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冰洋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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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位学者

    直升机降落在楼上,停机坪上的信号灯一闪一闪。他们是刚刚从听雪茶楼过来的一行人,护送信介的都是会里驾驶直升机的好手,驾龄在一千个小时以上。直升机在停机坪上刚一降落,大街上的人都很好奇哪有螺旋桨的风声。因为楼层太高,人眼看不真切。只有大街上依旧灯火通明。驾驶员深深吐出一口气。他们三个,围住了中间站着的那个人。直升机以迂回的路线过来,天色向晚,这样最有利于保密。信介淡淡一笑,说道。

    “本来,乘火车就可以的。”他说。

    “不能乘火车,周明先生特别关照要把你送到这里,我们才算交差。”对方说。

    “那好,就此告别吧。”信介点点头说。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请,先生。”前头的一个说。

    “幸不辱命,再会!”站在后面的两个人说。

    信介没入人潮之中,转眼间便消失了。惊鸿一瞥,雪泥鸿爪留世间。

    这是一条热闹的街区,人们都笑的随性洒脱。正和一会儿信介将要去的那条街区相反,因为信介住的偏僻。据说,要了解一个地方的人,最好的方法是观察人们如何相爱,如何相守,如何死去.......街头放着许多游玩设施,橱窗,零食,玩具都使游人流连。因而夜游的人兴致很好,在流光溢彩中走动。有人还提着灯笼,红红的灯笼简直有一些古风。面容姣好的姑娘,急匆匆跑前头的小阿哥,还有陪伴着他们的,信神的阿姨,画仙鹤的文士丈夫,共同组成一个探险的小队......而在今天晚上,集体出游的队伍还有很多。离住处还有一小段路,信介走下山坡。闻到了青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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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条大街静悄悄的,这是条偏僻的街,月光照耀着整个街区

    白昼消退,黑夜降临,街那头有一个人走来,他在黑暗中独行。近年来,这条街上的犯罪率陡增,“小刀在闲晃”有人这样比喻。正在这时候,一辆汽车打着远光疾驰而过,溅起了一路的水。

    月光下的世界,水坑里一片银霜。他看见月光,忽然忆起母亲的脸。想到母亲,他的内心涌起了一阵温情的暖流,他与母亲相依为命,已经十六年了......父亲是个探险家,去过世界各地探险,人生经验非常丰富,直到年纪很大才结的婚。所以他在八岁以后就永远没见过父亲了,父亲在弥留之际握住他的手,用坚毅的目光对他说,照顾好母亲,她是母亲,同时也是一个女人,好好保护她,成为一个男子汉吧!嘱托,仿佛记忆公路上的一块界石,转眼间过了十六年。“对了,这副样子,我去修整一下吧”他自言自语说着,走进了一家旅店,一家海上的船屋。

    “先生,你要什么?”伙计问。

    “给我一杯水。”信介道。

    “几天没见,别来无恙啊,你又去哪做调查了?”伙计笑问“不过今天的水卖完了,只有杜松子酒,和加冰威士忌。”

    “没有水?”

    “没有水了。”

    “那就威士忌。”信介说。

    船屋里的枝形灯具十分朦胧迷人,散发出柔和的光辉。这里有三四对喝酒消遣的夜行旅客,对外来客人到来不以为意。接着,几个粗鲁的汉子走了进来。信介前面坐着两位姑娘,汉子也注意到了那位美丽的姑娘,紧紧盯着她,姑娘别过脸来。

    姑娘别过脸来,不经意间,他们的眼神交汇了。那姑娘的眼睛犹如夏夜萤火,神采飞扬地闪动着。一种飒然的温柔,在修长的身姿中动人心魄。他打量姑娘,姑娘自然也打量着他,感到他有一种深邃的感情,好像永远不会流露悲伤。其实姑娘心里挺崩溃的,这个先生不帮忙解围倒也罢了,还流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他难道是跟疯汉打架,被传染了失心疯?那可危险的很,她连忙又转过身去。她身边的同伴,绰号“泡泡”的姑娘,拍着她的背说。“再等等你弟弟吧,我们一路坐火车过来,本想到处玩玩。没想到忽然落起雪来,老虎也冻成了瘸腿猫。既然到了本市,就暂且找份工作。游玩的事下次再说!”

