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水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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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在下林冲

    随后就传来关门的声音,原来是“老爷”走了。

    贾小宝绷着的那根弦一松,浑身的疼痛立刻蜂拥袭来,他也终于认清了自己的伤势有多重。

    借着窗外微弱的余晖,贾小宝看见自己的胸前裹了好几层的粗布,两边的手臂也都架着木条,应该都是骨折了。

    胸腹以下盖着薄被,看不清状况,但他仍然能感觉到右腿上的痛感,以及被木板固定着的僵直感,估计也是断了。

    幸运的是,贾小宝的左腿,不仅毫无痛感,还能清楚地感知到被子的摩擦,不但没骨折,好像连一点伤都没有。

    贾小宝就试着抬了抬左腿,立时痛得呲牙咧嘴。

    尽管他强忍着压制,但那一声“啊嗷”还是有一多半蹦出了喉咙。

    左腿没受伤,受伤的是左腹。

    准确地说,是在左侧髂骨上方,和后腰相连的地方。

    贾小宝心道,这个部位前后都没有骨头挡着,皮下又没有什么肌肉,内脏应该就是从这里进进出出的。

    又想起昆哥说的“清洗”那段,贾小宝不禁有些担心,那个叫安神医的会不会在他肚子里留了点什么私货。

    这种事,他以前没少听说,想想都恐怖。

    胡思乱想间,贾小宝渐渐忘了疼痛,眼皮也不知不觉垂了下去。

    贾小宝不想就这么睡去,他还有好多事情需要思考,但他伤得太严重了,这种睡意哪是人为能抵抗得住的。

    硬生生抗了几下,他就记起昆哥说的“伤及肾阴,尚未重新聚合”,也就由它去了……

    ……

    窸窸窣窣……

    迷迷糊糊地,贾小宝好像听到了一丝动静……

    过了一阵,下肢又传来一丝沙沙痒痒的感觉……

    轻轻的,柔柔的,还挺舒服……

    贾小宝笑着笑着,眼睛就张开了。

    一张“小昭脸”映入眼帘,距离他的鼻子还不到半米,明媚的晨光下,一双大眼乌溜溜的,正盯着自己。

    四目相对,那对长长的睫毛像蝴蝶一样扑闪了两下,女孩问道:“帅哥,你醒了?”

    正是昨晚那个稚嫩的声音,贾小宝没想到那个声音的主人会是这么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竟是有点愣了。

    女孩又眨了下眼睛,也不等贾小宝回答,又说道:“我叫林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贾宝玉。”贾小宝脱口而出。

    女孩的反应倒是有点古怪,只见她盯着贾小宝的脸,左右端详了一番,突然说道:“你骗我!”

    “贾宝玉生的,哪有你这般好看!贾宝玉是猪,长得跟他那爹一样难看!不,比他爹更难看!

    “再说了,你若真是贾宝玉,怎会不认得我?小时候被我打得还不够吗?”

    贾小宝一听,赶紧改口:“口误,一时口误,我叫贾小宝。”

    同时,心里也有了数,这里既有林妹妹,又有贾宝玉,自己应该是到了红楼梦的世界。

    没想到,女孩又是一声娇喝:“贾小宝?你这厮,跟贾家到底是何关系?竟拿贾宝玉的乳名来糊弄我?”

    女孩两眼瞪得溜圆,面颊还泛起了一抹绯红,似乎是对贾家极度厌恶。

    “林妹妹,我真的叫贾小宝,跟你说的贾宝玉,那头猪,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贾小宝说得正颜厉色,心绪却转得飞快。

    莫非两个小情人闹了别扭?

    又或者,这里是复仇版的红楼梦?

    想想又不太对,她爹好像还活着呢,哪来的复仇?

    林妹妹仔细观察了一阵贾小宝的神色,哂然一笑,说:“逗你的!干嘛那么严肃!”

    贾小宝哑然,回了句:“我也是!”

    见女孩撇嘴一笑的样子十分可爱,贾小宝知道两人这就算认识了,便问道:“你真叫林妹妹?不是跟那头猪一样,是乳名什么的?”

    林妹妹不解地看着贾小宝,好像这个问题从来没有人问过她一样。

    贾小宝见状,也不为难她,换了个问题:“现在是哪一年?哪位皇上在位?”

