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挎着篮子急冲冲的走到花园子里，把胳膊里抱着的小女童放在了地上，拉过身后的另一个小女童，对着在旁边玩耍的两个儿子叮嘱道：“二毛，三毛，你们就带着妹妹们在这里玩，母亲要去地里干活了，晚点给你们带甜甜的高粱杆吃。”

    二毛和三毛连忙丢下手里的石子，冲过去，一人抱着母亲一边身体，三毛抬着头跟母亲撒娇：“母亲，给绥妹妹多带一点回来，她最喜欢吃甜的了。”

    田氏无奈的笑着应了声好，怜爱的摸了摸三毛的头，就提着放了几个馍馍和两盘菜的篮子大步的走了。

    白绥牵着姐姐，等看着田氏走后，就转身喊着两个哥哥一起绕过小花园去了后面的单独小院子里。

    二毛看到院子上挂的牌子，立刻止住了，拉着三毛，再不肯进前一步，虽然他们都不认得上面的字，但也是被母亲叮嘱过的，院里有些地方是不能随便进的，尤其是这后院。

    看着两人不肯进一步的样子，白绥只好出言引诱：“二毛哥哥，那个院子有柿子，我去看过了柿子都要红了，我们再不去摘就都被鸟吃完了。”

    三毛一听眼睛立刻像放着光，眼里的馋意迸发，就直勾勾的看着二毛，想要往前面冲。

    二毛听到妹妹说的话，感觉嘴巴里都开始泛馋了，瞥眼看到了院子上的牌匾，只好咽了咽口水忍住了。

    白绥看着二毛心动又忍住不敢的样子，再次蛊惑到道：“我们不告诉阿嬷，阿嬷不知道的，我跟她说是我摘的，她不会知道你进来过的。”

    听到妹妹说母亲不会知道之后，二毛思考了一下便说：“那好吧，那我们跟母亲说是你摘的，母亲是不会怪你的。”

    “是的，是的，母亲不会怪妹妹的。”三毛和四丫也跟着应和。

    四个人相识一笑，一起牵着手奔向院内。院子很大，有好几间房，都上了锁，周边的草木很高，应该很久没人打理过了。

    白绥带着三个人，七弯八拐，就找到了一面矮墙，矮墙边有好几个枝桠长了过来。

    柿子树应当是隔壁的，看架势是有两颗，都长得老高，枝子长了过来，上面结着好多柿子，有的柿子已经有些泛红了，有的还带青色。

    四丫看着树上的果子，感觉嘴巴都开始留口水了，她还从来没吃过柿子，只听哥哥说过，以前阿母刚入白家的时候给他们带过几个。

    柿子在北地是很稀罕的东西，一般人家是没有的，二毛这才反应过来，当时母亲的柿子想必就是从这里来的。

    看着树上的果子，有的红红有的绿，三毛挠了捞头，看向自己啊哥哥：“哥，树上好多果子，都能吃了吗，这么多果子我们能吃完吗？”

    白绥听着三毛的傻话不由笑出了声，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三哥，红的可以吃，青的不可以吃。”

    “真的吗，绥妹妹，红色的我们可以吃吗。”四丫格外的兴奋，指着树上的果子，她可是从来没有吃过这种果子的。

    “是的，四丫，哥哥给你摘！”二毛按了按四丫的手，示意她别太过于跳脱，又不得不解释，“哥哥以前吃过阿母带回家的柿子，就上面那种红色的。”

    “那我们一起来摘柿子吧。”白绥不由放开牵着姐姐的手，踮着脚，举着双手蹦起来去抓柿子，虽然蹦着蹦着越蹦越高，却始终够不着一个柿子，别说上面的红柿子，一个青柿子也抓不到，不由憋了憋嘴。

    “绥妹妹你和四丫在下面牵着衣角用衣服接着，我来摘！”二毛立马自告奋勇。

    三毛也急忙应声：“对，我也来，妹妹你们来接，这种活应该交给男孩子，女孩子负责捡果子。”

    三毛不像二毛那么细心，听说红的果子就能吃，也不管大小，只要看着有一点点红的果子都给摘下来了，手里抓了两个就往妹妹的怀里塞。

    两个妹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再两个哥哥身边到处转，谁喊拿果子，就跑去接，然后一起放在一起。

    矮墙边热热闹闹的，欢声笑语不断。

    一会是白绥和四丫指挥者喊：“哥哥这里这里的果子大。”

