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城生存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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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缘浅终究被情误

    晚唐末年,天下将乱,妖魔鬼怪祸害人间,皇帝沉迷于求仙,国师太阴真君屡试未果,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青年只是平民出身,自参军以来一直随身携带一只玉佩作为护符。军队里其他人都把他当怪人,因为他几乎从不和任何人说话,却把一棵桃树当作朋友。

    这棵桃树让青年想起了自家庭院里的那棵桃树。青年离家时,桃花也是这般,花开枝头娇朵朵。于是每当闲下来,青年都来到这片山坡,躺在这棵树下,看蓝天白云,看晨岚晚霞,看花开花落。

    青年会喝酒,有时候喝多了,便唱起故乡的歌,桃花树是他唯一的听众。有时候,青年会轻轻抚摸树干,轻嗅着枝头的朵朵桃花,对它诉说从未对任何人说起的心事。

    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青年立了战功,小兵成了将军,而他的知己,至始至终只有这棵桃花树。

    直到有一天,皇帝下了命令,整支军队前往一个捕蛇村协助国师围捕蛇妖……

    “蛇?怎么又扯到蛇上了?”

    和桃花妖相处了一阵子,我们也熟悉了。这天我们三人坐在基地的天台上,听桃花妖讲她来修罗城之前的故事,听到这时我不禁打岔了。说来奇怪,一听到“蛇”我就有些如坐针毡。顾全不轻不重的捶了我的脑袋一下:“没礼貌!你继续说。”

    国师为得到皇帝的亲信,长年修炼太阴真功以求长生不老之法。而修炼需要精气,于是国师抓捕数种妖怪提取他们的精气,在多次尝试之后发现蛇的精气最适合修炼,便下令让所有的百姓捕蛇以此抵税。

    一时间,蛇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那些开了灵智的蛇,也就是蛇妖,对国师痛恨已久,他们派了一只白蛇妖前去刺杀国师。

    白蛇妖失败了。在混战中她被打入湍急的河流,后来被捕蛇村的人救起。

    一只修炼成妖的蛇精气更强,一只可抵上万只,国师自然不会放过她。

    青年作为新任将军,也接到了旨令。离开那日,他把一直带在身边的玉佩取了下来,挂在桃树枝上。他想让这棵桃树见证自己平安归来,也许将来也可以见证自己迎娶自己心爱的姑娘。

    青年不知道,这棵桃树已经开了灵智,是一只有一定修为的小妖。而修为尚且不足化为人形,她不能向心爱的青年告别,只能静静的看着他走远。

    桃树日复一日的眺望着,年复一年的盛开着,而树下再也看不见那个青年,他始终没有回来。

    冬去春来,不知过去了多少年了,凭借着过去的美好回忆,带着玉佩留下的信仰,桃树终于积攒够了修为,化为了人形。她化为人形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个青年。

    过去了太多年,一切物是人非。她根据仅有的一点线索,带着青年留下来的玉佩,走过了青年走过的路,只为寻找当年那个捕蛇村。

    一路上,她得知当年那一战可谓是惊天动地。白蛇妖不知怎么长成了巨蟒,跟国师斗得你死我活。整个蛇族都出来了,泄恨一般的来到村子里大开杀戒,还有一只恐怖的双头大蟒。那场战斗的结局是白蛇妖失踪了,其他蛇都死了,国师也死了,整个军队的人都没了……

    可她还没有找到那个村子。

    她本是一只法力微弱的小妖,即使化形,也不是那些强大的妖怪的对手。被吸出妖力,被取出妖丹,死亡的气息近了。但是,还没有找到他。她忘不了那个青年,他的容貌,他的声音,她紧紧抓着玉佩,仿佛要抓住他的一切……

    她来到了修罗城。

    桃花妖已经泣不成声,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手中的玉佩上。

    听到这儿,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顾全也唏嘘不已。我们两个对视了一眼,离远了些,没有去安慰她,任她哭一场吧。

    “这便是……执念吗?”顾全看了看桃花妖还在抽泣的背影,轻声道。

    “执念?”

    “明明我们在人间已经死了,却不入轮回,而堕入这座城,也许,就是因为我们心中有着太强的执念。”顾全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那这执念,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我明白他的意思。

    因为执念,我们不想死,于是来到了修罗城。因为来到了修罗城,我们又想活下去。然而修罗城本来就是个生不如死的地方,不是每个人都有像顾全一样强大的实力,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的得到庇护,那些弱小的人就只能被无情淘汰掉。可他们本来就是因为不想死才来到这个地方的,却要抱着这个让他们堕入此城的执念挣扎着活着,最后痛苦的再次死去。

    那执念又有何意义呢?

    “顾大哥,你的执念是什么?”

    “你的执念又是什么?”

    顾全没有回答我,而是反问我。他应该是不想对我说这种事,就像当初他非常敷衍的回答我他来修罗城的经历。

    可是我不知道啊。

    能与我来修罗城之前的事联系起来的东西只有我手里的这只骨笛,还有脑海里那个看不清的人。也许那就是我的执念,但它又为什么,凭什么会成为我的执念?我为什么……

    我握住骨笛,突然感觉脑子一阵剧痛传来,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那辆把我送进修罗城的卡车向我冲来……

    我睁开眼睛,吓出了一身冷汗。

    顾全应该没注意到我刚才的反常。

    那对顾全这样的站在修罗城食物链顶端的强者来说,执念什么的也重要吗?如果像他这样的人都来到了修罗城,那他的执念该是怎样的令他不甘呢?

    “无数愁

    却对谁诉

    缘浅终究被情误”

    桃花妖唱起了歌,歌声如泣如诉。

    一切终究是劫因缘浅而起,缘因情深所误。

    “又如何消得

    画檐冷月”

    夕阳西下,最后一点光辉渐渐消失在地平线。

    “风雨又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