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为鱼,不知鱼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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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灵鱼出水

    山民散去,石台上仅剩下雪霁云和胡妙妙。胡妙妙凤眼横斜,冷冷地盯着雪霁云,原本娇媚的脸上,浮现出一层诡异的煞气,四周氛围渐渐肃杀了起来。

    雪霁云看到胡妙妙脸上的异样煞气,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小金丝锦盒:“来,这个可化解有苏一族的幻术反噬。”说着,他打开锦盒,里面是一粒莹如白玉的丹药,躺在孔雀蓝漳绒上。

    “幽幽丸?”胡妙妙哼道:“亏得你这么多年,还能带在身上。没把她给忘了。”

    雪霁云解释道:“妙妙,我并不是为了她才留着这枚丹药。涂山算天,青丘测地,于天于地,于涂山青丘而言,世间万种生灵不过浮尘。周有寿的干娘气血两空,无药可治。牛大贵的媳妇和牛老爷子总是不对付,每每掀锅砸盆。”

    “只有你们有苏一脉,尚懂世间悲欢,愿意用幻术使人暂忘悲苦。我不是为了她,也不是为了你,我这是替受益过有苏幻术之人报偿有苏之狐。”雪霁云这番话,说得理所当然又小心翼翼,他深知胡妙妙修为尚浅,在煞气反噬之时只能哄着来,千万不能惹她动怒。

    这话胡妙妙听在耳里自然是受用的,便接过那锦盒,见那锦盒极为精致,不像是凡俗之物,便没吃里面的幽幽丸,而是把盒子扣上,端详外观。这一看,微微和缓的脸色,又冷了下来。

    那锦盒外面铺着的是孔雀蓝色锦缎,上面有一点红艳,旁边细细地绣着一行小诗:

    早岁爱丹经,留心向青囊。渺渺云智远,幽幽海怀长。

    “你还说不是为了她!这是皇宫给苍云观的供奉吧!就她那糙手,也能秀字儿来?”胡妙妙皱眉看着那一点红艳,是狐血,灵狐之血,历久弥新。冷笑道:“难为你能从堆山码海的供奉里,找到这一件,真是缘分匪浅。”

    雪霁云沉默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是的,正如胡妙妙所说,缘分匪浅,这是一场巧合,他在丹房拿好丹药,吩咐丹房的小道士寻个东西来装,小道士呈上的就是这个盒子。这世间最难以琢磨的就是缘分,如今早已天人永隔,难不成还有羁绊在牵扯他们?

    胡妙妙见他出神样子,心中便无名火起,脸上的煞气更盛,“我才不稀罕!”叫着,就把锦盒连同幽幽丹,狠狠地掼在地上。盒子碎成了两半,幽幽丸滴溜溜地从石台上滚了下去。雪霁云忙追了过去,然而那一摔胡妙妙是用了力道的,幽幽丸已经落到下方碧潭中了。雪霁云无奈,只好叹着气捡起两半的盒子,拂去上面的灰尘。

    忽听胡妙妙冷然道:“好一个修行不修德,修口不修心的道士。”

    雪霁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追药的时候,之前拢到袖子里的书掉出来,落到地上,风穴中清风不绝,掀起了一页页的淫词浪语。

    雪霁云讪讪笑着说:“估计是镇子里的哪个娘们而搜到了她老公的藏书,一怒之下扔到河里,被大字不识的牛老爷子,当做是什么圣贤之书,捧给我看。我捡起来便是,不污了我们好妙妙的眼睛。”说着便要蹲下身去捡。

    “不许捡!”胡妙妙脸上煞气越发浓重,右手抓向自己心口,竟然有一柄血红色的剑,被她从心口拔出!说时迟,那时快,挥出一道血红的剑光,向雪霁云袭来。雪霁云连忙闪身避过,只见纸片如雪,那淫书被剑光搅得的粉碎,散于空中。

    “不捡了不捡了。”雪霁云连忙满脸赔笑地哄道,心中思量着怎么样帮她压制煞气。

    胡妙妙见他敷衍的样子,更觉愤怒,脸上的煞气更盛:“雪霁云,你当真是下贱无耻!今日你在山民面前辱我太甚,且拿命来!”说着,手中剑就向雪霁云刺来,这一刺迅如闪电,动如雷霆,雪霁云来不及闪避,只好扬起拂尘,缠住胡妙妙的剑。胡妙妙冷笑一声,原来被拂尘上麈毛缠住的不过是红色虚影,等雪霁云反应过来,周遭已经是一片血红的剑光。胡妙妙更如鬼魅般移形换影,在一片剑光中,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这就是捧心剑啊!真是血光四射,大杀四方!只可惜,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趴在河床往下看的黄香叹道。

