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山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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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无量山

    天久大陆

    正道最著名的共有七大剑派,灵鹤观与东海岛皆在此中。七派各有所长,但执牛耳者便是无量山。其掌门古禅真人修行三百余年,修为已至合体期,被公认是七大剑派中第一高手。

    古禅之下尚有同门师弟五人,最低都是炼虚期的大能。无量山门下弟子逾千人,其中不少已经是古禅真人的玄孙辈。

    古禅真人生性淡泊,在天久大陆的正道享有崇高威望,近些年不问世事,正在闭关冲击合体期。如今无量山的大权由其师弟古悲真人操持,古悲真人法度森严,在他的管理之下,无量山门风较正,少有人敢在外面仗着师门名声随意滋事。

    这无量山坐落于天久大陆东部,山势连绵起伏千里,为东部最险峻的山脉。其主峰坐忘峰更是山高千仞,悬崖陡峭。但在山顶之上却别有洞天,屋宇千栋,苍松翠柏,飞瀑流泉直如人间仙境。

    无量山虽然地势险峻,却难不住傅山夫妇,傅山抱着苏岭,陆颖牵着苏芷玉御使飞剑数千里,坐忘峰终于近在咫尺。

    蓦然半空中亮起两道剑光,两名相貌俊朗,身着白色道袍的青年御剑而来,拦住傅山夫妇的去路。

    左边那名年级稍长,率先收起飞剑,漂浮在空中抱拳施礼道:“欢迎几位驾临无量,请问几位有何贵干?”

    陆颖还礼道:“这位仙友,我们此来前来是专程拜访古禅真人,请你通禀引见。”

    右面年纪较轻者回道:“师叔祖闭关多年,连其他几位师叔祖想见他一面都难,更何况是你们,还是请回吧。”

    傅山哈哈大笑,一挥衣袖,双手负在身后道:“别人我不知道,我傅山来了,他敢不见?”

    听见傅山此名,两名弟子都是神色一变,连退数步,飞剑悬空,如临大敌,紧张道:“你是傅山,傅老魔?”

    傅山见两人反应,心中更是得意,哼道:“是我。”

    两名弟子不知傅山的来意,想着对方虽是魔道,但此次持礼而来,无量山也不能失了气度,年纪稍长的那位礼貌的回答道:“傅先生,古禅师叔祖真的已经闭关多年,我们也没办法,如果您要见其他几位师叔祖,我们立刻替您通禀。”

    傅山正色摇头道:“不行,这件事情只有古禅真人做的了主。”

    两位青年弟子面露难色,于是试探问道:“是否可以请古悲师叔祖接待您呢?”

    傅山回道:“这事情他做不了主。”

    那年轻弟子正是古悲的徒孙,闻言不免气愤,答道:“阁下好大口气,我家师叔祖愿不愿见你还是问题。”

    傅山也不生气,傲然道:“我要见的人还没有谁敢不见的!”

    陆颖见局面要僵,赶紧化解道:“两位仙友,我们夫妇此来是真有急事,如古禅真人真在闭关的话,还请通报古悲真人。”

    年长弟子看了眼陆颖,惊道:“您就是当年金霞阁阁主的嫡传弟子陆颖陆仙子?”

    陆颖幽幽一叹道:“我早已不是金霞阁的人了,还请通禀,傅山夫妇前来拜访。”

    傅山见妻子情绪低落,喝道:“废话少说,通禀不通禀?”

    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掌门师兄果然神机妙算,今晚有贵客盈门啊,哈哈!”

    话音刚落便见来人已至近前。两名弟子双双行礼道:“弟子参见四师叔祖!”

    傅山也不避讳,上下打量来人,此人须发皆白,身材瘦小却一派仙风道骨。身上穿的是一件蓝色道袍,背后负着一把三尺长的古剑。

    傅山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你这个老不死的。”

    两名弟子闻言勃然变色,老者却满不在乎,哈哈笑道:“我是老不死的,那你是什么?你可不比我小多少吧。”

    傅山突然变换语气,不善的道:“他们俩说古禅闭关多年,你说古禅算出今晚我要来,你们在耍我?”

    老者笑着解释道:“岂敢,岂敢。掌门师兄闭关多年,不久之前,突然千里传音于我。言道马上有贵客临门,便命我立刻到前山迎接,果真看见贤伉俪。”

    来的老者是目前的执山长老,古黄真人。

    古禅真人闭关,古悲真人如果有事外出就由其他师弟中的一位担任执山长老,临时掌管无量山,无量山不管何时,必有一位执山长老在。

    傅山神色缓和了许多,开玩笑道:“你们这些牛鼻子,就喜欢故弄玄虚。”

    古黄真人侧身:“请!”

    傅山夫妇各带苏岭、傅芷玉,在古黄真人的引领下前往坐忘峰顶。几人在一个山洞前降落,此山洞颇为巨大,草木葱郁,清静幽雅。洞口侍立着两名无量山二代弟子,见古黄真人前来便执礼问候。

    古黄真人朝那些弟子点头还礼,而后低声问右侧那名弟子道:“掌门师兄可有吩咐?”

