情况才有所好转。

    “嘶……这什么假酒!”

    贾瑄伸手拍了拍脑袋。

    王周此时一脸怪异地盯着贾瑄。

    这酒已算是佳酿,自己昨日也是喝得酩酊大醉,如何没这般状况。

    嘴上不敢说,心里却已是嘀咕起来。

    “人不行还怪起酒来,以后讨个媳妇,那还要怪媳妇……”

    越想脸色越是古怪,又想到贾瑄似是喜好男风,突然间恍然大悟。

    贾瑄恍惚之下抬头看了一眼王周,其脸色怪异。

    不由得问道:“想什么呢?”

    王周竟是有些被揭穿的心虚,憨厚一笑,支吾回道:“没,没什么。”

    贾瑄倒是精神了许多,暗想这大老粗定然没憋什么好屁。

    “你看看你那个熊样子,滚蛋!”

    “哎,好嘞!”

    王周如释重负,生怕贾瑄继续追问,连忙离开了。

    贾瑄此时稍觉凉意,便穿好了衣服。火炉旁早已准备好了保暖斗篷,贾瑄一并套上,走出房屋。

    只见一夜飞雪,天地山川俱白,刺的贾瑄眼睛生疼。

    揉了揉眼睛,这才有所适应。

    在院中转了转,不一会,侍卫前来带贾瑄去见郭登。

    郭登此时早已备好饭菜,在一旁等待。

    见贾瑄前来,笑道:“可还休息的好?”

    贾瑄亦是笑道:“多谢总兵款待,一切安好。”

    郭登听此不满道:“你我二人兄弟相称便是,如何这般生分。”

    “这……既如此,我就斗胆称呼一句郭兄了。”

    贾瑄稍显犹豫之后,便也爽朗地应下了。

    郭登大笑。

    “来!贤弟快用饭。”

    ……

    二人用过饭后,坐在炉火旁烤火取暖。

    郭登看了看外面,搓了搓手,笑道:“这鬼天气真是冷!这被你赶回家的瓦剌,这个冬天怕是不好过了!”

    贾瑄亦是转头张望了一眼外面,回道:“现如今也先已死,相信很长一段时间,瓦剌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

    郭登细细想了想,深以为然。

    瓦剌本就是太师也先以武力统一。

    如今也先一死,其属下势力必将分崩离析,陷入内乱。

    脱脱不花,阿剌知院这两人就够伯颜帖木儿喝一壶的了,更不用说其下各怀鬼胎的各方势力了。

    如此一来,这草原之上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有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了。

    二人正是谈到也先的时候,郭登却是突然来了兴趣,笑道:“我可是听闻贤弟清风店百米开外箭斩也先,今日莫不如与我比试一番,较量高低。”

    贾瑄听此,也是来了兴致。

    “是极!传闻郭兄善射,今日且比试一番。如此天寒,正好活动筋骨。”

    随后二人整备好弓箭,带了十几随从,牵着黄狗,出城前往树林打猎。

    雪天打猎,更考验猎手的隐蔽性。

    一些猎物极为敏锐,百米开外,听到一点动静就俶尔逃跑。

    二人亦是循着痕迹,费了不少时间,这才远远探到一只野兔。

    郭登压低身子,伸手拦住了贾瑄。

    低声道:“不能再靠近了,再近这畜生便又逃了。”

    贾瑄亦是低身目测了一下距离。

    低声回道:“郭兄,我目测约有一百三十多步,正好为你我角力。我为弟,我先来!”

    一步五尺,如此算来竟是有两百二十多米。

    郭登此时也是心头火热,想要一展神威,便抢道:“长者为先,我先来!”

    贾瑄不禁笑了起来,只是刚笑出声便被郭登捂住了嘴巴。

    贾瑄也是谨慎看了一眼野兔,点了点头,低声道:“那你先来!”

    郭登也不谦让,轻取弓箭,搭弓拉弦。

    屏息凝神,调整了一会,随后一箭射出。

    箭枝疾驰而过,流星急坠,射在野兔身前一尺。

    这兔子受了惊吓,蹦跳急步,飞速逃离。不过几秒,便没了身影。

    “哈哈哈……”

    贾瑄见此,不禁大笑起来。

    郭登此时竟是有些脸色挂不住,涨红起来。

    “这……”

    贾瑄似是揶揄道:“不怪郭兄,一百三十多步,距离如此之远,天下没人能射的中!”

    郭登此时一想,瞬间觉得有些道理,便也堂而皇之地接受了这个找补。

    “也是,太远了。贤弟射中也先距离几何?”

    “八十多步。”

    郭登听此想了想,八十多步自己平时亦能射中,相较之下,并不输多少。

    于是更为心安理得起来。

    贾瑄见郭登脸色变换,心如明镜,更是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郭登到底是老练,也不搭理,回道:“下次便轮到贤弟出手了。”

    心里已是暗想,两百多米,贾瑄定然也不会中。到时候自己定要狠狠嘲笑贾瑄,加倍欺压回来。

    一时间竟是想到贾瑄即将吃瘪的表情,更为兴奋。

    于是便急匆匆的为贾瑄寻找猎物。

    好大一会功夫,才又寻得一只野兔。

    贾瑄谨慎道:“郭兄且说,距离几何?”

    郭登又是伸手,又是比对,极为细致。

    “约有一百二十七步!”

    贾瑄不禁笑了起来:“郭兄可是算好了,不改改?”

    郭登听此似是听取了贾瑄的建议,认真的又估算起来。

    贾瑄已在旁边笑的不能自已,努力压制着不发出声音。

    郭登偶然转头看到贾瑄这般表情,这才意识到贾瑄又在戏耍自己。

    瞬间脸色铁青,轻哼一声。

    “不改了!”

    待贾瑄笑够,大口喘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随后张弓搭箭,秒了好一会。

    郭登亦是屏住呼吸,极为谨慎。

    正是目不转睛盯着前方之时,贾瑄突然间放下弓说道:“郭兄,不若赌个什么?”

    郭登差点被这一个大喘气憋过去,盯着贾瑄极为无语。

    没好气道:“赌个屁,你快点!”

    贾瑄嘿嘿笑了一声,随后便又开始调整呼吸。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贾瑄也是第一次射这么远的距离,还是活物。

    摒除杂念,心神宁静,渐渐进入忘我境界。

    周遭再无他物,无风无雪,无山无树,无我无人……前方仅有一野兔而已。

    随后,手指轻放,一箭离弦。

    嗖的一声,犹如奔雷急电,长虹贯日一般急速而出。

    野兔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射中插在了地上。

    “好!”

    郭登此时亦是由衷钦佩,喝出声来。

    贾瑄见射中,便大笑起来。

    “贤弟果然神俊!”

    贾瑄听到夸自己,便又谦虚下来:“运气罢了!郭兄实力足够,只是差了些运气。”

    郭登听此,便也哈哈大笑起来。

    ……

    随后二人便又是打猎至傍晚,中了许多鸡、兔、鹿、羊等野物,这才满载而归。

    回去之后,便将猎物抽筋扒皮,起火烧烤。

    与众人分而食之,宿醉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