    一会是二毛三毛喊！“妹妹快来拿果子，哥哥这里有果子。”

    四个人在矮墙边，钻来钻去，仗着人小，挤来挤去的，动作大点的时候，柿子树上的叶子就哗啦啦的掉。

    折腾了一阵能够抓得到的柿子，不管青的红的都被抓了个遍，一个都没放过，矮些的树上就像被拔毛了的公鸡，别说柿子，叶子都薅秃了。

    四人这才歇下来，围着矮墙边的柿子枝打转，虽然有了好些柿子了，但是够不着的那些，明显更红，动点脑筋想想都知道，那些肯定更好吃，更甜。

    转了一会，白绥跑到一个自己能抓到的树枝边，拼命的往怀里拉，一边拉一边退回。

    四丫也不懂她在做什么，只是潜意识的知道，跟着做肯定是对的。

    拉着拉着树枝就被压下来了一点，那些原先不太够得到的柿子，也慢慢接近了。

    二毛立即指挥三毛：“三毛，你快去帮忙拉，拉下来我来摘柿子。”

    三个人一起拉树更低了，二毛摘得特别起劲，越是上面树枝，果子更好，不由得更有动力了。

    最后实在是上面的柿子摘不到了，四个人才放弃。

    四丫看着树上的红果子和放在旁边一地的果子开心的不得了，因着知道这果子难得，她都不敢堆着放，一个一个的单独放在地方，占了一小块地，连白绥随便堆在一起的果子都挨个捡起来重新单独放好，就怕压坏了那一个。

    二毛看着顶上的红果子感觉有点不甘心，心知这果子难得，若是能都摘下来，趁着赶集卖出去，能换好些钱。

    “二哥，我们都摘完了，可以吃果子了吗。”三毛是个直脑筋，摘完了果子除了吃什么都想不上。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气的二毛伸出拇指，在他头上撮了两下。

    吓的一旁应和的白绥和四丫都闭着嘴不敢再闹了。

    上面的果子那么好，四人太小了，树又高，实在是摘不到，再是不甘心，二毛也只能放弃了。

    白绥看着二毛的样子，也大概明白了他还想要上面没摘下来的果子，上面的果子光看颜色就知道更好些，不过她的小脑袋哪里知道二毛想的是拿去卖钱，只以为是想吃呢。

    忍不住出声给二毛出主意：“哥哥，你可以拿杆子打下来，上次单阿伯就是这么给我们打枣子的。”

    二毛一听立马高兴起来，之前父亲取枣子的时候高处的取不到就是拿杆子，挥上一杆子，那枣子就唰唰的往下落。他带着弟弟妹妹在底下捡，都被砸到好几次，可疼了，但是也拦不住他们在底下捡的热情。

    连忙指挥起来：“绥妹妹在这里守着，三毛四丫，你们跟着我一起拿几个篮子，把果子装回去。”

    三人应声后，两个小的立刻迈着小短腿跟着二毛，就一溜烟跑去了前院的工具房，两个小的提扭了几个篮子，二毛也找了个好拿的棍子，又跑回了墙边。

    回来的时候白绥正乖巧的坐在台阶上等着她们，百无聊赖的拿棍子撮着地上的蚂蚁玩。

    看到哥哥姐姐来了，白绥立马丢掉手里的树枝，把手放在背后藏起来，不自觉的上下摩擦了两下，捏着衣角紧张兮兮的。

    回来的三个孩子也没人发现她的异常，毕竟现在三个人脑子里只剩下柿子，不会去注意别的，只要妹妹没丢，就没什么比柿子能让她们更上心的了。

    看了两眼没发现情况，白绥也就放松下来，也不害怕了。但是脚还不忘把刚刚挑起来的土盖好，顺便把刚刚的小树枝子踢到了一边，毁尸灭迹，毕竟田氏总是叮嘱她不能玩泥巴，那不是小姐应该做的事情。

    白绥是个倔强的孩子，主意大，越是不让玩的东西，她就越喜欢偷偷玩，每次被发现都是只应声听话说句好，转头照旧，真真是愁死田氏了。

    小小的收拾了一下现场，白绥机灵的奔向二毛撒娇道：“哥哥，我们快点打柿子，刚刚有鸟在偷吃。”

