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听到易小北诧异的声音，其他人都凑了过来，易小北把手往前伸了伸，好让他们看到。

    “哈哈哈哈哈哈。”看到消息的陈可曦爆发出了响亮的笑声，“易北你可真是罪孽深重，竟让两个优秀男人为了你而争夺。”

    “这都哪跟哪啊。”韩力连忙撇清自己。一旁的夏芃也被学长惊人的回复逗乐了。

    “挺好的挺好的，机会来之不易啊，能和帅气的方学长同床共枕，新生里有不少女生应该都会羡慕你的。”陈可曦笑着“鼓励”易北。

    “怎么办，要不要开溜啊。”易小北在内心询问易北。

    “啊，为什么要跑啊？我还没和帅哥一起住过，还能顺带调查清北，一箭双雕啊。”易北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我就不该问他的，易小北觉得征求易北意见的自己很愚蠢。

    没多久，大家就离开了饭店，来到了校门口，互相道别后，夏芃表示要留一会儿等方学长过来，正好和易北叙叙旧，陈可曦和韩力就先回寝室了。“真是漫长的一天啊。”目送两人离开后，夏芃缓缓开口。

    “是啊，有点累。”易小北活动了一下身体，仰了仰头，才发现一轮圆月早已悄悄升起，挂在夏芃身后的天空，散发着柔和的光，“月亮，还挺好看的。”

    夏芃顺着易小北的目光转过身，也看到了那轮明月，今天的运动量是她近半年来最大的一次，回学校的路都走得很辛苦，话也少了很多，但在看到眼前被明月照亮的那半边天空后，她感觉自己的身心都获得了片刻的宁静。“是啊，我们很久没像这样聊过天了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夏芃依旧微微抬头看着天边的月亮，两人之间相隔了有几米，但当易小北从夏芃的半张侧脸看到她被月亮照耀着的闪着光的眼睛时，他感觉自己从未离夏芃如此靠近过。“嗯，上一次还是毕业前吧。”

    “易北，对不起啊。”

    “啊，怎么？”

    “我不是有那么多事瞒着你吗？还有就是，因为之前都很忙，所以有时候回你消息也很敷衍。”夏芃低头看着地面，身后的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嗨，这有什么，我能理解的，换做我是你，也不会说。”易小北完全不觉得夏芃有什么错的地方，“而且我现在不也已经知道很多了吗。明天我就也能有灵能力了，真期待啊！夏芃你真的很厉害，超帅的！我要是有你一半厉害，我就非常非常满足了。”

    “嘿嘿，谢谢。其实我刚知道的时候，压力真的挺大的，”夏芃转过身，看着易北，“还有虽然我很努力地去掌控灵能力，去学这些知识，像今天这样去拼命执行任务，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在正确的路上。”

    “嗯，我有点能理解你的心情。夏芃，辛苦了。”易小北轻声说道。

    “谢谢。”夏芃笑了，“对了，你这几天在干嘛呢，有什么好玩的事啊？”

    “好玩的事啊？哦，我跟你说，散伙饭那天……”易小北跟夏芃聊了很久他这几天经历的趣事，包括他具体怎么认识的方知晴，包括散伙饭那天大家有意思的事。夏芃一直都耐心倾听着，有时候打趣几句，有时候也被易小北逗乐，时间就这样飞快流逝，一直到两个人都暂时没了话题，陷入沉默后，从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咳。

    “啊，学长来了。”夏芃循声望去，才注意到方知晴已经等在了不远处，“抱歉，学长，让你久等了。那我先回寝室喽，晚安。”夏芃转过头向易北告别。

    “嗯，晚安。”易小北轻轻挥了挥手。

    “走吧。”看着夏芃离开，方知晴招呼易北。

    “好的，麻烦方学长了。”易小北跟了上去。

    “他等了挺久了。”易北在心里对易小北说。

    “啊？是吗？我完全没注意到。你怎么不早点说。”