    林妹妹却微微一滞,关切地问道:“小宝哥哥,你失忆了?我就知道这个安神医徒有虚名,言过其实!”

    接着,又耐心说道:“现在是政和二年,当今天子是神宗皇帝第十一子,先帝哲宗皇帝的次弟。”

    说完,她又来回扫了几眼,见贾小宝身上除了左腿,没一个好地方,便在他脸上写了个“佶”字。

    贾小宝听得云里雾里,也感觉不出来脸上的那个字是什么字,他只觉得林妹妹的手指还挺细的,便又问道:“现在的国号是什么?”

    “小宝哥哥,原来你不是失忆啊,你果然是昆仑人!可昆哥儿说你不是海中洲人,那你是哪里人?是如何来到大宋?又为何会伤成这样?快快说给我听听!”

    林妹妹兴奋地一股脑儿说完,直接挨着贾小宝的左腿,坐在了床沿。

    贾小宝听到“大宋”两个字,顿时安心了许多。

    只要是正常的人类世界,什么版本的红楼梦,他都能接受。

    何况,红楼第一富姐,正坐在他床上呢。

    贾小宝微微抬头就能对上林妹妹的正脸,心里很庆幸自己,至少还有个脖子是能动的,便悠悠说道:

    “我来的那个地方叫魔都,离这大宋,那是相当遥远,跟我们那里比起来,那海中洲简直可以说是近在咫尺了。”

    贾小宝也不知道“海中洲”在哪儿,只是听这名字,他猜可能是太平洋上的某个小岛。

    “魔都?这个名字……”林妹妹明显有点惊讶。

    贾小宝想到古人对神魔鬼怪之类还是比较忌惮的,就补充了一句:“哦,魔都只是个戏称,正式名称叫申城。”

    “那为什么叫魔都呢?不会真的有什么恶魔吧?”林妹妹又问道,看来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恐惧。

    贾小宝煞有其事地回答说:“嗯,还真有。”

    “啊?真有恶魔?”林妹妹娇声一呼,嘴巴微张,眼睛也更大了一点。

    林妹妹的反应堪称满分,贾小宝很是受用,继续说道:“嗯,真有,不过我们不叫恶魔,我们叫魔兽。”

    “在魔都,每到夜半时分,就会有数量庞大的魔兽,聚集在昏暗的方形空间里,伴着电闪雷鸣,疯狂抖动。

    “所以又被称作:夜电狂魔。

    “简称:电魔。”

    “嘶!”林妹妹倒吸一口冷气,并再次表示关切,“那魔都岂不是很危险?所以你是逃出来的?”。

    贾小宝不为所动,轻描淡写地说道:“那倒不是,我这人喜欢游历四方,而且魔兽也没那么危险,他们大多只在夜里活动,跟神兽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还有神兽?”林妹妹大声娇呼。

    正当贾小宝想要继续,展开来说一说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个高大的黑影,房间都为之暗了一些。

    “哥哥!你怎么来了?”林妹妹跳下床,高兴地迎了上去,“蓝莺姐姐呢,没跟你一起来?”

    “别提了,我就是为了蓝莺的事情来的,听说叔父不在,便过来看你一眼再走。”

    进门的男子,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身高在一米八零上下,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透着一股豪爽的气质,与他挺拔的身形很配。

    他跟林妹妹说完话,转头看见床上的贾小宝,手脚夹着木板,浑身缠满布条的半木乃伊状,先愣了一下,才问道:“这位公子是?”

    “他叫贾小宝。”林妹妹介绍。

    “贾小宝?妹妹,你又顽皮了,贾小宝哪有他这般好看!他就是头猪,比他爹还丑!”

    男子的反应跟林妹妹一样,对那贾家也是一样的深恶痛绝,这不免又加重了贾小宝对“贾府”的疑虑。

    林妹妹一听,掩嘴笑了笑,解释说:“此小宝非彼小宝,他不是贾宝玉,他的名字就叫贾小宝,恰巧跟那头猪的小名重名了而已。”

    男子这才恍然,转身抱拳,道:“公子见谅,刚才多有冒犯了,在下林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