    “捧心剑?原来胡妙妙会使剑呀。我以为你们有道行的妖精都用法术呢?”鲤鱼说。

    “这难道不是法术?你以为咱是啥?神仙吗?一句‘急急如律令’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世上有这么轻松的事儿吗?”黄香翻了个白眼。

    “那胡妙妙不会受伤吧……”鲤鱼担忧地说。

    “她已经受伤了。”黄香又翻了一个白眼。

    “怎么会?”鲤鱼困惑极了,胡妙妙此时剑光正盛。

    黄香晃了晃脑袋,再翻白眼恐怕眼睛会抽筋。这只屁股鱼简直是比猪……不,比蛆还笨!猪好歹不会像它一样,在瀑布下面硬是把自己摔秃了皮。

    黄香没好气地说:“这就是有苏之狐的天谴,幻术反噬,剜心为剑。让别人忘记痛苦,别人的痛苦就会叠加在自己身上。用剑伤人,兵刃相斫的疼痛,就会落到自己心上。狐族之力来自心宿,心月狐,以心为力,心伤则身伤,所以有苏一脉的狐狸永远成不了狐仙,在长出九条尾巴之前,自己就会把自己给玩儿死。真是蠢透了……”

    “那怎么办?那胡妙妙……”

    “肯将此意誓明月,愿捧丹心盛玉壶。路都是自己走的,活该咯!”

    雪霁云自然是不愿胡妙妙承受刀剑相斫的疼痛,他脚踩七星,大袖飘飘,形若扶风,身化流云,软绵绵地用拂尘抵挡从四面八方刺来的剑。

    胡妙妙整个身体都浮现出了一层浑浊的煞气,出剑的速度更快更急,一剑比一剑凌厉,凶狠邪魅,非凡人所能及,恨不能对雪霁云杀之而后快。忽然雪霁云停住身形,拂尘挥动,其上的麈毛如银蛇吐信,以不可察的速度绞住了空中一道剑光!雪霁云隔着麈毛抓住那道剑光,飞身上前,绕到胡妙妙身后,一把揽住了她。

    “别碰我!”胡妙妙内息飞速流转,欲要挣脱雪霁云的怀抱。但雪霁云修为深厚,胡妙妙的内息浑然不着力。她冷哼一声,手中的剑忽然变作一缕红丝,那红丝迎风既长,不知几千尺几万尺,纵横交织,密如垂幕,罩住了整个钓月台。

    雪霁云见那熟悉的红丝不由得一呆,胡妙妙趁机化作一团红雾,从雪霁云怀里溜了出来。雪霁云眼静静地看着那团红丝渐渐裹住自己,也并不反抗,而是伸出手抚摸红丝,仿佛是轻抚爱人的秀发。红丝却锋利无比,雪霁云掌中立刻出现一道血痕,看着掌心渐渐渗出的鲜血,雪霁云的心竟有一种久违的悸动。

    他轻轻说道:“半生情思半生缘,半缘不如无缘。你练成了‘半缘丝’又是何苦……”

    胡妙妙盈盈妙目出现在红丝的缝隙中,似乎并没有受煞气影响,用忧伤而又期待地眼神看着的雪霁云:“我的半缘丝只有半缘丝可解。你可愿解?”

    “胡闹!”雪霁云断然道,大袖扬起,只听一声尖啸,一道金光从雪霁云的袖子里飞出,那道金光化作了一只巨大的黄鼠狼,连咬带抓,将那些红丝根根扯断。

    “爷呀!”黄香在河床上大叫一声,咬破舌尖,喷出大一团血雾,然后纵身跳入血雾之中,等它穿过血雾,已经变回了之前的黄衫少年。疾风扬起他额前碎发,一枚发光的印记烙在他的眉心。一模一样的印记也同时出现在,金光幻化的黄鼠狼头上。

