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者的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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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云家二三事

    很快,指使者被抓的消息也传到了苏陵和姚轼处。

    “栽赃嫁祸?”姚轼脱口而出,他不信是云家有人想要害苏陵。但是这手法有点太低端了,让人不得不去思考他是否有可能是真相。

    “大概确实有人想谋害我的性命,这个栽赃只是顺手而为之。”苏陵也在试图想明白这其中的线头在何处。

    “似乎云家三管事没有说出来最后一人行踪?这么看来那人应该和前面五人不是一伙的?那他又有何目的?谁指使他来的?”

    “所以指使者是和云家有旧怨?还是仅仅想转移视线?”

    两人都是下围棋的高手,思考方式都喜欢列出不同可能选择其中概率最大的一种,就像是围棋思考出不同分枝变化最后选择胜机最大的变化。

    对云府三管事的审理还没结束,而且他们得到的情报也并非是完整的审讯过程,所以很多关键点还搞不清楚。

    但无论如何,算是有了一点突破,虽然对他们想要找到黑衣人没什么帮助。

    两人刚开局不到三十手晚膳便被送来,于是暂时封盘开始吃饭。饭间两人也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姚轼问了苏陵许多打仗时发生的事情,而苏陵则询问了一下陇西道有关的东西,主要是问了下姚轼口中的“尔法大师”和“绝艺大师”。听完姚轼说的什么“云间对局”,“洞中悟道”,虽然他说得认真,但是感觉姚轼又是在满嘴胡邹。还保留的唯一一点信任是因为姚轼修行者的身份,他说的这些事安在隐世高人身上倒是有几分可能性。

    吃完饭后姚轼仔细观察了一下周遭环境,在确认没有人在窥探自己后进屋开始布置陷阱,苏陵并没有跟随,留在屋外继续警戒。

    “可以了,如果他今夜造访,肯定发现不了我不在里面,而他只要靠近房间我就有机会重创他!”姚轼显得颇有信心。

    既然要留宿,姚轼便让人去通知苏府的马夫自行回去将情况告知苏相时。

    两人待侍女进来收拾完后残食后,就带了一副棋前往东厢房,走到一半姚轼才一拍脑袋,道:“东厢房有棋啊,带过去干什么?”

    对此苏陵也只能报以微笑,强忍住抨击姚轼时不时的不靠谱的冲动,同时怀疑起姚轼的陷阱是否真的有效。

    两人一盘棋从酉时下至亥时,因为屋内有些炎热,所以两人在走廊上借着昏暗的廊灯将这一盘棋下完。

    因为是带有指导棋的性质,所以姚轼并没有用什么炫技的手法。每一步棋都很普通,也没有挑起过分的争斗,但最后还是胜了不少。

    待复完盘已经到了子时。

    “还没有动静吗?”姚轼喃喃自语。

    “他昨日来没有发现姚兄踪迹,今天不来倒也正常。”苏陵道。

    已是九月初二,突然不知从何处刮起一阵微风,在深夜中竟然有了一丝凉意,大抵是秋到了。

    姚轼把目光从卧室方向收回,撩过天空的一弦残月,嘴中呢喃道:“露从今日白,月是故乡明。”

    陇西离京城不远,纵马两日可至。姚轼也才刚刚离乡不到两个月,不知道是在思念何人何事?

    不过这一句倒是勾起了苏陵内心深处隐藏的对父亲和祖父祖母的思念,已经三年多未见,如今可还安好?

    下完棋后两人分房而睡,以两人敏锐的感知,很容易可以被唤醒。

    然而一夜安稳过去,无事发生。

    云家目前虽然是云弄章的二叔云守德为官场上身份最高的人,但家主仍是云弄章的父亲云守贤。这种传承数百年的家族往往都是家法最大,尽管云守德在家中话语权不小,但是只要云守贤不做出什么过于离谱的决定,意见相悖时都以云守贤为准。

    一大早云弄章就被叫进了云守贤的书房。

    云守贤仪表堂堂,不怒自威。

    云弄章进来时他正坐在书桌前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待云弄章行完礼,他淡淡问道:“对青武王世子遇刺一事,你有什么说的?”

