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妖哭累了，很早就睡下。我跟顾全却没了睡意，怕打扰到她休息，我们就在二楼走廊上聊天。

    基地里很多人都还没睡。以绿头为首的几人在底下围着一张大圆桌子打扑克牌。还有其他人。有一只尖耳小妖蹲在我旁边不远处朝我扮着鬼脸，在顾全盯住他的时候他就跑了。我也在面罩底下吐吐舌头给他扮了回去。

    “你说既然咱们都是因执念而来修罗城的，那么同样可以因执念，离开修罗城。”

    顾全刚开口时我差点震惊的以为他的眼睛可以透视了，原来不是啊。

    “此话怎讲？”

    “你听说过万宜超市吗？”

    他告诉我，修罗城里除了牛头帮和罗刹门这两大势力，其实还有第三方势力，那就是最西边的建在一座岛屿上的万宜超市。

    那是一个中立地带，平时会向任何人出售一些必需品，枪支、子弹、燃料以及各种药品等稀有物资也可以在那里买到。不需要货币，那里用的是最原始的以物换物法，只需要准备其他物资就行。

    超市的老板是一只双面狐狸，她正面是玲珑可爱的小女孩的脸，可后脑勺却长着一张阴森恐怖的狐狸脸，脖子可以360度无死角旋转……

    “你确定不是在讲鬼故事？”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尤其是听到脖子可以旋转的那个地方，我都忍不住摸了一把我自己的脖子，感觉到了一阵恶寒，就好像自己的脖子刚刚旋转了一圈。

    “你爱信不信。”顾全眼睛珠子转了转，笑眯眯地问我，“对了，我刚说到哪儿了？”

    我怀疑他是故意的，甚至我可以大胆一点，把“怀疑”去掉。

    顾全于是继续说下去。

    说来奇怪，这狐狸跟来修罗城的其他人不一样。城里这么多人，都是意外横死，唯独她是自己来的，但没人知道她是用什么方法来的。而且来修罗城的法力都会被封住，变得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可她却还能使用法力。

    更奇怪的是，去超市采购物资的有很多人，但有一些人，进去了之后再也没出来过……

    “他们不会被狐狸吃了吧？”因为“脖子”这点给我一种恐怖片的即视感，我这时竟然真的很认真地思考起了狐狸吃人的可能性，甚至连她的食谱都脑补了几样菜出来。

    “除了这种，你还能猜猜那些再也没有离开超市的人都去了哪里？”

    “你是说？”我好像明白了一点，“他们离开了修罗城？”

    “我是说有可能。”顾全看着底下打扑克的几人，似乎是绿头赢了，接着道，“也不知道这狐狸是什么来头，但既然她能来修罗城，那她肯定有出修罗城的方法，除了再次死亡的方法。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告诉咱们，或许得像跟她买东西一样，付出点代价。”

    我点点头，但这时却没再听到顾全继续往下说，转头就发现他在用一种非常怪异的目光盯着我看，让我有些不适。

    “喂，你在看什么？”

    “算了，反正你也不值钱。”

    “……那你去过那个万什么超市吗？”

    “万宜超市。”顾全说道，“去过几回，只是为了采购点物资，那时对离不离开修罗城还真没想法。”

    “那现在呢？”

    顾全笑了：“你想离开？”

    “我……”

    平心而论，如果可以离开修罗城，我自然一秒都不想待了。但离开修罗城真的有那么容易吗？离开以后，我又该做什么？找到那个人吗？然后呢？除了这个，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了。

    顾全见我沉默良久，又跟我讲了一个故事，不是关于万宜超市的。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男人。那男人啊，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后来他交了一个好朋友。再后来，男人有了自己的爱人，而他和他朋友的关系还是很要好。本以为……”

    顾全叹了口气。

    “那个男人，是你吗？”我轻声问道，心说这怕不是什么狗血三角恋剧情吧，“他们，决裂了？”

    “你只说对了一半。有一天，男人发现了他的朋友隐藏了很多事情，而正是这些事情，害得无数人被卷入其中。本以为来到这修罗城，一切都与我无关了，直到我遇见了你。”

    这他妈怎么又扯上我了？

    等下，让我捋捋。

    顾全说我只说对了一半，那意思是这个男人是顾全而他们没有决裂，还是男人是他朋友而他们的友谊结束了？那这个“朋友”就是顾全？不对，还是说故事里的两个人都跟顾全没关系，他只是那个被“那些事情”卷入其中的人之一？

    靠，为什么不讲清楚啊！越捋越乱了简直！

    被卷入其中，指堕入修罗城吗？堕入修罗城的必要条件是意外死亡加强大的执念，那又跟“那些事情”有什么关系？是在顾全来修罗城之前就与他有关吗？

    为什么又提到了我？难道这一切与我有关？

    “蒙。”他改了个口，因为我常以蒙面示人，这个称呼倒也贴切。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眼光复杂的说：“你要自求多福啊。”

    等、等等！这又是什么意思？

    “那个，我说要不，你还是跟我讲讲万宜超市的故事吧。”

    “我这个故事还没讲完呢。”

    我只好让他继续，他却摇摇头说道：“剩下的不必讲了，因为后面会发生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我真的听不懂他这话什么意思。既然你不清楚，为什么要说故事没有讲完？还有，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个故事？”

    感觉自己听了个寂寞，我心想。

    “就是为了让你知道，不管能不能离开这里，有些事情，一旦被牵扯上，就再也逃不掉了。”

    说罢他抬起手腕像看手表一样看了一眼，其实他根本没有手表。

    “几点了？”他问道。

    他在为难我。

    “改天我们两个，再加上桃花妖，去万宜超市。提醒你一句，路上可能有一点点的危险，我这回要多护一个桃花妖，你自己多注意一些，啊。”

    道理我都懂，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