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尾声
小进宝在家养伤,不久陆渊也回信简单言说常州一行,从信中看似乎毫无收获,进宝与丁文才等前后联系,均觉得其中蹊跷。
不过陆渊信上又说韩夫子已在京城安顿,择日可与进宝往金陵拜访,让进宝高兴了好久。
再隔半月,进宝一跃穿上胥吏衣裳,虽然伤势一时难好,但整个人却神采奕奕起来。
另一边,李巍开始着手调查审讯周家。
周家村里正周济的一个儿子两个闺女也跟着来到武进,周济的小女儿跟进宝、李峰在花轿岭同生共死,有患难之交,是以在李二少的争取下,周济的两个女儿不做嫌疑对待,一直跟在李峰身边,为其父上下打点。
这日又逢衙门修沐,丁文才正在家读书,李峰带着二女到丁家看望进宝。周家这小女儿虽也与进宝年龄相仿,但对进宝感恩戴德,以恩公相称,那毕恭毕敬的模样,连丁文才都啧啧称奇。
只是反观大女儿时,进宝却愣了。
周济的两个女儿生的截然不同,小女儿白净瘦削,虽谈不上姿色,却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这大女儿偏生长得像周济,四方脸盘,个子老高,肩膀宽实,连性格也大大咧咧。
更让刘进宝接受不了的是,自己这位师哥对周家妹妹以礼相待,但对姐姐....怎么看怎么觉得李峰心怀鬼胎呢?可这身板...难道少爷家都有恶趣味么?
进宝不禁浑身一哆嗦,打了个冷颤。
李峰显然看出了进宝疑惑,得了空时,李峰与进宝勾肩搭背,教育进宝道:“你小子一看就不知好歹,周家姐姐这身板不才是绝顶的棒么!”
进宝理了理思路,不能理解道:“女子若是丰腴确实是好看...但周家姐姐明显是五大三粗。”
李峰白眼道:“你是不是傻子?就是得身子骨健壮才行,不然你生下的儿子像了那些柔弱娘们,如何有那学武的天资?”
卧槽。
我这师哥真他妈是个武痴啊,人家看女子看的不是样貌身条,而是一下就想到了下一代!阿弥陀佛,老子着相了啊。
进宝忽又想起李峰的母亲,心中又是恍然。
再看看自己可爱的妹妹和表妹,进宝心下一阵恶寒,怪不得李峰瞧不上丁芷表妹啊,不过挺好!以后还是让进香和表妹离自己这位武痴师哥远一点吧。
正说着,老家人进来说门口又来了一大帮人。
丁文才心道今儿个是怎么了,客人扎着堆得来。
“丁主簿!”
门前的等着七八个汉子,个个人高马大,见了丁文才纷纷行礼。
丁文才有些纳闷,自己什么时候交往过这些人。
为首一个汉子看出丁文才不认得他们,有些不好意思道:“丁主簿,俺们是李县尉手下的不良人,趁着今儿轮休,来看看进宝爷。”
“哦,原是县里的不良人,来看看进....嗯?”丁文才啼笑皆非,什么时候自己这个小外甥也被人称爷了。
丁文才乃是朝廷九品的命官,清流雅望,与专干脏活的不良人有贵贱之分,换做平时借给不良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到主簿家里拜访。
丁文才这人倒不太讲究这个,只是这些不良人们个个提着礼物,让丁主簿有些不满。
武进县谁都知道,丁文才为官清廉,不喜礼尚往来那一套。
不良人们似也看出丁文才的意思,满脸堆笑道:“丁主簿,我们是来感谢进宝爷的救命之恩,当日要是没有进宝爷,我们都得死在花轿岭上,别说这点‘心意’了,就是下半辈子给进宝爷做牛做马我们也乐意!”
不良人都轰然称是。
丁文才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不良人今日不顾身份卑贱来他家,是因为当日进宝救过他们。
这倒是情有可原。
让进屋里,不良人们倒是有些拘束,见李家二少爷也在,便赶紧打了招呼。
李二少见了这几人也是皱眉,在他眼里也不不屑这些粗人。
唯独进宝不同,进宝见了几人大喜道:“哥哥们如何来了?”
要知进宝如今也是衙门的胥吏,和这帮不良人身份也有了高低之分,此时仍如此亲近,不良人都心中一暖。
“进宝!哥哥们来看看你!”
这些不良人都是当天跟着王效顺和进宝伪装迎亲队伍的,今天能活着站在这里,都是进宝拼死一搏,让大家四散奔逃的原因。
李欣荣见是进宝的客人,赶紧招待大家坐下。
众人哪敢让主簿夫人伺候,纷纷辞让。
李欣荣好奇进宝如何救了这么多高大汉子,不良人你一句我一句,又把当日凶险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李二少更不吝辞藻,将当日进宝大展神威击退孙浦城之事夸表一通,周家妹妹在旁不时补充,李欣荣、进香连同小丁芷明明都知晓此事,这如今再次听来却仍是心旌摇曳。
连丁文才都觉得惊心动魄。
丁文才不禁问道:“进宝你也是,此事如今听来才知有这么多故事。”
进宝笑道:“说出来只能让姨父姨娘担心。”
丁文才又想起法华寺怀海主持亲自写信提及进宝,便越看进宝越是欢喜。一高兴,丁文才便让家人操持一番,在家里留不良人们好好吃了一顿。
自去自来堂上燕,一家人欢欢喜喜,外无所求。
如此过了几个月。
周家村愣是没查出什么毛病,最终只能将人放回,进宝也养的差不太多,到衙门里报了到。
这日,进宝正无事情,眼见夕阳将下,正准备散班回家。
忽然一个清脆声音叫住进宝:“这位官爷!”
进宝回过身,却见是个十四五岁的俏丽丫头。
丫头见到进宝面容一愣,显然是没料到进宝如此年轻,手忙脚乱得改口道:“这位...小官爷。”
进宝被她逗得笑了,官爷便官爷,非要加个小字。
丫头见到进宝笑了更是憋的说不出话来,正在这时,丫头身后的马车上跳下个还要小上一两岁的少女,只见女孩一张瓜子脸,概是因为天热,红扑扑得白里透红,一身翠色裙衫,却挽着袖角,轻鞋便饰,倒是飒丽得紧:“讨饶这位官爷,我们家初搬到武进,车队乱了行程,我俩与家中长辈走散一时迷了道路,瞧见官爷当值便想着上来打听方向,方才这位是家中丫鬟,不知礼数,还望官爷见谅。”
进宝这类当初混过江湖的,最会察言观色,他一瞧这女孩身着虽然简单,但配饰妆容却比姨娘还要精致,顿时吃了一惊。且这小女孩才不过自己胸口般高矮,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看起来比表妹还小,但谈吐既不似官家小姐那般咬文嚼字、酸牙倒口,又大胜贫民女子的大大咧咧、不知礼节,听起来舒舒服服,拿捏得恰到好处。
若以言辞论家教,此女比表妹强上不以道里计。
进宝客气道:“不知小娘要去哪里?”
少女爽朗笑道:“敢问城北的太平坊如何走?”
进宝又是一愣,那可是城北顶好的大坊,他笑道:“我家也住城北,又正好散班,若是小娘不嫌弃我便领个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