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继续道：“今日过关，阿牛，入门总纲说给他听。”

    终于要正式教师弟了，阿牛很兴奋，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入门总纲》修炼分两大阶段，三大关卡：第一阶段，炼气，筑基，金丹。以人体为鼎炉，精气神为药物，而在体内凝练结丹的修行方式。关卡则是元婴，渡过元婴期，则破丹成婴，进入第二阶段：化神，炼虚，合体，元婴化元神，返虚出本体，分化众多分身，最后分身合一，返璞归真，至大乘期。大乘期，熟练或自创神通，领域，法力肉身圆满融合，已具备飞升的条件。最后，修者根据自身情况，决定是否进入渡劫期，进入渡劫期，初掌天地法则，法力向仙元转换，但会经历天人五衰，成则与天地同寿，败则随岁月消亡。”

    这段话阿牛说的朗朗上口，摇头晃脑。以阿牛的水平，这半文半白的总纲绝对是古言真人替阿牛修改过的，让他背的更方便。其中一些动作都是学着师傅的样子。

    古言真人待阿牛说完，又道：“所谓‘天人五衰’，分小五衰‘乐声不起、身光微暗、浴水著身、著境不舍、身虚眼瞬’；大五衰‘衣服垢秽、头上华萎、腋下汗流、身体臭秽、不乐本座’一旦渡过可飞天化仙，但千古以来只有几人做到？而若不能克服轻则走火入魔，修为全消；重则疯癫而死，化成朽土。你怕么？”

    苏岭这才知道为什么师傅先要他识字读书，这前后两段话，听了，却好多都听不懂，但古言真人这么一问他反倒激起好胜之心，挺胸道：“我都已经死过一次了，怕什么，我只怕有一天超过了老道士你，你面子上不太好看。”

    古言真人却微笑起来，缓缓道：“但愿如此。”

    当下阿牛口授苏岭‘混元心法’。此心法是古言这一脉的师门心法。照阿牛的说法，“炼气篇”合计一千八百九十七个字。资质聪慧者二年可成，愚笨者需五年左右，方能修成。

    苏岭以为像阿牛这种死脑筋非要学个六七年不可，谁想到阿牛还真花了七年才学会，只不过这7年里，前五年都在读书识字，这炼气篇阿牛花了两年就学了，从一个凡人正式成为修者。

    阿牛不比苏岭，他来的时候大字不识一个，根本没办法像苏岭一样边识字，边学功法，况且还要伺候师傅和师兄二人。

    但是阿牛有着一股倔强劲儿，古言真人让他读十遍，他就读十遍，一遍不少，让他翻一百个跟斗，他绝不会翻九十九个。有次，古言真人让阿牛背入门总纲二十遍，背到最后，阿牛忘记到底是十九还是第二十次，索性从头再背二十遍，这次每背一遍作个记号提示自己。

    凭着这股倔强劲儿，功夫不负有心人，阿牛虽然修炼的晚，却比同龄人更早的踏入炼气境，故此古言真人在大弟子陈年下山后也放心阿牛一个人在翠林轩。

    炼气篇的一千多字，苏岭花了一个多时辰便强行记住了，可问题来了，这开篇第一句‘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什么意思？

    ‘混元心法’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意味深长，奥妙无穷。按照一般惯例，通常都是是师父先传授了口诀，再拆开给弟子作解释。

    但如此流传千年，心法口诀是不变的，但释义从嘴到耳又从耳到嘴，人人理解体味本不尽相同，其中谬误疏漏难免。

    故此古言真人别出蹊径，干脆什么也不给弟子解释，先让弟子读书识字，然后让他们自己体味其中。

    此法古言真人又不愿意明说，误会自然越生越多。

    也只有阿牛这般的直肠子才对古言真人奉若神明，毫无怀疑，反而能够深体三味。

    苏岭和阿牛截然相反，但有一点却是一样：一样的倔强。他以为古言真人是有意刁难自己，但越这样他强烈的自尊心就越发不允许他认输，只能独自求索口诀的含义。

    好几次他思虑了好久，还是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就去找老道士问个明白，结果老道士只问他有没有不认识的字，有的话就会教他认字，如果没的话，就会让他自己回去琢磨。