    “唉，看着两个小年轻那么甜蜜，我们两个老年人怎么好意思出声破坏呢。”看着从前的自己和以前的前女友腻歪的样子，易北的感受很微妙。

    “学长，对不起啊，让你等那么久。”易小北向方知晴道歉。

    “你知道我来了很久？”方知晴突然回头问道。

    “呃，啊，不知道，只是感觉你应该等了很久。”这件事是易北发现的，易小北选择以自己的视角回答，所以撒了个谎。

    “是么，没事，没等很久。”说完这句话，方知晴又继续沉默着向前走。两人一路上都没什么话，易小北倒也没觉得尴尬，正好集中注意力观察下清北校园。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人比较少，虽然现在是晚上，但也不至于那么冷清。从夏芃他们的反应来看，也不像是有什么严格的宵禁时间。

    “也许都是卷王，所以不出来。”易北猜测。

    “卷王”是什么意思？”易小北经常会对易北口里蹦出的一些从没听过的词产生疑问。

    “就是奋斗逼。”

    “噢……虽然我也不懂奋斗逼的意思，但大概能想象。”

    等两人走到宿舍楼附近，易小北总算感受到了一点校园的样子，这里热闹多了，楼里各个房间的灯都亮着，但越往上越稀疏，也能听到从各个房间里传来的一点声响，但总体还是比一般的学校安静，可能因为是单人寝，没什么人说话吧。进入寝室楼后，总算在楼梯看到了其他人，有两个高个男生和一个身材特别矮小的男生说笑着下楼，但没人跟方知晴打招呼，只有那个矮小男生好奇地看了易北一眼。一路上到四楼，终于来到了方知晴的宿舍前。

    “那个，学长，我们要睡一张床吗？睡得下吗？”

    方知晴打开房门，点亮了门口的灯：“不用，我今天正好有事，不睡觉，你睡就行了。我如果开着台灯，偶尔发出一点声响，你会介意吗？如果介意的话……”

    “不不不，完全不介意。我睡眠质量可好了。”易小北连忙回答。

    “那就好。”方知晴带着易北进入屋内，“随便坐吧。“

    “啊，好的。”易小北答应一声。方知晴是临时出门来接他的，所以房间里一直开着空调，非常凉快。进门后过道两旁有两个门，应该是浴室和厕所，里面的房间非常宽敞，墙壁上是新贴的墙纸，地板也有被经常打扫，都很干净。正对门放在右边墙角的是一张书桌，书桌上放着电脑。上面的柜子还有零散几本书。中间是阳台门，门左边的区域就是一张床，旁边还有床头柜和小台灯。另一头的墙边是一张小桌子，桌子旁有一个饮水机。基本没有什么无用的摆设和物件，所以整体非常整洁，甚至有点空荡荡的，也基本符合易北对方知晴的第一印象，那就是禁欲系苦行僧——除了床尾放着的一个懒人沙发，它实在和这个房间的画风不太符合。

    “那个，是霜语送我的。一个学姐，夏芃跟她好像关系不错。”看到易北盯着那个懒人沙发，方知晴说道，“你坐吧，那个比较舒服。她说每次来我这都只能坐小凳子，像在被审讯，所以送了我一个。其实我觉得没有必要，但让她坐床上又不愿意。”

    “呃，让女生坐床上，还是有点怪吧？”易小北坐在了沙发上，没有直接躺下，因为他还没洗过澡，不想弄脏了这个沙发。

    “是这样吗？我不太能理解。”

    “他真的假的，就他，长这样的，连这些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不懂感情方面的事的纯情帅哥人设啊？这种人只在那些很套路又老掉牙的言情小说中存在吧。”易小北在内心吐槽。

    “是挺假的，但仔细一想，最近这段时间我们遇到那种不真实的人的次数还少吗？”易北回道。

    “是啊，七花、那个布教人、山里的那个白发大叔、地下室那个装逼男、还有眼前这个方知晴，都很不正常，简直像是……小说里的人物。”易小北回想了最近一段时间遇到的怪人们。