    这是骨血相连,意志传承,纵然是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也不会断绝的血脉之印。

    “爷啊!你快过来啊!”黄衫少年轻盈地落在石台上,挥手招呼那个元灵。被烙上血印的元灵,立刻扔下了雪霁云,奔向黄香。

    但见断丝满天,如血如泪,如雨纷扬,刹那之间化为无数红色的利刃,刺向雪霁云,也同时贯穿了黄香的元灵,金色巨大的黄鼠狼跌倒在地。黄香也跟着一个趔趄,扑倒在石台上。

    雪霁云举起拂尘,绕头顶一周,划出一个护体的金光罩。

    “没用的,半生情思,也足以伤人……”胡妙妙衣带当风,裙裾猎猎,立于满天血雨中,森然地俯瞰着雪霁云。

    那些红丝化作的利刃,源源不断地撞击,使金光罩震颤不止,不一会儿就冲散了金光罩,毫无阻碍地刺入雪霁云的身体里。在雪霁云的粗布道袍上,留下了点点血梅,雪霁云周身剧痛,不得不弯下腰来。

    黄香也跟着遭了殃,通过血脉和他相连的元灵,已与他同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黄香的衣衫也不断地被渗出的鲜血染红,疼的几乎晕死过去。

    鲤鱼见状心急如焚,情急之下,鱼尾用力一拍,跃下河床。重重地落在石台上,就地一滚,来到了黄香面前。黄香感到有什么接近,便睁开眼睛,只见一个身穿黑色短衫的双髻少女,双手支撑着身体,跟自己面对面,正焦急地看着自己。那少女满脸担忧,张着嘴,双唇不断颤抖,似乎要说什么。

    黄香看着她那傻样子,惨笑道:“蠢鱼……咳咳……胡……胡妙妙这回是真的疯了……你还不走,还下来做什么?你……咳咳……你连呼吸都不会,真是……蠢鱼……快走!”

    少女听了他的话,拉起黄香的胳膊,就要往石台下面的碧潭里跳。

    “蠢鱼……不……咳咳……不要去下面的碧潭,那是死水……没有路的……而且还被下了什么治煞的药……你承受不了的……”

    少女又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河床,转过身,拉起黄香胳膊,就要背上他……

    “真是蠢鱼……咳咳咳……”

    元灵化作金光,回到了黄香身上,少女手上一空,发觉黄香已经变回了之前小巧玲珑的真身,便抄起黄香小小的身体,来到岩壁前,往上爬。

    此时雪霁云捂着胸口,喘息片刻,慢慢站直身体,宽大的袖袍无风自鼓,周身气息剧烈地流动着,似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迸发,“妙妙,别再顽皮了……去!”只听他一声低吼,那些进入他体内的半缘丝,黏连着血肉,被逼出体外,使道袍上渗出的血梅连成一片,似一幅绚烂的落日江山图。

    血丝顺着雪霁云嘴角流下,雪霁云单膝跪地,胸膛起伏,大口喘息着。

    胡妙妙见他宁可自残逼出半缘丝,也不肯解缘,她美丽的脸便狰狞了起来,既恨且怒,指着雪霁云,厉声道:“雪霁云!你此生伶仃,终你一世,也做不成好人!”

    她话音刚落,爬到一半的鲤鱼,浑身猛地一震,从岩壁上跌落下去。

    那些被雪霁云硬逼出去的半缘丝,力道是何等之强,误伤了鲤鱼。

    “小鲤鱼!”雪霁云焦急道,要去起身去查探,但刚把半缘丝硬逼出体外,浑身剧痛无力,根本直不起身。雪霁云喘息了一会儿,叹道:“哎……妙妙,我本就算不得好人……”

    黄香滚落在地,又变回了少年模样,忍着剧痛爬到黑衫少女面前,少女虽身穿黑衣不见血污,但双眼紧闭,还不会呼吸,黄香焦急地叫道:“蠢鱼!蠢鱼!”见少女没有反应,便转头对胡妙妙求救道:“胡妙妙!你有完没完?小鱼儿受伤了!别发疯了!快来看看!”

    胡妙妙仿若不闻,一抬手,漫天红丝又凝结成一柄红色的利剑,被她握在手中,直指雪霁云。

    雪霁云低下眼帘,沉痛地叹了口气。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后竟然消失无踪了,胡妙妙被这不可思议的情形唬地一愣。

    然而雪霁云消失的瞬间,已然悄无声息闪现在她身后,五指成爪,插入她的后心!

