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宋,怎么成辽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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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征匪

    傍晚。

    晚霞爬满西天。

    邓主簿带着县衙的炊事和几个衙役,送来了烧好的猪肉,还有一些猪杂、猪血。

    许松很谨慎,先随机夹一些盆里的肉,让送来的县里衙役品尝。

    确定安全,他才允许营兵们开吃。

    树林边,上百营兵和将官们,用他们携带的碗筷去盛肉拿炊饼,热乎的吃起。

    见状,邓主簿若有所思,旋即笑脸迎向许松,探问道:“不知秦押司和两位推司,是否认罪了?”

    许松心知他在打探秦押司有没有供出他和知县、县丞,淡淡地道:“认了,都说是他们擅做主张。

    我奇怪的是,山匪如何战胜了前面过来的一百多京城巡检司?

    事关剿匪,希望邓主簿知晓详情。”

    天色趋黑。

    林边燃起火堆。

    邓山远理了下青布长袍的大袖子,神色谦逊恭敬:“因为前面的巡检司在攻打乌鸦山的时候中了埋伏,还有火攻,场面混乱,遭了大败。”

    许松冷哼一声,大咧咧道:“区区山匪,乌合之众,本指挥随便带些人过去,就把他们歼灭了。”

    邓山远夸道:“许郎君所部个个精干,乃威武雄师,灭那些山匪想必马到成功。

    却不知打算何时去攻乌鸦山?以我之见,宜早不宜迟,否则那些山匪早晚得到消息,畏惧你们一身战甲,往别的地方逃遁,届时追上去就难了。”

    许松端着碗坐草地吃肉,大口咀嚼,一边点头道:“不错,邓主簿很有远见,明日一早我便率领大家去扫荡乌鸦山。”

    邓山远招呼衙役将搬来的十坛酒放好,客气地道:“扶沟县靠郎君了,若山匪不除,指不定哪天杀进县城,取了我们性命。”

    许松依然谨慎的让衙役先从每一坛酒里取出一些品尝,确定安全才倒上一碗酒喝。

    营兵们每人分上一碗当作解渴。

    邓山远热情的邀请:“各位若在城外不便,可去县衙安歇,大堂、二堂空旷,足够列位睡觉安歇。”

    许松摆摆手:“不用了,我们习惯在外野营。”

    “那邓某先行告退,明日静候列位捷报。”邓山远神情足够礼貌,带着衙役们回去县城。

    吃过之后,许松瞧见赵金福在林边草地搭营帐,靠近过去,笑道:“你今晚不入城找家客栈住吗?”

    “对,我怕出事。”赵金福小声道:“县里的县官胆子很大,我有点怕。”

    许松看着她被火堆的火光映照成粉红的脸庞:“随你心意,你野营睡的惯就好。若今晚想洗澡也行,我借你一只木盆用。”

    “好。”

    赵金福除非在很冷的冬天,其余时候每晚都要洗澡。

    在她洗澡时,营帐关好了,聂珊在外守卫,没人看得见什么。

    沐浴后的赵金福揭开营帐,瞧见许松坐在对面的草上,望着幽深的夜空出神。

    她看着许松的侧面,竟也微微出神,仿佛看着一个身上笼罩迷雾的男子。

    忽然间,许松扭头与她对视,平静地问:“你是不是觉得,士卒在外野营还挺新鲜的?并没有很苦的感觉?”

    赵金福披着长长的齐胸睡裙,轻轻点头:“偶尔新鲜吧,我也知道,如果一个月下来,每日如此,在外吃不到新鲜菜,又很无趣,是真苦。”

    许松笑了笑,指着凑成一堆堆的营兵们道:“你若相信他们的战力,明日便可一道前去乌鸦山。你若不信服,就不要去了,明早让那些人送你回东京城。”

    “我不清楚,你怎么看?”赵金福反问。

    许松淡然道:“如果我们的营兵,对付不了县里的山匪,令你陷入险境的罪名我可承担不起,只能落荒而逃,说不定把你顺便劫走。”

    赵金福笑问:“为何劫我呢?我身上没什么钱财。”

    “你问聂娘子。”许松看向面色在火光下依然冷如冰的聂珊。

    “劫色?找死!”聂珊冷冷吐言。

    许松认真的道:“劫了当人质,万一被追上,她就成了我的保命符。”

    “少贫了。”赵金福板起脸,白了一眼。

    虽然她很诱人,许松尽量守住心,表面上看她的目光还是端正的。

    心里怎么想着,只要她看不出来就没问题。

    红日初升。

    许松早上醒来钻出营帐,收麻木做成的营帐给营兵挑起。

    吃炊饼时,见黄知县出城来,他问道:“县里的弓兵呢?”