    “世界之大，可能确实存在这样的人，但我觉得不正常的是，这些人都在短短十几天，让我们碰上了，甚至可以包括那个好看的鸭舌帽女孩。可以说我们最近的生活，有点过于丰富了……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推着我们走。”易北很早开始就这么觉得，但他希望这只是因为他过去也没主动去追寻过什么事，所以生活才会千篇一律。

    “这种事也探究不出什么，只能安慰自己说是因为我们在有意识地调查一个非正常的事件，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不平凡的经历了。”易小北的想法亦如此，确定无法解决的烦恼，就找个乐观的理由把它翻篇，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喝水吗？”在两人短暂内心讨论时，方知晴已经从饮水机那倒来了一杯水。“谢谢。”吃过大餐确实有点腻，易小北接过杯子，杯子里的水不冷不热，易小北一饮而尽。

    “对了，你们白天的事，给我叙述一下经过吧，警方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但你们的行动我还不是很了解。”方知晴说道。

    “哦，好的。”易小北整理了一下思绪，把白天发生的事完整叙述了一遍，包括他遇到地下室那人的事，以及大家的一些猜测和反思。

    “嗯，你们做得不错，这也是一次宝贵的经验。对你们这次的小组搭配来说，最应该先控制的确实是物理层面上最危险的那个人。只是比拼灵能力的话，外面很少有人能比你们优秀。”

    “包括我吗？”

    “呃……”易小北的问题让方知晴楞住了，最近习惯给后辈一些建议，顺势就说了。才意识到易北只是个还不会灵能力的编外援助人员，“还不知道，可能吧。你参加招生考试了吧，感受是什么？”

    “感觉有一些东西想写，不过没写完就结束了。”易小北老实回答。

    “那或许是中偏上的水平。”方知晴也很直白。

    “那好像，还不错啊？”听到自己水平的易小北，稍微有了点信心，自己没被清北选中，自然不是优秀水准，那中上等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清北会有很多像夏芃那么厉害的人吗？”

    “不会的，即便是在清北，夏芃也是特别的。是天才中的天才。”

    夏芃这么厉害？易小北震惊的同时，也觉得有点可惜，也就是说，自己基本不可能会有能跟夏芃相提并论的能力了。原本以为自己拥有灵能力后就能更接近夏芃一点，现在却觉得更加遥远了。“那地下一层那个人，你怎么看？“

    “他一定有问题，我会单独调查一下这件事。”方知晴回答。

    “为什么？虽然我也觉得他肯定不对劲，但也实在没有证据。”易北追问，他想听听专家的看法。

    “那两个犯罪分子，故意把窗户封锁了起来。还有他们让受害者感知电梯的方向变相反。”方知晴看向易北，似乎是想引导易北推出答案。

    “是为了让被骗的人以为自己确实来了负一层？”毕竟负一层是不会有窗户的，易北思考着，并说了出来。

    “没错，这么做的意图，除了混淆受害者的记忆，还有吗？”

    “我想想……为了麻痹像我们这样假装上当的人的同伙？假如我们今天没有陈可曦，那么他们就会直奔负一层。”易北恍然大悟，“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借机逃跑，但要达成这个目的，他们必须有办法从负一层拿到消息。“

    “没错，或许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负一层的真相，但那两个头目一定知道。所以他们说自己不知道负一层的事，一定是在撒谎。“

    “那有没有可能他们受到那人的灵能力影响了？”

    “不太可能，他的能力让你以为地下室很暗，大概率是影响认知的灵能力。也许就是颠倒光暗，也可能是更强的让认知相反，但不管他的具体能力是什么，让一个制定出那种计划的诈骗犯不去探索负一层，是很难的，即便能做到也会很耗费精力，虽然我不清楚林希飞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为了骗钱，所以这种麻烦的事不会成为他的选择。”

    原来如此，关于灵能力的具体运用，易北还不太了解，不过可以想象，长期改变一个人的想法确实是件费时费力的事。

    “呼，舒服多了。”稍微聊了一会儿，感觉身上黏糊糊的还是很难受，易小北就决定先洗个澡。洗完澡出来，确实神清气爽。附近没有卖衣服的店，所以换洗的衣服是由方知晴赞助的，还是全新的，易小北过意不去，但听他说就当是出任务的奖励，也就接受了。一出来易小北就径直走向懒人沙发并成功被它诱捕，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

