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象中的死亡没那么快到来。

    黑色的轻纱中，有团黑色的影子蠕动。

    它缓缓从身边走过，在房间的桌边停下，而后静静站立。

    没有言语，没有声音。

    但菲恩能仿佛想象到一个人在静静看着自己。

    对，是一个人，而不是怪物。

    接着，有声音从面前传出。

    那是一句完全不能倾听的话语，是句嘶哑着的鸣叫。

    但就是这么一阵难言的声音，菲恩能听到一丝熟悉感。

    黑暗视觉下，他仿佛能联想到一个衣着华贵的高挑女士，面朝着自己。

    她用少女的清脆声音低语，或是嘶吼着。

    恍惚间，菲恩将它和黑色水滴中的声音联想在了一起，有声重叠的语句。

    “…旅者!”

    ……

    ……

    清晨六点，菲恩大早就外出买了早餐，然后回到地下室翻阅书籍。

    一直学到了八点半，才收拢思绪暂作休息，准备去米兰学院授课。

    整理衣装，对着镜子作了个绅士的礼仪。

    而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摇了摇脑袋。

    “旅者，黑色水滴，高贵女士…到底有什么关联？”菲恩一整个早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静不下心来学习。

    如果怪物直接将他杀死还容易理解。

    可最后的嘶鸣，联想的画面，让他实在是忍不住构思起来。

    他很早就想过黑色水滴是为什么存在，显然，那句重复的女声会是关键。

    “永恒星空的旅客，世间万物的见证者……”他重复念了一句倾听完整的话语。

    因为掌控语言不同，他话语声又和梦境对不上去。

    一句祷告，祈祷语…菲恩回想《光明法典》，里边有类似的语句。似乎是教徒用来祈祷的语句，日常礼拜会用到的话语。

    种种疑惑都因掌控的线索少而断绝，让他很是难受。

    洗手间又因为思考这些浪费了点时间，菲恩又甩了甩头，用水拍了拍脸，而后快速拿钥匙出门，锁门离开。

    熟练乘坐马车抵达米兰学院，在课上讲了咒文的多数理论知识，和一些演示应用。

    之后讲完，午间饭后，去到图书馆寻找魔法类的资料。

    家中的《古赫语通解》和其余书本的魔法内容太过基础了，菲恩研学一通，发觉也就是在梦境中领悟的火鸟厉害些，其他的都是循规蹈矩的应用，难有启发。

    他需要一些强度更高的魔法咒语，来应对梦境怪物。

    在经历了这此死亡后，他对梦境发生的过往秘密越来越好奇起来。

    灰白界域的联系，少女的祈祷，就是一团谜语，等待解构。

    静静翻阅书籍，在一堆基础至中级的魔法书中，寻找那些或许有用的内容。

    图书馆二楼关于魔法的书籍很多，有许多名家之类的传记和遗留传承下来的知识。

    这些都称不上珍贵，但对于菲恩这种没怎么接触魔法的人来说，简直宝贵。

    翻阅了几本，他就知道自己那本《古赫语通解》有多古老了。

    “这才是咒语哇。”他忍不住叹道。

    一些书上有本地的解释翻译，两者比较下，学习难度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在这些释义下，他对基础咒语，那些简单的元素理解通透许多。