    表面上来为巡检司壮行的黄知县,命衙役们斟上几碗酒,随即恭敬的道:“巡检司都败了,县里弓兵不敢接战,在距离乌鸦山四周十多里处盯着山匪,防范山匪劫掠地方。”

    按理说,许松率领新的巡检司去攻打山匪,弓兵应该助战。

    但他并不放心地方弓兵。

    这地方的任何人和事,许松都保持一份警惕。

    “愿壮士们旗开得胜,歼灭匪徒。扶沟县百姓的安宁,全指望各位英雄了。”

    黄知县让衙役们送上酒。

    许松和几位将官接碗,却没喝下酒,随口道:“昨夜凉了肚子,还没到上午,酒水喝了恐怕肚子疼。”

    吴振等人纷纷将碗放到地上,一个个喊不舒服。

    没有人言明对酒的怀疑。

    黄知县不好主动挑起这个话题,拱手道:“冒昧了,炊饼够吃到明天晚上,想必今明两天,以各位的神威即可扫荡了乌鸦山。”

    营兵粮食的问题,许松已有考虑,沉声道:“一千斤的粮食不可少,我在这儿等着。麦子不要,要面。”

    如今食材,面和米已经成了主流,不再是小米、豆子之类。

    “一千斤?好吧。”黄知县没有多言,带着衙役回去城里,再出来时,已有十名衙役每人挑了一担装面粉的袋子。

    许松吩咐轻甲营兵接过担子,对黄知县道:“县里谁随我一道去剿匪?”

    没想到会有这等要求,黄知县愣了下,应道:“范县丞去吧,我尚有要事。”

    “差人叫他过来。”许松不容分说。

    感受到强势的威压,黄知县不由地微微一颤,命衙役去请范县丞。

    等到人来,许松道:“秦押司和两位推司作为向导,你的任务是出谋划策。”

    范县丞心中不忿,区区武官营指挥凭什么对县丞吆五喝六的?

    若非剿匪,放在平时,他理都不用理。

    “下官竭力辅佐。”

    范县丞放低姿态。

    自称下官,并不是真的官位居下,对下级也会有自称下官者。

    “出发。”

    许松跨上马,看到聂珊已经坐在了马车上,想了一下,并没有阻止聂珊和赵金福同行。

    即便有皇城司的人护卫,留在县丞这边对她们而言谈不上非常安全,倒不如与营兵们一起,好歹自己能够照应。

    众人收拾了物资,该挑担的挑起。

    秦押司和推司们步行在前。

    他们被绳子绑住手,由营兵押着,一步步踏上路,往西南方向的官道走去。

    目送众人上去西南官道,黄知县的目光满怀希望,仿佛看到巡检司全部横尸地上。

    邓主簿来到他的身边,皱眉道:“阿郎,这位许指挥行事过于谨慎。我夜里虽安排好了何员外给他送上绿豆汤,但他很可能先命人尝尝,前次对付巡检司的法子就没用了。”

    “那怎么办?”黄知县的面色阴冷下去:“这些人不消灭掉,我们都将获罪,被蔡京那等奸相当做方田失败的替罪羊。”

    邓主簿道:“阿郎莫急,乌鸦山的防御工事较为坚固,这些巡检司也没打过硬仗,攻打硬寨定要死伤惨重。

    若拉来临县的山匪,纠缠下去,巡检司受不了惨痛的损失,就会撤回京城。”

    黄知县面色微变:“通匪若被查出,可是死刑。”

    邓主簿笑笑:“乌鸦山的山匪本就通了嘛,再说这只是看形势一步棋,不见得用上。”

    黄知县艰难的做出决定:“你换衣改装一下,去探看巡检司动向如何,再便宜行事。”

    邓主簿依言回去县衙,换上短打,骑上县衙里仅有的一匹老马上路。

    当今地方上马匹难得,只因大宋仅有的一点马,多数用于军事上。

    一般府里有马就不错了,许多稍微偏远的县里根本没有马。

    乌鸦山方向。

    大批巡检司排成纵队前行,秩序井然。

    邓山远骑马从后面瞧去,对那森然的军纪深感惊讶。

    以往巡检司的行军远没有如此的严整,散乱不成队形。

    “如果在野外正面接战,山匪和弓兵对付这批巡检司恐怕不容易。”

    邓山远心头烦闷,只觉被奸臣逼到了艰难的境地。

    若不是奸相勒令他们地方上大肆推方田,他和知县、县丞们岂会想方设法的让前面巡检司覆灭?

