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头拉客的四个小毛头，除了二毛，剩下的三个，对这个游戏，开始有点倦了。

    尤其是白绥，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说好要给成君阿姊带好玩的东西。喊了一会，注意力就开始不集中，在集市上到处看看，准备找个有意思的东西带回去。

    猛然她看到几个小孩子用脚踢着一个圆圆的东西，忍不住拉着二毛过去看，三毛和四丫也连忙跟着过去了。

    白绥看的很起劲，那几个跟他们差不多的几个孩子，你踢来我踢去的，可热闹了。

    二毛一看就知道这是啥了，看白绥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就问道，“绥妹妹，你喜欢蹴鞠吗？”

    虽然不知道蹴鞠是什么意思，但是白绥也猜出来了一个大概，指着那个圆圆的东西，侧头看二毛，“蹴鞠，是说那个吗？它叫蹴鞠吗？”

    二毛，回答说，“嗯，他们在蹴鞠，玩的那个圆的东西这就是鞠。这个好贵的，父亲说这个是牛皮做的，里面塞了东西。”之前他看别人玩过，也问过父亲，所以知道一些。

    “以前村里一个玩蹴鞠的都没有，但是我们在庄子里有阿父给我做了的跟这个差不多的藤毬。你想要的话，我可以让父亲明天带过来。”二毛想了想，其实自己也很久没玩了，从庄子里搬来白宅不敢带过来。如果绥妹妹想玩的话，让父亲带来也可以。

    “这个很贵吗？我们今天卖的柿子能换一个吗？”

    “你要买这个吗？这个很贵，父亲说要一个要抵得过一两个月的口粮了。”二毛有些犹豫，不太想让她买这个。自从上次她告诉他，听到了父母的对话，说家里缺钱，二毛就对钱格外的敏感。

    不像三毛，他对小时候，家里贫困，饿肚子的事情还是有记忆的。如果不是母亲领了差事，他们一家早就被饿死，或者被迫卖到别人家干活。

    虽然对钱的概念也不深，但是知道现在要省钱的白绥，“那好吧，可是我要送给成君阿姊，不能送旧的。”

    没有别的，她就是简单的觉得，给卓成君送旧物不好。并且，以后还要去她家摘柿子呢。

    四丫很不解，为什么突然白绥说要送东西，但是也知道她说的是隔壁卓家的女公子。撅着嘴，有些不情愿，“为什么要送东西给她，我们都没有呢。”

    “哈哈哈哈，妹妹你好笨，当然是因为我们卖的柿子，都是她们家的啦。”三毛忍不住出生嘲笑。

    气的四丫把牵着他的手一甩，叉着腰，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什么是她们家的，明明都长到我们院子里了，那就是我们家的。”

    嘴里说着是自己家的，但是四丫自己还是委屈的哭了出来。

    一看四丫都气哭了，二毛没办法，狠狠的伸手，拍了一下三毛的头教训他，“闭嘴，再惹哭妹妹我就揍你。”

    三毛被打的嗷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被拍的后脑勺，啥话也不敢说了，他也不敢惹哭妹妹。这个家他最不敢惹的，不是哥哥们，就是这个妹妹了。

    二毛的手在妹妹的头上轻轻的拍了拍，安抚她，“四丫，柿子是种在卓家的，我们卖了，送礼是应该的。”

    其实四丫是知道的，会哭也不是生气，就是觉得有些委屈。

    白绥和四丫在一起的时间很久了，就猜到了她在意的是什么，“四丫，没关系的，下次我们就种在自己的院子里，这样以后就都是你的了。”

    “真的吗？我们可以自己种”另外三个都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给砸到了。

    白绥点了点头，“嗯，可以自己种的，虽然我还不会，但是我可以跟着学。”

    “但是，但是她们家会愿意教吗？”四丫还是忍不住，说话都还带点哭腔。

    “我觉得会的，毕竟她都答应我，下次我可以直接去她们家摘剩下的柿子了，教我应该没问题。”白绥想了想，觉得这个事情可能不难，卓成君是个很大方的人，这种她事情应该也并不介意。

    不过自己也不能一直找她要东西，还应该适当的回馈。这个田氏每次给她从大厨房要糕点的时候她见过，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些钱给厨房，虽然本来她想吃什么厨房就要做什么才对。

    “那好吧，但是这个好贵啊，哥哥都说了一个抵得上两个月的口粮了。”道理其实四丫也明白，但是还是有些心疼，明明二毛说的才不是两个月。

    “绥妹妹，你是说我们还可以去她们家摘柿子？”二毛喜的蹲了下来，看着白绥的眼神，发问。

    嗯，很有意思，同样一句话，每个人注意到的东西都不太一样。不过意思大概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吧。白绥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做为回应。

    得到确认后，二毛想了想，如果跟母亲说这个事情，母亲会答应的。一个柿子可以卖三文钱，两颗树上的果子可是不少呢，其实说不定今天卖的柿子都够买一个鞠了。虽然头疼，但是能继续摘柿子，再学怎么种。这笔账算一算，是不亏的，种粮食都还需要撒种呢，一个鞠而已。