    魔法、咒语和法术的基本概念和原理，手势与发音，这些都需要研究理解。只有了解这些，才能掌控魔力的度数，法术的精细控制。

    咒语并不是简单吟念就有作用，这与使用者的身体状态，情绪和知识都息息相关。

    所以，在有魔力的基础下，巫师需要努力理解咒语的含义，并将其与相应的效果联系起来。脑海中有概念，才能挥发出实际的效果。

    但是对应的，这里的知识虽然高级，学习也过于繁杂。

    当然，这对于有梦境的菲恩来说并不是问题。

    问题是，咒语强度和巫师魔力息息相关，实际上继续学习其他的魔法，对于实力的提高，也没那么明显。

    最多是研究一个快速用魔力转化法术的魔法，提高瞬发战斗力。

    魔力才是关键啊…看了几本书籍，菲恩继续寻找着下一本书。

    他需要找到合适点的术法研学，同时给接下来的魔法训练找到方向。

    整个下午他都在翻阅书本，最后找准了两本可用的魔法书。

    分别是《魔法生物缔造指南》和《记忆片影》。

    前者是一个中级魔法，如同书名，制造个临时有行为特性的生物。当然，这生物只是魔力的转化，没有智慧。

    后者是一个偏故事书的一个传记，写的是一个魔法警官在神秘界寻找凶手的故事。

    菲恩本来是随便打趣看两眼的，没想到里边也有对魔法咒语的描述，一些关于回溯魔法的运用。

    这算是一个中级至高级的魔法，是那些正式巫师才会选择学习的内容。

    其效果是：

    探寻死者的记忆，触摸历史的幻影。予以启示，回溯过往。

    是个用于追捕凶手，探寻历史的魔法。

    没有实际效果，就是获取画面，一种辅助的咒语魔法。

    按书中故事，学习这些的，也就是一些职业警察，和遗迹考古学家。

    一般巫师没人会浪费实际学习这吃力，且没什么效用的魔法。

    但菲恩不同，他迫切需要的，就是这种魔法，这种能找到线索的魔法。

    “意外之喜。”菲恩对今天的图书馆之旅很满意。

    他起身下楼去找图书馆管理员，将两本书放在管理桌台上。

    看着端坐着的优雅女士，菲恩礼貌说：“借两本书，麻烦登记。”

    女士正在看着书，对他的话语没有触动，静静坐在原地。

    过了三秒，菲恩舔了舔嘴唇，加大了点音量：“借书，女士。”

    他不知道对方名字，因为前身根本不来这里的图书馆。

    前身的魔法书本来源都是在其他魔法集市，一些神秘者聚集地购置而来。

    增大声音有了作用，女士斜过眼，视线从书本上边扫了过来。

    “嗯，好了。”女士冷淡回答，然后继续看手中的书。

    真是冷漠……

    菲恩感知到书本上的某种魔力抽离，而后染上了特性，了然完成了登记，于是拿回书本。

    在走之前，他下意识看了眼这位图书管理者，所看的书封页面。

    阶梯式浪漫爱情…看上去是本当代小说。

    收回视线，菲恩迅速从图书馆离开。

    “嗨！菲恩老师！”

    没想到出了门，耳边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达芙妮，真巧啊。”菲恩回看，微笑道。

    “嘻嘻。”达芙妮抱着一本厚重的书，害羞微笑。

    她随即说：“早上听课，我听您的建议来研究咒文历史。”

    菲恩定睛一看，看到达芙妮手中是一本名叫上古咒文溯源的书籍。

    他摸了摸鼻子：“图书馆居然有这种古老的书吗？”

    “咒文研究者太少了，我也是寻找了半天，最后在三楼找到这本。”

    “三楼？”菲恩眨巴眼睛，图书馆三层不是不开放吗。

    “嗯，亚伯兰老师帮我向艾琳娜副校长申请了资格。”达芙妮害羞又骄傲道。

    ……看来这学院还有许多我不懂的规则…菲恩咳嗽了下：

    “希望你能从中有所收获，我会在下一次课提问你，希望你能接受我的严苛。”

    看到菲恩神色严肃，达芙妮也收拢情绪，正色回答：“当然，我会认真学习的。”

    菲恩点点头，摸了摸她的脑袋：“加油孩子，我看好你。”

    “嗯…”达芙妮淡笑着，欣然接受。

    说实话，菲恩让学生研究咒文历史，全然是为了转移炼制上的问题，让大家思绪集中在咒文上面。

    没想到面前这位学生如此给力，以至于一下课就查找资料了。

    看来，下次课程可以找她多聊聊天……

    菲恩收回手，点准备告退。正要走时，忽然想到什么，脚步停下。

    “对了，你知道莫琳为什么没来吗？”他随口问道。

    接着，达芙妮回了个他意料之外的答案：

    “莫琳？她是谁？”