    一听有鸟在跟自己抢柿子，四丫哪能忍得了，丢了手里的篮子，就拉着哥哥要去打柿子。

    二毛听到心里也是一着急，忘了自己脑子里面仿佛是在想什么事情的，慌忙应了声好。

    “哦哦哦，二哥打柿子咯！”四丫和三毛跳着应和。

    拿着竹竿，对着上面红的果子，打了一杆子，红彤彤的柿子立马掉下来了好几个。顶上的柿子长得太好了，已经发软了，从高处掉下来，落在地上，吧嗒一下，就摔烂了。

    看到果子掉在地上摔烂了，三毛和四丫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二毛有点手足无措，果子烂了，弟弟妹妹都在哭，自己心里又难受，眼睛忍不住有些泛酸，责怪自己刚刚其实脑子里有在想的，一听妹妹催促自己就什么都想不上了。

    这会醒悟过来，既怪自己浪费了果子，又怪自己没有好的法子，本来以为要到嘴的肉这会子没了，谁能不难过呢。一整个都颓废了，精神气都感觉泄了一结。

    “我们可以在棍子下面绑个袋子吗？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接到果子了。”白绥实在看不得大家这么沮丧，只好想了个办法，开口支招。

    剩下的三个毛孩子，这才有了点了精神。

    三毛抬了抬袖子，擦了擦鼻子，忍住哭泣，隐隐哭的还有些打嗝，说话也有些止不住，看着哥哥道：“二哥，可以吗？”

    虽然三毛尽力忍住不再哭了，但是那鼻涕泡泡和满眼的泪花，还是忍不住让二毛忍不住头疼。妹妹爱哭就算了，弟弟也哭了，简直是要命了，他还拿着袖子擦得满脸都是鼻涕泡，衣服上也是鼻涕泡混着眼泪，那叫一个难看。四妹是女孩子，也就稍微好了一些，干净还是干净，就是那泪汪汪的眼睛真的让二毛觉得自己好像很对不起她。

    只能忍着头疼和沮丧，先安抚弟弟妹妹，想起父亲以前教过的，要学会使用工具，努力回想家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助自己摘柿子。

    想起之前父亲之前做竹编的时候还留了些软竹片，挥手指挥三毛：“三毛，你去前院拿一些软竹蔑过来。”

    又蹲下身子，跟白绥商量：“你的荷包借给哥哥用一下可行？弄脏了哥哥会给你洗干净的，或者哥哥赚钱了给你买新的。”

    白绥一听就扯下腰间荷包，直接就递了过去，丝毫没有犹豫。一个荷包，新也好，旧也罢，它脏不脏，白绥都不在意，平时它也只是拿来装糖的东西而已，也没想着其它的事情。物质上的东西，她从来都不太在意，她就是想着哥哥说需要就给递过去了，别的压根就没听进去。

    二毛心里是很感谢的，白绥的荷包是很好的料子，上面还有绣花，是府里之前留下来的东西。甚至于包里还有几颗糖，那是母亲田氏专门给绥妹妹买的，因为她爱吃甜的。把里面的糖掏出来，确认他们都完好的包在油纸包里，就放在了白绥的手上让她收好。想来今天绥妹妹特意等母亲出去了，带她们过来摘柿子也不是自己想吃，是想和他们一起吃的。

    等三毛拿来了软竹篾，二毛抓了几根就开始编起来。等觉得支撑力够了，就把竹子一头绑在荷包的抽绳上，绳子的另外一头直接一拉，整个竹篾就直接被串了在了荷包上。

    将竹篾两头捏在杆子的左右，用抽绳开始绑起来，缠了几圈，又扯了扯，确定拉力可以，就打结固定好了。袋子直接就被撑起来了，形成一个圆，那个口不大不小，估摸着一次刚好能套一个柿子。

    挥着杆子，正正好，能够把柿子放进去，然后竹篾边抵着树，往怀里一拉，一个柿子就掉落在了袋子里。收回杆子，取出来一看，完整的柿子一点破皮的都没有，那颜色又红又好看。

    四人都开心坏了，虽然一个一个摘有点太慢了，但是这果子摘得更好，肯定也更好吃。

    摘了十来个，二毛年纪还少，杆子长，举也是有些累了，就休息了下。那知道，突然树上飞来几只鸟，开始啄最上面的果子。

    四丫看到后一时就急了起来，抓起地上的小石子，直接朝着树上扔过去。虽然没有砸到鸟，但是也惊动了鸟儿，树上的鸟纷纷飞走了。

    没成想，墙的对面传来一声：“啊！谁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