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吓得面色都有点发白了，虽然他不知道砸到了谁，但是隔壁卓宅家也是富贵人家。母亲交代过，只能在前院活动，他们应当是砸到了卓家的人了。能在后院的，听刚刚的声音还很嫩，应当年纪和他们差不多，大概率是卓家的小少爷之类。

    隔壁喧哗了一小会，啪嗒一声后，墙边冒出来一截梯子的样子，有一女孩的身影露了出来。

    小姑娘开口便问道：“是你们谁丢的石子，砸到我弟了！”

    四丫听自己真的砸到人了，内心慌得很。倒不是因为别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砸到了谁，主要是觉得自己砸到人了，心里害怕，吓得直接大哭了起来。

    三毛连忙去安慰妹妹：“妹妹别怕，有二哥在，二哥护着你。”

    二毛一步上前，挡在四丫面前，还顺手把三毛和白绥都拉在了身后。身体并不高大，才8岁的小身板能挡住个啥呢，尤其是四丫，因嘴馋，养的有点小胖墩的模样，其实也遮不到个啥。

    弯腰行了一礼，直道抱歉：“抱歉了，是我的错，弟弟妹妹年纪小，我们刚刚不小心砸到人了。”

    小姑娘看到隔壁的这么多人，还有些吃惊，隔壁白府的人，年初的时候就上洛阳了，当时自己母亲还跟自己谈到过，说是就留了一房仆妇看守房子。看隔壁这么多孩子，不由有些不忿，两家后院这一块就隔了一片墙的，主人不在，下人家的孩子竟然乱闯。

    不由皱着眉，虽然二毛态度不差已经认错了，但成君语气也还是有点不善：“哼，你们是白家的人？”

    “是。”

    “是吗？白家年前就都上洛阳去了，你又是白家的谁？”

    二毛被噎的不知道怎么说，自己特意说的有些模糊，就是想着糊弄糊弄过去的，哪里知道这个人还是继续问。这要怎么说呢，母亲算白家的下人。主人家都不在，任由自己的的孩子在内院玩，往小的来说是失职，往大了说，可以是觊觎主人家的房产。不管是哪种都会影响到母亲，万一消息传回洛阳，母亲可能会丢了活计。

    至四年前母亲入府之后家里才渐渐好了起来，这个活计如果丢了，家里不说别的，他们就都要开始吃了上顿没下顿。能好好过活，谁会想不过好日子呢，本来内院以前他们是从来不曾来过，今天一来就出事了这事。

    被藏在身后的白绥安抚了四丫之后就走了出来：“我叫白绥，你又是谁？”

    被呛了一嘴的姑娘，不由有些好笑，竟然被一个小孩子拿自己的话又堵了回来。这孩子倒是真机灵，自曝姓名，又反问她是谁，将她一军。

    白绥这名字她是听过的，也知道是谁。但是又觉得有些奇怪，白家临上洛阳之前，跟她们家的交集也还算友好，特意来交代过。说是白家二子升官从陈留调往洛阳，已在洛阳备好宅院，特接了老夫人前去养老。以后就留了一房下人看守房子，以后的年节再无法相聚了，还说着盼望以后能有机会洛阳相聚，毕竟邻里相处多年，还是有些情谊的。

    按理说白家人应该都应当在洛阳才对，若是有人回来肯定也会跟自家打招呼一声，怎么会不声不响。他家老太太可是个热闹要面子的性子，当初来北地也好，后来回洛阳也好，都是热热闹闹的，必求人尽皆知，若是如今回来怎么可能悄无声息，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内情。

    “你是白家的双生子？你怎么会还在北地？”看白绥身上的衣饰确实比另外三个孩子好多了，虽然是肯定比不上自己的。料子是北地富贵人家常用的料子，虽不是最好的那一波，款式也很简单但是也能看出来不是一家，长相也与其他几个差别挺大的，。

    “是。”白绥只肯说自己的身份，至于其它的问题就直接忽略了。

    吵架嘛，输人不能输阵，即使这里的内情这会子不好打听，总要自己站在有理的地方才好，如今这才说上几句话，自己好像有要输了的架势，有点不甘心呢。

    看了看前面地放着的好些柿子，转了转眼珠子，开口便说：“好呀，你们偷我家的柿子，还砸我弟。”

    先前被哥哥和妹妹安抚后，勉强止住哭泣的四丫，听她自指责自己偷东西，立马回去，这那能忍：“我们没有偷，这树长在我们这边的。是你的树自己长过来的，我们摘的是自己的。”

    “对，我们摘的是自己的，没有偷。”三毛跟着迎合，不管怎么样，偷东西是不对的，这点他还是知道的，怎么都不能认。

    梯子上的小娘子一乐，这几个小毛头倒是真的很有意思。先不说会开口堵自己的白绥，那个最大的男孩虽还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但是敢接自己的质疑，回话不失礼，还知道转移重点。小丫头也是不错，明明都吓哭了，还敢顶嘴，回话都带着哭腔抽抽噎噎的，身板挺的直直的。属最小的那个男童差些，但也会上前护着妹妹，还会跟着应和起哄。

    瞬间起了逗弄的心思，双手环保在前，若无其事道：“这树可是我父亲特意从南方迁来的，整个北地可就我家能养的了这两颗柿子树，你们出去可以打听打听。就算是不论这些，你说长过去了就是你的，那你还砸了我弟呢。”

    白绥学着二毛刚刚的样子行了一个拱手礼语气诚恳的道歉，：“对不起，我本是想砸树上的鸟，没想到会砸到人了。”

