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柿子都收拾好了，田氏就带着几个孩子去了西市。北地的集市分成东西两市，其实他们家离东市更近一点，但是东市卖的东西都比较的贵，西市的交易更为大众化一点。且她也不太想让白绥去东市，她的事情被别人知晓了并不是个好事。

    一路抱着白绥，手腕挂着篮子，走了一路，走到了一些卖菜的地方，找了个空位的地方站住，把三个篮子的柿子摆在了前面。

    空位旁边一个卖豆腐的小摊子，豆腐一大块一大块的摆放在木板上，看豆腐摊子的是一位大娘。

    田氏看大娘面善，跟她攀谈了几句，得知大娘母家姓辛，平时大家都喊她辛大娘，豆腐是她自家做的。其实能在西市卖豆腐也是独一份的，最豆腐是门手艺，会做的少，因此给家里攒下了不少家业。

    田氏想想，自己的柿子，在西市也是第一次卖，还不知道行情会不会好，所以细细的跟她大厅。“辛大姐，你这豆腐是怎么卖的啊，我还没吃过这个。”

    辛大娘做生意惯了，最会看人，她猜到了田氏并不是想买她的豆腐，只是在打听价格，也不恼，只微笑着说，“我这豆腐也不贵，两文钱一块，这价格童叟无欺，绝对的实惠。我在这西市卖了好些年了，一直都是这个价。”

    田氏心里有了个大概，虽然两文钱一块也不贵，但是其实豆子不怎么值钱。主要是大家都不会做，辛大娘的豆腐一块又很大，其实如她所说童叟无欺，绝对实惠。

    自己带来的柿子，也是独一份，但是在西市估计卖不上什么价，想着一个三文钱也就够了。

    笑着跟辛大娘答谢之后，便开始把几个小孩子拉到身后，把柿子摆好等着生意上门。只是路过面前的人一个又一个，都没人见过柿子，更别说有人上来问价了。

    田氏有些着急，辛大娘看她都急红脸，还没到点，自己的生意也不忙，加上也好奇，就好奇的问道：“你这卖的是啥啊，我看这东西红彤彤的，还怪好看的，我都不认识勒。”

    田氏一听，猛然才发现，这东西很多人都没见过啊，难怪没人问呢。“我这卖的是柿子，还多谢辛大姐你提醒，我都忘了北地不怎么种柿子，我都忘记了。”

    说罢，递了一个过去，“辛大姐，你尝尝，是我们家自己种的，这不是刚好成熟了一批嘛。自己家吃也舍不得，就拿出来卖了。”

    辛大娘看田氏也很懂事，也不客套，拿着果子，在身上擦了擦，就往嘴里喂。

    吃了一口，味道是真的不错，甜滋滋的，也很软，就是皮尝着有些涩口。

    田氏也看出了她的表情，连忙解释，“辛姐，这柿子皮也可以吃，就是有点涩，若是不爱吃，就可以丢掉。然后里面的柿子核，也是可以吃，口感和肉不太一样，也可以一并试试。”

    辛大娘一听，觉得自己眼光可真好，田氏果然是个通透的人，说话也让人觉得顺心。明明是看出了自己不会吃，说的话却是漂亮得很，让人挑不出错来。

    一旁的二毛发现母亲解释后，隔壁的大娘明显就知道怎么吃了。连忙应和，开始推销，“是的，大娘我们家柿子可甜了，您吃着也觉得很好吧。”

    吃人的嘴短，辛大娘连忙抬了点声配合，声音提高了一个度，“还真别说，你这柿子是真不错，很甜。你给我来几个，我下摊了，给我家几个孩子带回去尝尝鲜。”

    “对了，不知道你家这柿子卖的可贵，我们这都是些农家人。这果子若是卖的太贵，我们可就吃不起了。”辛大娘笑着打趣。

    田氏也明白辛娘的用意，努力配合着。“临出门前，夫君说是卖三文一个，这果子是我们特意挑下来的好果子，保证个顶个的甜。”

    还不等辛娘说话，对面卖菜的就有点不乐意，自己的菜一斤也才几文钱，这柿子竟然敢卖三文钱一个。“对面的，我说你这柿子卖的也太贵了，一个就三文钱了，三文钱都够我买一个馒头了。”

    大郎一看架势不对，怕影响生意，行了一礼，连忙解释。“道也不是别的，这柿子咱们这都没有，我们家也是勤勤恳恳照料着，这才结了些果子。今天的柿子也是特意挑过的，选的好的才这个价，一年也就能卖这一次，再要吃可是要到明年了。”

    也不管这话的真假如何，大郎总是要说一番这果子难得的，不然卖不上价多亏啊。好歹也是个稀罕物，总不能贱卖了，毕竟也是弟弟妹妹们努力摘过来的。

    对面卖菜的，其实也就是一时没忍住，倒不是刻意为难什么。其实他也是好奇，毕竟他也没见过。有些讪讪，不再接话。

    这样一番，辛大娘也不好接话了。白绥思考了一下，就拉着二毛和三毛四丫到一旁。她也不敢拉大郎，因为不太在一起玩。

    给她们出着主意，“你们一会，一人拿一个柿子，就在街道上去喊卖柿子。就像阿嬷刚才跟人家说的一样，你看刚刚那个卖豆腐的大娘，一听阿嬷说就想买。”

    二毛一回忆刚刚的场景，连忙点头，“对，刚刚她就是一听就愿意买了，我们到出去喊人。这样说不定，我们的柿子马上就能卖掉了。”