    如此一直静坐到后半夜，苏岭前后推敲印证，自觉弄懂了开头的第一段口诀，决定先试一试。

    他合起双目，双腿盘坐，深深吸了一口气，依照口诀修炼起来。

    苏岭松弛全身，心神凝聚于丹田。顿时，第一天在这醒来时，那小腹的温暖感，又布满全身，苏岭一高兴，杂念一生，那温暖的感觉立马消失不见。

    这却不是苏岭天赋异禀，而是那神机古丹的药力始终在温阳他的身体，加上几位长老的中孚心法梳理了他的经脉，让他第一次尝试，就生出了气感。

    若换成旁人，要生出这气感就需要少则几个月，多则数年。

    苏岭也不怕失败，再次收拾心神进入丹田，渐渐又感觉到那温暖。

    可惜虽然因为药力的关系，这丝真气很容易的就能凝聚起来，但是控制这丝真气却没那么容易，苏岭试了好几次，还是失败。

    这也是古言有意为止，没有一次性教他过多的口诀，苏岭体内本就有药力，如果不在初期人为的增加些困难，苏岭很容易就能跨入第二境，筑基期，但如此却失了根基，以后的路却反而会越来越难走。

    这些苏岭现在还不明白，但也亏这样才奠定了他深厚的根基。

    失败数次之后，苏岭也是气急，再次运起口诀，这次却失了前几次的清虚宁静，凭着自己不服输的意念控制着真气沿着任脉强行一路向上，在经过穴位时也不控制真气，就这样一路闯过。真气沿任、督二脉循行完成一周，便称为小周天，他现在就是想强行完成小周天。

    可这样暴躁的真气一路向上，要真让这股真气达到脑部，后果可想而知。

    但他现在哪里还控制的住？原本温暖的感觉现在渐渐躁动起来，渐渐灼痛苏岭全身的经脉，眼看就要不可收拾。

    就在这时，苏岭背后一暖，一只手掌贴在自己胸前，一股浑厚的真气进入自己身体，牵引着那股狂暴的真气也慢慢平静下来。

    “别动。”老道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岭放下心来，不再强行压着那股真气，而是任由老道士的真气在体内游走，平复着失去控制的真气。可他体内的可是神机古丹留存下来的真气，抵一般人几十年的功力，就是古言真人，也花了半个多时辰，才彻底收束真气，让他们回到丹田。

    结束后，古言看了眼苏岭，“好好休息，明天再练。”

    苏岭急忙道：“可我还有一半没炼呢？”

    “你太心急了，仔细想想开篇第一句，也是最重要的一句。”古言丢下这句话，便推门而去。

    苏岭也是机灵的很，心念一动：“这老道士难得一次说那么多，看来这一句很重要。明明担心我，却也不说，这老道士，怪不得和其他人关系那么僵。”

    这么一想，却对古言真人又多了几分好感。

    一整晚，苏岭几乎都在研究那句‘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只睡了一刻，今天起来却也不觉得疲累。

    第二天一早，古言真人飘然出门，说是找老友下棋去了。

    阿牛拿了一本《真知录》给苏岭，“师傅说这是今天的功课，晚饭后要考教的。”苏岭拿起这书随手一翻，头便大了不少，这字也太多了，三千多字，这要背到什么时候，自己还修炼不修炼了。

    《真知录》其实是一本启蒙书籍，通过记录生活中的一个个小故事，揭示一些生活中就能发现的道理，真理。叙事也是很直白，没有太过深奥的文字，让初学者可以很容易就上手。

    当晚古言真人很晚才回来，苏岭将死记硬背的《真知录》背给古言真人听，却没有了昨日那般流利顺畅。

    本以为这时就该让阿牛继续传授口诀了，却听闻老道士说道：“今天不算，明天继续。”

    苏岭急道道：“为什么！？”他还等着学了今天的口诀好继续尝试导引真气呢。

    古言真人淡淡回答：“死记硬背，不如不背。”

    说完又带着阿牛出去了，留苏岭一个人在竹屋。

    苏岭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的竹屋，往床上一倒，骂道：“老道士，说话不算话，哼！”

    躺了一会，骂了几句，气也渐渐消了，他盘腿合眼又进入静修。

    这次他没有急着修炼，因为老道士那句‘你心太急了’，他开始静下心来，思考着开篇第一句话，心越静，神越定，心神稳定，则思考起问题也快很多。

    大道至虚至静，因此人心应当清虚宁静，以合大道。

    怪不得老道士三番五次拖延他的进度，原来是怕自己心太急，就像昨天那样，差点闯了大祸。

    想到这，决定今天不修炼了，静心打坐。

    第二天一早，他从打坐中起身，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双腿盘了一夜竟丝毫没有麻木感觉，心情大好，看来，今晚可以再次尝试修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