    几个汉子点好了酒,开始用黑话交流。

    “胃有点痛啊,奇怪。”信介自言自语。

    “附近的超市关门了,你很口渴吗。”略胖的泡泡疑惑。

    “几天没喝水了,我想喝水。”

    “超市肯定关门了呀,先生。这个点,人都到点下班了!”泡泡又说。

    “哦,想起来了,我包里带着几个家乡的桔子。”姑娘的声音十分清脆温柔。

    她落落大方地走过来,好像对刚才的事不太在意。

    几个桔子像火球似的桌上滚动,信介接住橘子,问道。

    “小姐,你们来这里旅游的吗?”

    姑娘眨了眨那双深情的大眼睛,说。

    “没旅成,我还有一只大口袋要照顾,先找工作咯。”

    “橘子不错,什么大口袋。”信介说。

    “她是个胃口很好的姑娘,看不出来吧。”泡泡说。

    “到了木下桑的程度?”信介问。

    “哎呀,那倒比不上......”泡泡说。

    “泡泡,别理他了。”姑娘对着泡泡嗔怪道。

    几个汉子一会儿就喝醉了,他们有短工就打短工,闲时就上这喝酒。因为酒瘾大,账上记得已经不少。此时神情恍惚,不由对刚才一幕怒火中烧。

    “小妹妹,初来乍到,要注意坏人啊!”一个说。

    “怎么分辨啊?”

    “喝一杯就告诉你。”

    “喂,别这么快就把脸转过去嘛!”

    “快把手拿开,大哥。”

    “别急,我白天还见过你。你们租到房子没有?大晚上的不能去压马路吧?”

    “竟敢跟踪我们!他弟弟会来接我们的,不劳费心!”泡泡忿怒不平地说。

    “要走也可以呀,不过.......给哥们几个倒一杯酒,再酥酥软软地说一声好哥哥,我走啦。怎么样,没有为难的意思吧?”

    “你已经喝醉了。”

    “不是,美人儿,请教芳名?”

    “哎呀,摸错了人!”泡泡惊叫着,推翻了一杯酒。

    酒保上来说。

    “借过,借过,她们已经要走了,请不要为难.......”

    “她推翻了酒,给我走开,看门狗!”

    “你敢骂我?”

    啪,啪啪!

    “等一下,你们几个!”

    “什么,你是谁?”

    醉汉一齐看过来,他们嘴巴张大,简直能塞下三个桔子。捂着脸的伙计也呆住了。原来,黑夜中那个男人,刚才还在剥桔子,似乎不打算制止。此时手里夹着三个酒杯,不客气地说:“我看不过,陪你们玩玩,你们谁先上?”伙计紧张地看着他,既有佩服又有同情,想到后续的情景,他小声地提醒道;”他们有三个人啊,老兄!”

    “年轻人,一对三?”恶棍说。

    “三对一也可以。”信介说。

    恶棍们愣了一下,这人难道疯了?和疯子计较可不上算。于是他们商量了一下,一致决定,不怂。他们说道:“小子,你要文斗还是武斗?”恶汉们气势唬人,眼珠子瞪的斗大。可是信介并不在意。他问道。“有什么区别,跟我说明一下。”“区别?你听好了!文斗就是与我们喝酒,喝到一方躺下为止。武斗就是与我们喝酒兼打架!喝一杯互相打一拳!明白了吗,要是谁输了,留下两根手指,否者休想离开这里!”

    信介想了想说:“你们真要如此?”

    “当然!除非你死了,不然一定要与我们相斗!”恶棍道。姑娘说:“不要上当,他们人多,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何必惹上地头蛇,弄得头破血流!”信介说:“有女人在,武斗未免有点难看,那就文斗吧。”眼见地上空酒瓶越来越多,已经喝的酒保摇头了,因为不能喝倒他,几个恶棍相互使了个眼色,操起酒瓶向信介走来。