    见白绥接过事情，说是自己砸的，二毛也不多说，跟着白绥行礼道歉：“虽然是妹妹不小心，但是确实砸到人了，我可以去请巫医，如果伤到了，我会补偿的。”

    说完，就看到梯子上的人仿佛是下去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不会真的是砸伤了人吧。虽然他们不觉得四丫的力气能有那么大，并且石子也很小的，砸的时候是好几颗一起丢的。四丫的手就那么点一把也抓不到几颗，她砸到树上了，有几颗都落在了他们这边，砸到对方的那颗估计就是在树上弹过去的。

    不由四目相对，有些忐忑，砸到人若是真要赔钱，就必须跟父亲母亲说了。毕竟他们人小，可是四个标准的穷光蛋，手里怎么可能有钱呢。即使是白绥也仅仅只是不缺吃喝，一文现金都没有的。

    一阵窸窣后，刚下去的小姑娘又从梯子上冒了出来：“哼，我弟说没事，算了。”

    四人刚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压了下来。没事的话就不用赔钱了，等同于不会被父亲母亲知道，这就是说他们不用担心被责罚了。

    “谢谢姊姊，你真好。”白绥不由笑着道谢，那笑容叫一个缠烂。

    对方都有些被惊艳到了，倒也是白绥容貌有多好，主要就是那眼里的热情，让她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自己无聊，心气又有些不顺，故意顺着杆子发泄下的。

    “我叫卓成君，你叫我一声阿姊就行。”

    “好，成君阿姊，你的名字真好听，你要不要下来我们一起玩。”

    “下次吧，今天我家里有客人，不好丢了客人去找你们。”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在墙上，一个在墙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友好交谈。二毛看这架势应该啥事都没有了，就拉了三毛和四丫去装柿子。至于那上面还有些长得很好的柿子，嗯，先放着吧，下次再来。毕竟这树是隔壁家的，就算她们并不在意，当着人家的面总是不好。等等下次吧，等她不再来，再来栽，反正树不会跑。

    四丫对别的都没什么天赋，除了吃，拿了些柿子就摸出来了架势。指挥两个哥哥，先挑挑出来最硬的放在下面的，一个一个的先在篮子里铺上了一层，又再将软的在上面，再放在最上面这一层。一个篮子最多就码个两层，装好了就提到前院去放着，再换了空篮子回来。

    篮子不大，一篮子也就能装个二十个左右的柿子，三个人忙活了一阵，就全部运完了，两个小的就留在前院收拾。

    “这个柿子你们喜欢的话可以来我家摘，我会给门房打招呼的，柿子你可以多放放，放久了还会变甜。”

    见她这么热情，白绥也不客气继续与她说话：“好呀，阿姊，柿子树上还有这么多果子，你们家没人吃吗？”

    卓成君有些无奈，憋了一下嘴解释道：“以前吃的，家里说这柿子是从南方移过来的，味道很好的。后来这柿子花匠养久了许是没养好，有点涩。”

    前两天偷偷摸摸吃了的白绥内心：这果子哪里涩了。

    “柿子是长在南方的吗？阿姊南方是哪里啊？不在我们这里吗。”

    “南方，在很南面的地方，我家就是从南方来的。”

    白绥很想了解外面的世界，简直有十万个为什么想口：“南面是哪一面？我都没去过，姐姐南方好玩吗？”

    卓成君认真思考了一下：“南方很好！父亲说，南方很好！南方有山有水，山上的果子一年四季轮流吃，水里还有各种鱼。每到过年，父亲就特别怀念南方，说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回去。”

    白绥想了想，道：“那为什么不回去呢。”

    卓成君被咽了一下，是啊，父亲为什么不回去呢，大概是不能回去吧。想了想，只好说了句，“我也不知道。”

    来接白绥的二毛前面听她们聊天说果子涩的时候有些错愕，很久以前他是吃过的，虽然那会小，但是他记得很甜，很好吃。这样的果子，卓家竟然还觉得有些涩，真是无法理解啊。内心很想大喊，你要是嫌涩那都送我吧，我不嫌弃啊。还好最后一趟，两个小的没跟来，不然误会了，那哭起来，自己可不想解释。

    看二人聊的有些不好，连忙转移话题，跟白绥说：“妹妹，我们都收拾好了，我们一起玩前院吧。”

    白绥看了看哥哥，只好对着墙上的卓成君道：“成君阿姊，我要回去了，我们下次见面，你可不可以给我讲讲南方的事情。”

    卓成君开心地直点头，开心的道：“好呀好呀，下次你找我，就在这里喊我，我的院子就在旁边，我的仆人会通知我的，若你三声之后没人应你，那院子里就是没人。”

    白绥开心的冲她挥挥手，“那我就和哥哥先走了。”

    转头拉着二毛就直冲前院跑。

    卓成君下了梯子对一旁厚着的小丫头吩咐，“以后你们听着点，要是绥妹妹喊，你们就应一声。若我在就通知我，若我不在就跟她再约时间。”

    旁边的小丫鬟，应声道记住了。

    卓成君本意是有心想着多接触接触好知道白家的情况。不过白绥小，知道的事并不多，也只说自一直都在这里，想了想便打算去问问母亲。

    白绥今天交了一个朋友，走路踢踢踏踏的，开心的不得了。

    二毛也很开心，今天可是摘了不少果子呢。

    猛然想起叫了一声：“完了，忘记跟卓家小姐说，不要告诉她家大人，我们摘果子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