    “既然是管事擅自作为,那便与云家干系不大。不过云家识人不明,御下不严,应当主动去交些罚银。”云弄章道。

    “就这些?”云守贤问道。

    “若还想要其他的,那就等官老爷们查出来想要的东西再来要吧,况且他们似乎也不是很想查才对……虽然我有嫌疑,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件坏事。圣上一直是这样不痛不痒的态度,我总感觉青州出了什么异变。”云弄章道。

    云守贤忽然瞳孔变大,思索起青州有变的可能性,但是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只能是个猜测。若是真有异动……

    “你觉得此事有可能是谁在栽赃陷害我云家?”云守贤又问。

    云弄章看了一眼父亲,不知道他是在试探还是何意,道:“栽赃陷害?三管事的身世我们从一开始就知晓,因为我们云家的相救一直感恩戴德,对我云家尽心尽力,十几年来都未有异动。若是别人埋的这么好的一颗棋子怎么会因为这不痛不痒的陷害就暴露?”

    云守贤相较于云守德来说其实都差了不少,但云弄章是云家麒麟子一说,却是所言不虚。

    听完云守贤露出思索的神色,叹了一口气,道:“希望这件事能到此为止吧。”

    从云守贤的书房中出来后云弄章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刚出门不久他就看见一个他的二弟云良羽在不远处的小道上散步。

    云弄章停下脚步眯着眼睛看了看,改变方向走到云良羽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的傻弟弟,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看见我安然无恙,是不是有点失望?”

    “兄长何出此言?”云良羽面露愤怒之色。

    “连刺杀青武王世子这样的昏招都能用出来,你对我的嫉恨还真是深啊。”云弄章感叹道。

    “哈哈,兄长可真是喜欢说笑,你我兄弟虽然感情不深,但也不至于兄长如此污蔑我吧?”云良羽一副被气笑了的样子。

    云弄章摇了摇头,道:“志大而才疏!青武王世子遇刺,即便朝野上小都认为是我干的,也至多是毁誉参半的事情,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而父亲与二叔也不可能相信我会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因此你想让他们放弃我转而培养你也根本不可能。

    “所以你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杀掉青武王世子后,将此事完美的嫁祸与我,然后圣上为了平息青武王的怒火,将我杀了谢罪。”

    云弄章讥诮地看着云良羽,道:“看你的表情可能都还没想到这么多。那你肯定就想不到,这个事儿最终查不出来只能由云家承担,那你觉得他们是会把你抛出去顶罪还是会把我抛出去顶罪呢?二叔,恐怕也不会保你吧?废物!”

    云良羽怒气上涌,一拳打向云弄章脸颊,但是奈何常年混迹花丛导致身体虚弱,被云弄章闪身躲过。

    云弄章并未反击,鄙夷地看了云良羽一眼,施施然地离开了。

    前天云弄章去看望姚轼时,姚轼曾提到云璃中途下山之事。从那时他就开始怀疑自己的二弟云良羽,而后与云璃聊天中旁敲侧击,发现她确实在下山后在家中与云良羽提到过苏陵就在山上之事。

    再之后,便是调查发现云府中消失了几个护院……

    其余很多细节云弄章并没有细细探究,而根据云良羽刚才的反应,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之前云良羽做的一些恶心人的小手段云弄章并非不在意,而是在等待一个机会。现在云良羽已经做到手足相残损害家族利益的地步了,接下来……

    得找个机会让苏陵知道此事,或许能有奇效……

    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情况实在是有些难受。

    “不行,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还是得想办法和他谈一谈。”姚轼无奈地挠了挠头。

    其实更危险的是苏陵,虽然现在对方出于对什么的忌惮没有出手,但是若是落单被对方逮住,只要对方不在意暴露自己,那苏陵大概率是凶多吉少。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对方到底是什么目的都不知道,也就没有办法从根源上解决。

    “他既然来过我房间,就一定还会再来寻我,我给他留个信儿,看能不能约他谈一谈。”姚轼道。

    “既然他没有在城内对我出手,那城内大概目前还是安全的,若是姚兄与他约谈未果,我就只能……将此事上报给朝廷了。”苏陵看着姚轼缓缓道:“朝廷要么给予我周到的保护,要么便遣我回青州吧。”

    姚轼皱了皱眉,点了点头。

    这或许也是对方的阳谋?先让两人充满压力进而获得谈判的主动权?

    现在看来,苏陵得到的并非是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钥匙。

    他从姚轼那里了解的有关修行者的强大,将来都有可能变成他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