    胡妙妙大声惨叫,目眦欲裂,就要化作红雾飘走,可是雪霁云已经握住了她的琵琶骨。她又反手挥剑,由于琵琶骨被制,手上力道全无,被雪霁云用拂尘打落。雪霁云的内息源源不断地传来,一开始如溪流,渐渐缓解了后心的剧痛,后来如江水,冲散了胡妙妙一身煞气。

    等胡妙妙身上煞气散得差不多了,雪霁云松开了胡妙妙的琵琶骨,双手抱着胡妙妙缓缓落到地上。

    胡妙妙一落地,便挣开了雪霁云的怀抱,捂着血淋淋的肩膀恨恨地瞪着雪霁云。

    雪霁云此刻也是强弩之末,瘫坐在地,指着少女,虚弱地说道:“妙妙……你快去看看小鲤鱼,它天天来石台听法,倒是个勤奋的小妖精……死……死了可惜……”

    “胡妙妙!小鱼儿要死了!快来看看啊!”黄香也焦急地叫道。

    胡妙妙来到少女身边,伸手摸她的额头,用内息探查看她的元神,探查到少女的元神将散未散,在死亡边缘徘徊。胡妙妙手上便发力,用内息刺激了一下少女的元神,少女微微清醒,眼睛睁开一线。

    “屁股鱼?你还没死!”黄香欣喜地叫道。

    “再不找到那参娃,就必死无疑了!”胡妙妙冷哼道。

    “老泥巴?”黄香抓住胡妙妙手臂,急道:“他钻到地里去了!怎么找?白山茫茫,我哪里去找?”

    胡妙妙见黄香慌张又无能的样子鄙夷道:“没用的东西!亏你黄家千年传承,连个搜地术都不会用!”说罢,她一扬手,捧心剑飞回她手中,然后从衣服里拿出一片残网,那是之前被她弄破了的鹿儿法器,缚参索的残片。她将残网放到地上,反手将捧心剑透过残网插到地上。

    那残网和捧心剑立刻亮起红色的光芒,胡妙妙握剑的手指缝隙,也是也透出了一线红光,捧心剑又化为了一条条红丝,飞快地去补地上的残网。

    “不要再用‘半缘丝’了!用多了,会没命的!”雪霁云阻道。

    胡妙妙看也不看雪霁云,漠然道:“与你何干?”

    “你!”雪霁云奈何自己浑身无力疼痛,没法亲搜地寻找参娃。

    缚参索的残片以爆炸般的速度,迅速铺满钓月台、指星峰、龙爪山……

    这时,跟在爷爷后面往山下走的牛小宝,忽然叫道:“爷爷!快来看!红色的光!”

    牛大爷正悠哉悠哉,眯着眼睛抽烟袋锅子,听了孙子的话,四周张望了一圈,不耐烦道:“啥?哪有红光?”,又抬起头看天边:“大中午的火烧云?要变天了?”

    “爷爷!在地上!那道红光又回去了!”牛小宝又叫。

    “哪有红光?臭小子!还会编瞎话了!”牛大爷说罢,就提着烟袋锅子,去打牛小宝,被牛小宝笑嘻嘻地躲过,然后又对他说:“真的有红光,爷爷!”

    老泥巴再次被抓。

    “我就知道你这臭娘们儿,哪有这么好心救老子!不过就是想留着自己吃!骚狐狸装什么大尾巴狼?”老泥巴骂声不绝。

    胡妙妙抓着他的头顶小辫,一巴掌扇了过去,冷然道:“我现在只要你一条胳膊,若不闭上你的臭嘴,我就要你的脑袋!”也不跟他多话,揪着他的一只小胳膊,反手一拧。真的就扯断了老泥巴的胳膊。老泥巴厉声尖叫,那孩童的惨叫,让人听着不由得头皮发麻,肩上断口血流如注,喷有一丈多高,很快将钓月台染了个大半,很难想象,他那小小的身体,竟然能喷出那么多血来。

    胡妙妙随手就要把老泥巴扔掉。黄香连忙接过,也是抓着他的顶花小辫。

    “臭屁的狗东西!放了老子!”老泥巴肩上正淌着血,竟然还有力气高喊。

    黄香满脸堆笑地求道:“老泥巴,泥巴大爷,你可怜可怜我,我都要痛死了,赏个手指头,给我补补行不行!”

    “行个屁!滚!”

    “好好!那我不要了,含含,含含也行!伸个手指头给我含含!”

    “含你妈!滚!”

    然而,黄香已经腆个大脸,凑了过来,老泥巴连忙用剩下的三肢乱挥乱踹。

    黄香眼急嘴快地咬住他的一只小脚,含在嘴里,含混混地对老泥巴嘿嘿笑。

    老泥巴何曾见过这等恶心下贱的场景,闭着眼,心一横,用力一踢,把脚给踢掉了。黄香拿着他的小脚,定睛一看,像是个长歪了的白萝卜。“谢泥巴大爷赏!嘿嘿。”黄香笑着啃起了“萝卜小脚”。

    “胳膊和脚都给你们了!快放了我!”老泥巴没好气的道。

    “别急呀!万一一只胳膊不够呢?”黄香边啃“萝卜小脚”边说。

    胡妙妙拿着参娃的胳膊,放到少女嘴边“吃吧,千年人参,活死人,肉白骨。”

    少女半睁着眼睛,嘴巴紧闭,用尽力气,摇了摇头。

    “不吃?”