    “不要!”姑娘和泡泡惊呼。

    好像秋风扫起落叶,这时,信介精神一震,他把几条凳子向恶棍们踢去。电光火石之间,信介抓住姑娘的手,跑出了船屋,门口停着一辆摩托。恶棍们看见信介骑上摩托,酒也醒了几分,纷纷骑着摩托追赶。摩托很快冲了出去,另两量摩托在狂追了几公里后不见了踪迹,星夜如繁华的帷幕,将万物笼罩.......他们之间,好像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哦,蓝色的星,白色的萤。

    歌织突然想起了什么,清脆温柔地说:“你喝过酒啊,先生!这样做太危险了!快停下来,他们已经不见,应该追到别的地方去了。”“什么!你说什么!”“先生,快停车!”歌织在他耳边喊。疾风掠过耳际,一会儿风停了,摩托也停了。“你一开始跟我说什么?”信介问。“一开始的话,人们往往会忘掉。先生,遇见你我很开心!不过我该走了,泡泡会担心的。”歌织说。

    “那些人找来怎么办?你羊入虎口,我可没把握再救你一次。”信介说。

    “本来,我打算跟泡泡喝上一杯,等弟弟来的,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歌织轻声地说。

    “这样吧,夜也深了,你到我家休息一晚。”信介说。

    “至于你弟弟,明天联络好了。客房很干净。”

    “不行,我一定要等弟弟来。”

    “不要固执,听我安排。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不是啊.......我没这么说。不过我已经给弟弟发了短信,冷的话你不用陪我了。”歌织说。

    信介抽起一根烟来。虽然明知抽烟不好,他还是没有戒掉。遇到复杂的问题,他便会想到抽烟.......深浅不一的光辉映在窗玻璃上,好像一面奇幻的镜子。远处有一座寺塔,光从那边来。这里的房子信介也是租来的,他喜欢这里风景清幽,远靠寺塔,背面还有一个清澈的人工湖。缺点是交通不便,购买东西要去比较远的超市。过了一会,一辆86小汽车在不远处一个急停,走下来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他是当地的一个海员,在风雨中,在船上和自然搏斗过,熟悉大海的丰饶与狂暴,他不似当地渔民晒的又黑又干,那双富含幻想的眼睛还有一点孩子气,微抿的嘴唇显露出执着。他有一双健壮的手,一颗热切的心。每当晚上他回到小窝,就会与姐姐发短信。这次姐姐来也是出于他的怂恿。歌织见到他,快乐地喊。“你来了,洋一。今天遇见了一点麻烦呢。”

    “麻烦?什么麻烦?”

    洋一警觉地打量信介,香烟的红色火苗传来一阵敌意,他把姐姐推上了车。

    “离我姐姐远点,不然你会后悔!”他说。

    “我没有说他,不是他。”歌织分辨地说

    “好了,下回见了。”信介说。

    “你叫什么名字,先生?”她在窗边问。

    日本朋友叫我信介。

    “我名叫歌织,浅田歌织。请不要生我弟弟的气。”歌织说道。

    “并没有,你多大了。”信介又问。

    “十九岁,先生你呢?”

    “大你五岁。”

    “对了,泡泡是你朋友,你还回去找她吗。”信介又问。

    “是啊,有弟弟陪着我,让她着凉可不好。”歌织莞尔一笑,像一泓秋水映着华丽的晚云。

    “先生,你的真名是?”

    “林越,一路上小心。”

    “保重,今晚您若着凉,将是我的过失。”歌织温柔地说。

    原来那是她弟弟,信介对他的态度不以为然。年轻人,难免这样耿直。但是那姑娘,歌织,在他心里留下了几圈涟漪,比剑齿虎温柔多了,却有猫科动物的敏锐。她是个可爱的姑娘,要是有她的电话号码就好了......虽然他的内心早已习惯了孤独,习惯了荆棘的旅程。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他整了整衣服,感觉有点困了,于是中断了思绪。院子前种着紫阳花,在月光下错落有致。佣人还未睡,一见到他就招呼上来。

    “信介,你回来了吗?老太太想你的紧!”

    “她好吗。”信介说。

    “失眠了,收拾被褥时我发现落发。也叫医生看过,说要保证心情愉快。”

    接着佣人絮絮叨叨地把几天的事说给他听,

    “替我拿一份解酒药,一会我去看看她吧。”

    信介来到二楼时,母亲还未睡。她担忧儿子失踪的事,见到他,手里的花也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