    “关于明天灵能力的学习，有一些准备要做。你现在困吗？“方知晴询问易北。

    “我还好，现在可以。”易小北已经有点犯困了，但一听说跟灵能力相关，立马来了精神，起身脱离了懒人沙发的泥沼。

    ”那……”方知晴在书桌前对笔记本一顿操作，然后对易北说，“你想看哪部电影，《富春山居图》还是《小时代》？

    “啊？”易小北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和灵能力有什么关系？”

    “简单来说，使用灵能力，会产生一些副作用，最普遍的一个就是失忆。但只要不透支力量，基本失去的都是一些不那么重要的记忆，比如睡前看的一部无聊电影。拿你今天解决的事举例，那些受害者为什么不记得受骗的地点，因为相对中奖本身来说，去领奖地点的路线对是一段无关紧要的记忆，尤其在那些诈骗犯有意绕路后。而那个乐天图，和灵能力有关系，沉浸其中会让人失忆。这方面具体的细节，明天会有人跟你说的。”作这么一长串的解释，对方知晴来说似乎已经是一件很累的事了。易小北还有很多想问的，不过看方知晴本来就不爱说话，还是留着明天问别人吧。

    “那还有其他选择吗？电影。”

    “《孤岛惊魂》、《战国》……”

    “算了算了，就《小时代》吧。”易小北放弃了挣扎，同时驳回了易北因为看过《小时代》要求看《孤岛惊魂》的请求，哪怕它可能不吓人，易小北也不想大晚上还看恐怖片。

    “真不错，虽然以前看过，但常看常新，总能带给我不同的快乐。”电影放完了，易小北还在怀疑人生，易北却对这部电影大为赞赏。“我没明白，你当初是怎么想不开去看这个电影的？”易小北越来越不懂未来的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变成这样。“大学嘛，除了学习什么事都干。无聊得很，就想着看点烂片乐一乐。《小时代》还不错了，很有趣。烂片也讲究烂得有没有水平，看那种无聊又没活的烂片才是真的折磨。”多年的网络冲浪已经把易北培养成了一个百毒不侵的乐子人，而易小北还是过于“纯良”。“不管怎么样，总算可以睡觉了。”易小北觉得刚才两小时的战斗比白天还要累人，总算可以睡觉了，可真躺在床上后，想到明天究竟会觉醒什么样的灵能力，易小北久久不能入睡。

    “总觉得，既期待，又兴奋，又紧张，还有点害怕。”易小北还是头一次体会到，原来一件事能带给人这么多复杂的情绪。高考前也有类似的感觉，但本身期待和兴奋的并不是高考本身，而是那之后的生活。

    “我也有点，不过我也算挺习惯了，虽然没像今天那么夸张。”易北也深有同感。

    “未来有那么多这样的大事要面对么？真不容易啊。”

    “倒也不是，就是手游每次开新卡池抽卡啦，既期待新角色，又害怕抽不到……”

    ……易小北不知该说什么好。

    易北睁开眼，方知晴正坐在书桌旁，专注地看着书。台灯的光已经调到了最弱，只能照清书本上的字和方知晴的脸，在周围黑暗的衬托下显得静谧又柔和。易北一直很喜欢这种感觉，小时候半夜起来看到的透过窗帘缝隙撒在被子上的月光，晚自习趴在桌上看到的前面夏芃的护眼灯发出的微光，加班后在公司阳台看到的远处大楼的星星点点，这一切都让易北觉得美好，让他能真切感受到自己正“活着”，这一刻也是如此。

    “你记不记得有个小说，男主睡不着数旁边师哥的睫毛。”易北在心里说道。

    问题换来的是又一次长时间的沉默，易小北已经彻底无语了。他当然记得这个情节，但放到自己身上也太怪了。

    “早点睡吧，别想男人了。”说完这句，易小北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