    不认识？是没玩在一起的原因？菲恩停顿了下，解释说：

    “是坐在角落的女孩，喜欢穿黑袍的可爱女生。”

    达芙妮满脸疑惑，眉头紧锁后又坚定：“不可能，班上的人我都认的到，没有这个人。”

    她转念又放松下来：“老师，你是在说什么学院怪闻吗？”

    菲恩话语一下子卡壳，停顿了几秒，没有说话。

    达芙妮挑眉：“没想到老师也对这些怪闻有意思。”

    “......呃，呵呵，只是忽然想到了。”菲恩有些迟疑的强笑道。

    接着在几句结尾对话后，目送着达芙妮离开。

    没有这个人……

    菲恩一下脑袋大起来。

    不存在的人！我去，我不会真的和鬼在交流吧！

    他一下子想到摩斯卡湾的黑袍人白袍人，似乎，挺合理的。

    “真操蛋！”他捂住额头。

    回想细节，确实莫琳在班上都不和人对话，如同隐形。

    不过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深吸了口气，菲恩又提起劲头，朝校长室走去。

    记忆中这个点，艾琳娜应该还在。

    他需要印证这个事实。

    然而走到校长室所在的楼道上，远远看到那边的房间封闭，只有外边的火焰点燃光亮，只有头鹦鹉停在房门前的支架上。

    不像有人在的样子。

    菲恩犹豫了下，还是半路回头，从楼道离开。

    出了米兰学院，他脑海中满是思考莫琳和摩斯卡湾的事。

    刚刚在校长室前，他就忽然想到到前天夜里来的神秘者警察。

    在事情处理完前，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这事了。

    尽管很多疑惑，他还是尽力压下情绪，不让人看出来。

    随便找了辆马车，回到安德路租用的房子里。

    在门前，他就感应到微落的魔法气息。

    是停留在门口信箱的夹层一封信件。

    说实话，要不是这点微落感应，他都不知道家前还有个信箱。

    记忆中，菲恩并不常用，原因是他根本没几个来往的好友。

    粗略打量了眼这白纸面信，确定了没有什么危险后抽出来。

    这是一张折叠像是信的纸，上边简短写了两行字。

    “关于极乐者，组织已经尽力在处理了，事情必预想的严重。近来出行，务必小心路面上形迹可疑的人。”

    没有落款的文字，但很显然是那位警察的来信。

    “不好的预感……”菲恩收好纸条放入衣袋里。

    上边写的内容无疑证明了极乐者，这群行为特异的家伙很不简单。

    要我小心出行…看来是遇到麻烦了啊。

    菲恩心情有些沉重，解锁开门坐在沙发上暂作歇息。

    梦境和现实两端的事都很棘手。

    然而他却不能插手其中，原因全然是实力的欠缺。

    整理了下事情，其他零碎的事。

    杰恩的委托，卡牌咒文教学的企划，咒语魔法学习研究……

    感觉好多事都来不及，都没能立刻能办好。

    这种感觉很烦躁。

    初时的计划构想也在一天天不同事态发生下，改变了走向。

    就像魔石的使用，本来是用于购置实验室，但艾琳娜没说，可以暂且不给。

    炼金制作也因熔炉的困难搁置，杰恩的委托估计得另找办法，需要找人作些基本的躯壳。

    菲恩一件件事情整理，准备好明天要做的事。

    最后回到魔法学习，冥想的日常事。

    “要加快进度了。”

    提高魔力常用的手段是冥想，但要想加速，就需要利用魔石或者其他魔植魔药的效用。

    提高财力也是迫在眉睫的事啊……

    心情不好，他简单吃了下储备的干食，而后去到地下室，将借阅而来的两本书整理放好。

    随即又粗浅的翻阅观看。

    时间很快过去。

    冥想，学习…在卧室里，菲恩倾听着微落的风声，渐渐沉入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