    少女点点头。

    “不吃就死!”

    黄香凑了过来,急道:“蠢鱼,你怎么不吃呢?人参能吊命,吃了才不会死呀!”

    这时少女从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正好喷到凑到眼前的黄香一脸,看着一脸斑驳的黄香,少女觉得很好笑,慢慢伸出手摸了一把黄香脸上的鲜血。

    她心中奇道,好烫……奇怪……鱼儿的血不是凉的吗?

    “蠢鱼!你到底吃不吃啊!”黄香抓着少女的手,看她奇怪的样子,急的发疯了,扔掉老泥巴,抢过胡妙妙手里的断臂,就往少女嘴里塞,“你不吃,我就塞给你!吃呀!你倒是吃呀!”

    此时老泥巴也没有钻地逃走,而是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少女。

    少女被塞的流出眼泪,脸越涨越红。胡妙妙看不下去了,推开黄香:“先把她放到水里去。”说着抱起少女,足下一蹬,轻飘飘地飞到了河床上。

    黄香连忙将“萝卜小脚”叼在嘴里,吃力地往河床往上爬。等他哼哼唧唧地爬到河床上,见胡妙妙跪在河床上,一手扶着少女的头,若有所思,嘴里念叨着:“半缘丝还有这个功效?”

    少女在河水里,并没有变回鲤鱼,而是以人的形态,躺在水里。

    黄香喜道:“呦!你这屁股鱼,还真的修出人身了!怎么样?还疼吗?“

    少女也两眼放光,忘记了疼痛,看着胡妙妙和黄香,难以置信地问:“我?真的变成人了?”

    黄香笑道:“可不是嘛!还能说话,还能呼吸。“

    “还能说话!还能呼吸!”少女跟着叫道。

    胡妙妙盯着少女看了一会儿:“看来你是没什么事儿了。”说着,就松开手让少女滑到水里,站起身来,斜了一眼下方的雪霁云,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扬起衣袖,翩若惊鸿,凌空几个飘忽,飘没影了。

    黄香趴在河床边,看少女滑到水里,沉了下去,不一会儿又在远处浮了上来,手舞足蹈地划水,样子很是惬意。

    “喂!屁股鱼,你快上来,让我好好看看你!”黄香挥舞着手臂喊道。

    但少女却没有理会他,又潜入水里游走了。

    “嘿!这屁股鱼,修成人身,得意忘形,竟不理人了!”黄香望着越游越远的少女,抱怨道。

    这时,老泥巴忽然从黄香脚下冒了出来,把黄香顶到水里。

    “你他妈有病啊!”黄香下意识地变回真身,“萝卜小脚”掉了出来。

    老泥巴捡起断臂,“啪”地按回了肩膀上,又用那只胳膊接住了自己脚,冷冷道:“你说谁有病?人家刚修成人身,就被你们给淹死了!到底谁有病?”

    “什么?!”

    “哎呦!我的脚!黄香你个臭屁狗,老子的脚趾头都他妈的被你给啃光了!哎呦……”

    老泥巴惨叫着,钻入地下不见了,满地鲜血也跟着他一同消失了。

    黄香大脑一片空白,连忙叫道:“喂!怎么回事儿?老泥巴?老泥巴?你的脚趾头又不是不能长!什么被淹死了?鱼也会被淹死吗?”然而,老泥巴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黄香四肢小短腿如飞地在水里刨着,疯狂地寻找,然而水域茫茫,又岂是他能找到的。最后他只好又回到钓月台,见雪霁云还坐在那里喘息不止,看来伤得不轻。便窜到雪霁云身后,抬起尾巴,撅起屁股,就是一记“黄氏绝学”。

    雪霁云为之一窒,随后爆发出惊天动地咳嗽。

    “哼!都是你们着对狗男女!把我的小鱼儿给淹死了!”黄香跳到雪霁云面前,恶狠狠地说。

    “咳咳咳!哎呦……咳咳……半……半缘丝都没能伤得了她,怎……怎么会被淹死……哎呦…辣眼睛……”雪霁云抹着辣出眼泪的眼睛,断断续续地说。

    “那她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