    方田要良田大户多缴税,是吃他们的血汗钱粮啊!

    虽然那些钱粮许多由租种的百姓劳累获得,但邓山远依然全部当做自己的。

    好像百姓如同牲口一般,并没有获得收成的权益,给吃饭已算是开天恩了。

    而且其中多有刁民!

    上有奸臣,下有刁民,他这样的县官夹在当中真是艰难。

    想办法灭杀巡检司不过是保护自身该有的钱粮。

    所以邓山远心里毫不愧疚,一心想看到何员外药倒巡检司。

    许松一行人将近到了何员外的村庄附近,穿着青布长袍的何员外带着几个村民,在路边搭话。

    “各位军爷,小老儿终于盼到你们了。”

    何员外拄着拐杖,站在村子通往官道的路口,伸长了脖子,富态脸上热情洋溢。

    见状,许松坐在马上作揖。

    何员外朗声道:“将军从县城那边过来,往乌鸦山去,是要剿匪吗?”

    许松勒住马,反问:“你为何猜测我去剿匪?或许路过,或许巡查乡村就回去县城,都是有可能的。”

    何员外连忙笑道:“小老儿盼望剿灭山匪!村里不安宁,到了收麦子的时候,恐被山匪抢粮,这一年就没日子过了。”

    六十岁老头,精神还挺矍铄。

    “你猜对了,我们的确去剿匪。”许松打趣的笑道:“老人家挺看好我们官军的嘛,不怕我们过境去村里拿些东西?”

    望了一下营兵停住前进的军容,何员外振奋的捣着拐杖道:“一路走到如今,你们这一部还有队形,就不是一般的官兵,定然纪律严明。

    有了好军纪,就有好身板,好的操练,打仗就厉害,肯定吃上等的官家粮,用不着拿我们小老百姓东西。”

    任谁听了这番话都会高兴。

    许松微微一笑:“老丈过奖了。”

    “各位不辞辛苦去剿匪,吃喝一些在所难免。”何员外热情的笑道:“此去乌鸦山尚有二三十里,各位不妨稍作休息,我让家人炖些红糖绿豆汤,喝了走路耐久。”

    红糖本就提供能量,但许松本能的不想接受。

    吴振低声道:“走吧,吃点红糖水用处不大。”

    鲁智深嚷道:“为了一点红糖水耽误,不值当。”

    何员外却道:“行军打仗,力气重要,一会儿弄好,谈不上耽误。再说有了长久的力气,去乌鸦山一两个时辰的事。”

    许松微微颔首:“多谢老丈盛情,我们在这等等,每人喝上一碗。”

    吴振和鲁智深等人没再多言。

    果然,何员外回村没过多久,带着两个青壮年,挑过来四桶红糖绿豆汤,还有三十多只碗。

    “家里碗不够,各位军爷若不嫌弃,可以轮流用。”

    何员外让两个青壮年拿碗盛汤。

    许松看着他们盛了两碗汤水放在地上,没等再盛,开口道:“你们挑来胆子辛苦了,我给盛两碗,你们先用吧。”

    说着,去拿了两只碗,他用木勺子在木捅里搅和几下,盛了两碗汤,递给青壮。

    看样子是何员外的家人。

    那壮年面色微微一愣,接着碗,想了想道:“我们不渴,在家里已经喝饱了一大碗。”

    “是吗?”许松看向何员外:“你老喝吧。”

    “我也喝饱了。”何员外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富态的脸庞颇显亲和力。

    许松当即面色一沉:“不要瞒我,你们想省点给我们喝,好意我心领了。

    但是我等官兵,岂能不顾百姓吃独食?传出去有损军威,失了口碑。

    所以,为了我们的声誉,老人家带着家人,定要喝上。”

    何员外有些懵,旋即干笑:“再喝肚子撑了,各位军爷慢用。”

    壮年和青年也不喝,站在那愣神。

    许松感慨唏嘘:“几位连一点汤都舍不得喝,足见高义。我向来不愿亏待好人,这个汤,你们总得喝了,我们才好意思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