    “嗯，我觉得可以问问成君阿姊会不会喜欢滕毬。说不定她更喜欢藤毬呢，毕竟你就很喜欢这个藤毬。”白绥其实也心疼这个钱。

    “对对对，万一她更喜欢藤球呢。她要是喜欢，我们可以找父亲再做一个就是了。”三毛连忙支援，父亲做一个，还不花钱呢，多好呀。

    “那我晚上回去问一问她，要是她喜欢的话，我就去找单伯做一个。”

    四个人这下都开心了，白绥开心于找到了东西，另外三个开心于，东西可以不花钱以后还能长期卖柿子了。

    然后就又开始拿着手里的柿子，一起去拉客。走的好好的，被一个褐青色衣衫的矮个汉子拦住了，“你们几个小鬼头，卖的是摆在豆腐摊隔壁的柿子？”

    “对呀，你要买柿子吗。”白绥举着柿子，扬甜甜的笑，抬头看着他。

    汉子看着小孩很懂事，长的也不错，笑起来格外的灿烂，给她增色不少。不由的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眼睛也跟着转圈圈，样子着实有点猥琐。

    二毛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点不舒服，总感觉有些不怀好意。连忙把弟弟妹妹都拉到了身后，隔开了汉子与他们的距离。

    行礼一拜，“我弟弟妹妹不懂事，若是有失礼的地方，我道歉，还麻烦您理解。”

    汉子不由嘴角抽搐，刚刚在柿子摊受气，在这里又遇到他们家小孩，真是晦气，都知道拿话堵他。哼，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哪里来的乡巴佬，他必要让他们好看才行。

    哼了一声，甩了下袖子，转身就走了。在这里跟几个孩子闹也没什么意思，真闹起来引来了市场的巡查，他一个大人和几个孩子计较多丢份，总要让能折腾他们的人来。

    二毛看着汉子离开了才松了口气，连忙对着弟弟妹妹们叮嘱，“看到这种一个人的，千万别上去，要先保护好自己。我们应该也吸引了不少顾客，先去找母亲看看吧。”

    说罢也不待他们说话，就拉着往母亲那边去了。刚到摊子就发现，柿子都卖差不多了，倒是还有几个人围着在问田氏还有没有。

    大郎正在犹豫，要不要回去再提一些来，只是早上的时候好的果子都选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再放几天才更好吃。

    看到弟弟妹妹们回来，连忙喊来他们过来，把四人手里的柿子一收，对着来问的人说，“这里四个柿子了，可要买。”

    被问到的人有些气恼，“明明你这篮子里还有好几个，怎的就不一起卖我，看不起人呢？”

    田氏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这几个柿子，是要送给隔壁辛大娘的。劳她照料，又用了她家竹刀，总要留几个以做答谢。”

    旁边正在切豆腐的辛大娘手以顿，一划拉，正在切的豆腐，切了老大一块。

    买豆腐的人一看，不由的开心，连忙道，“哎哎，这块都给我切好了，快给我包起来，我这就走了家里正忙着呢。”连忙丢下两文件，深怕占不到这便宜。

    辛大娘也不恼，她做生意久了，这种场面完全应付得来。对着田氏笑着点了下头，继续把豆腐用荷叶包了，递给了客人，送着客人走了。

    一看这架势，前面被问到要不要的人直接就包圆了，放下12文钱，转身就走，深怕慢一点柿子就没了。

    辛大娘看这边结束了，连忙跟田氏说话，“嗨，我这也就借了你一会，前面还吃了你一个柿子。道是也不用这般破费，你这柿子也能卖十几文呢。”

    “既得了辛姐的照顾，总要答谢一番的，我们都是农户家的也没什么别的东西。这几个柿子，你带回去给孩子们尝尝新鲜。”不管辛大娘怎么说，田氏觉得该尽的礼节还是要做的。

    两人来回推拒客气了一番，留下的六个柿子还是放在了辛大娘的豆腐摊上了。

    田氏，对着几个孩子吩咐，“今日我们我们卖完了，就收了吧，等家里的柿子熟点了再来卖。”

    于是一起提了篮子，准备回家了，孩子们也都很配合互相牵着，免得人多挤开了。

    没人注意到从街的那边，走过来一群人，打头的一个穿着一身得体的白袍长服，腰间挂着个小酒葫芦。端的是身量修长的面嫩郎君。身后跟着几个深色衣服滚着红边衣服的护卫，在前面弯腰领路的可不就是那个前面态度不好的穿着褐青色的汉子嘛。只是这会弯腰赔笑，笑着引路，卑躬屈膝的样子哪里有像之前不可一世的样子。

    声音都带着讨好，“秦爷，就是这，就是这。你看这家人都在这里，刚刚就是她们家的孩子在那边闹哄哄的，大家都有意见了。”

    被叫秦爷的郎君，其实比他年级小多了，看面相估计也就十七八的样子。但是也不觉得自己受这一声爷有啥的。依旧微抬着点下巴，昂首阔步的向前走。

    待走到白绥她们摊子门口，那下巴扬的仿佛更高了点。秦爷把拿着刀的手，往准备走的田氏跟前拦了拦。

    田氏看到眼前的手，虽然那刀都带着刀鞘，刀鞘上还镶嵌了不少装饰，很明显不是一般的刀。吓的拉了几个孩子，连连往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