    那弟子恭敬答道:“师伯刚传下话来,请四师叔带四位位贵客入内。”

    古黄真人点头道:“好。”走到洞门前微微躬身道:“大师兄,傅山夫妇来了。”

    厚重的洞门缓缓朝两边打开,里面传来苍老的声音:“快请四位进来。”

    古黄真人,回身朝傅山做了手势微笑道:“四位,请!”待傅山几人走进洞口候也跟随着进了山洞。

    五人走进洞内,洞里只有丈方圆,干干净净,布置也很简陋。洞壁两边搁着数盏油灯。最里面摆着一张石床,一名鹤发童颜的白衣真人正盘腿端坐石床之上,一手持着拂尘,另一手持礼含笑说道:“傅仙友,陆仙子,两位莅临本派,让无量蓬荜生辉。房间简陋,只能委屈几位了。”

    傅山低头一看,床前并排三个草蒲,正好一人一个。把一直处于昏迷的苏岭轻轻的放在一边,坐了下来,陆颖也在丈夫身边坐下,傅芷玉从拜山开始就一直跟着母亲,一句话不说,显然来之前夫妇二人已嘱咐她了。古黄真人见客人坐下后才落座。

    “咚”不见古禅真人有任何的动作,厚重的洞门却已经缓缓的关上了。

    陆颖率先开口,谢罪道:“我们夫妇有要事求见真人,事关性命,却不想打扰了真人清修,真人见谅。”

    古禅真人微微笑道:“什么清修,不过贪恋尘世,想再多活些年数罢了。”

    陆颖听出古禅话中的意思,回答道:“看来古禅真人有望冲击合体期,却是我们夫妇二人打扰真人了。”

    傅山在一边也不插话,心道:“他这般客气多半是看在颖妹师门份上,与我却没半点关系。”

    陆颖微微一礼道:“我们夫妇上门是有求真人,恳请真人救那少年一命。”

    古禅真人没有说话,拂尘一扫,对苏岭的情况已是了如指掌,眉毛皱起道:“这个少年居然受了如此重的内伤。他的五脏六腑已经全部碎裂移位,仅有的生机也全凭傅仙友的忘忧丹和真气维持。”

    陆颖黯然:“不错,凭我和夫君的手段,也只能维持他的生机,想要活命,也只有求古禅真人出手了。”

    古禅真人半晌无言,许久才道:“你们夫妇二人都没办法,古禅与无量山又能有什么。”

    傅山终于按耐不住,说道:“古禅真人,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我们夫妇此次前来来就是请用神机古丹,在辅以中孚心法,将这少年起死回生。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无论如何还请你答应。”

    虽然他的话不怎么客气,却一连用了两个请字。

    一旁的古黄真人听到傅山的回答,诧异道:“这少年和你们夫妇是什么关系?”显然,在古黄真人看来,这孩子和他们肯定关系匪浅,不然傅山不会一连两个请字,这可不是这位魔道巨擘的作风。

    傅山回答道:“他与我们夫妇非亲非故,但舍命救了玉儿,我傅山恩怨分明,说什么也要救回他的性命。”

    陆颖叹了口气道:“此事说给两位真人听也无妨。”当下她把如何邂逅苏岭,如何遭遇灵鹤观高手,再之后的情形他们夫妇不在场,傅芷玉把之后的情形详细的说了一遍。这些遭遇对两个孩子来说已经凶险非常了,再加上傅芷玉边说边哭咽着,让两位真人也是唏嘘不已。

    在在场几人心里,莫说曼殊、齐公子、老毒物与桑土之流,就是司马音也不过尔尔。但是如此跌宕起伏的情节尤其是桑土为保两个孩子放出本命元神死战司马音还是让众人微微动容。

    最后说到苏岭舍身挡下司马音的扇骨,古禅真人唏嘘道:“这少年属实难得。”

    傅山笑道:“既然古禅真人你也这么觉得,就麻烦你赶快救治他吧。”

    古禅真人苦笑道:“话不是这样说的,傅仙友,那古丹也好,施展中孚心法也好,都非贫道一人可以决定。贫道虽为掌门,但很多事还是要和师兄弟商量才行,况且那古丹眼下仅剩了三粒,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再用。”

    傅山一怔,问道:“神机古丹明明还有四粒,怎么在你嘴里就少了一颗?”

    一旁的古黄真人立马解释道:“四粒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二十多年前为助我三师兄古言真人度过大劫,经过掌门师兄与其他几位师兄弟的商量,决定动用一粒古丹。动用此丹需要我们师兄弟几人一起运功,长达七七四十九日,这事要是被外人知道了,怕是要打起我们无量山的注意,我无量山虽不怕他们,但少不得要浪费一颗古丹。”

    傅山知道古黄真人与古禅真人不屑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师门之事本就不需要和外人解释。

    于是转念又道:“这不是关键,你手头不是还有三粒么?我只需要用一粒便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