    旁边的大郎听了，嗯一点不知道怎么弟弟妹妹们解释。其实人家不是真心想买，就是帮腔的。

    不过又觉得白绥说的有道理，于是也发表自己的看法，“对，你们就去喊，又香又甜的柿子，西市就此一家，只卖三文钱一个。人家要是问的话，你们就带过来，我来和娘招呼。”

    想想弟弟妹妹小，虽然这西市一直有人管着，但是万一遇到拐子之类的就不好了。连忙又叮嘱了一句，“二毛，三毛，你们一人牵着一个妹妹。四个人不要分开，这样一起喊声音大，也不要走远，不然我和母亲不放心。”

    四个小毛头一听自己能帮上忙，可开心了。都高兴的蹦了起来，然后一人拿着一个柿子，举的高高的，一起喊，“卖柿子咯，卖柿子咯，又香又甜的柿子。”

    一时间，这个角落变得格外的热闹，刚好差不多也到了城里大家出来买菜的时间点。听说有柿子卖，连忙打听是什么东西。

    二毛个小机灵鬼，就直接给人家解释，说这是柿子，红彤彤的，整个北地，就他们一家有柿子卖。让大家快去找她娘买，说就在卖豆腐的旁边。

    大家都是平常出来买菜的，谁能不知道卖豆腐的在哪，尤其是这豆腐也就一家卖，这地标实在太明显了。

    感兴趣的就都开始往那边走，没过多时，摊子前面就聚了几个人，不过买的人不是很多，多数是问的。“这柿子我们也没吃过，这到底好不好吃啊。”

    大郎一听，这有戏，嫌货人才是买货人，连忙指着隔壁的豆腐摊。“这柿子，辛大娘刚吃过，都说好吃的，还想多买几个带回去给她家孩子吃呢。”

    挎着小篮子出来买菜的小妇人，还是有些忧心，她出来是买菜的。若是拿钱买几个柿子也道不是什么大事，君姑爱吃，若吃到好吃的肯定不会有意见。但是若不好吃，自己这送过去了还不讨好。

    辛大娘这会正专心的卖豆腐呢，刚刚有个人来买豆腐，她便在切。也没太注意这边的动静，但是听到大郎点自己的名，也没想太多，就应和着说，“是的，你信我，我辛娘在这里卖豆腐，都卖了这么多年了，行不骗人。”

    田氏想了想，觉得全指望辛大姐也不合适。于是开口道，“大姐，你这可有备用的竹刀，借我一把，我给切一点大家尝一尝。”

    众人一听，可以试吃，那可就更开心了。买不买可以先试试，好吃的话再买。

    大郎看母亲都说要给的大家试吃，有点担心。万一都被大家吃完了可怎么是好。

    于是接过辛大娘递过来的竹刀，自己挑了一个差不多的。开始分柿子，这柿子虽然软，但是竹刀更是锋利。切完形状虽然不太好，但是对于免费的东西，谁会嫌弃它好不好看呢，好吃不就好了嘛。

    舍不得浪费太多，他一个柿子给分成了八瓣。怕影响口感，还给大家介绍，“柿子皮和里面的软籽是可以吃的，风味不同，不爱吃的吐掉就好了。”

    接到了柿子的八个人连忙道谢，有的不爱吃就吐了，有些舍不得的，就囫囵个一口吞了。

    有个身穿褐青色麻衣的男人，吃了一口，有些意犹未尽，好想再要一块，说道，“再给一块尝尝，一个切这么点，一口就没了，味都还没尝到呢。”

    田氏和大郎都有些无语，吃了一块还想吃，道不是舍不得柿子，毕竟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但是这人的吃相有些难看，明显不是真心想买。

    买菜的小妇人一看这人就觉得无理，刚刚自己也犹豫的，怕柿子不好吃。自己也分得了一块吃了，那里尝不出来甜不甜，这泼皮，明显是来找事的。

    不由插着腰，瞪了这人一眼，张口就骂，“呸，这柿子我一尝就知道甜，我看你那里是吃不出来，你就是想讹人呢吧。”

    说罢，也不待他解释，就对着大郎道。“小郎君，你别管他，这斯就是故意的。你帮我挑五个柿子，我买几个回去孝敬我君姑，我看这果子软，明显适合她老人家吃。”

    大郎连忙声，“好嘞，多谢。这几天我家应当都会来卖柿子。您买回去先吃，要是觉得好吃再来买。”

    说罢大郎也很给面子，给小妇人篮子里放了五个大大的柿子。

    小妇人看这小郎君给她挑的柿子都是更大个的，于是更加高兴了。“好，若是我家君姑爱吃，我再来买。就是吧，你们给人家尝味道，也不能一个劲地给，这样显得这柿子就没那么贵重了。你就不管买不买，一人都只能偿一次。不然呐，就有些人脸皮厚，欺负了你们去。”

    田氏和大郎也不多说，就道了个谢。

    妇人在口袋里掏了掏，给了田氏十五文钱，斜了一眼那个身穿褐青色衣服的男人，鼻子哼了一气，便提着篮子走了。

    余下留下的有些想占便宜的人，不由有些不好意思。也有真心想买的，就上来买柿子。一时间摊子上好不热闹，连带着旁边的豆腐青菜都卖的格外的快。

    身穿褐青色衣服的男人，看着热闹的摊位，格外的不爽，眼睛转了转。就两手互相往衣袖里一塞，狠狠的对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那声音忒的有些大，然后就往前面街口走去了。

    但是大郎和田氏忙的手忙脚乱，丝毫分不出来注意力，去关心这个不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