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羊新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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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头儿,有人来找你

    赶来的叶岁和胡川在净月司大门处苦等了好久,眼看暮色正浓。

    这几日早出晚归,不是在被晨日的叫卖声吵醒,就是赶在时禁时归房,好不容易结了案,却又发现了线索,胡川看着乌黑的铜门,“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加班,能不能多给些工钱。”

    “憨哥哥,工钱不是加了吗?”叶岁的意思是化掌剑走时说的那箱银子,应该有好几百两吧。

    “啥?”胡川听不出来叶岁的意思。

    虎漆铜门轻轻震动了一下,化掌剑和晏时九一前一后从门内走出。

    “拜见化掌剑。”

    “拜见化掌剑。”

    化掌剑点了点头,滚滚黑烟夹杂着金色雷电,瞬间消失在几人的视野内。

    “头儿,怎么样了?”叶岁小步快跑到他身前。

    晏时九看向化掌剑遁去的方向,“回去再说。”

    文主走后许久,晏时九身上的无形枷锁才得以解开,但心中还是忐忑不安,银的发现,虽然是推测,但有了它才能串联起整个案件的轨道。

    如果能早点想到那个圆形图案,在念夫人化成血水之前就好了。

    跟文主对赌,按照化掌剑的话就是,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案件已结,就不能再等一日,等明日查清楚后再报也不迟。

    遇事要冷静,勇敢和无谋可是两个意思。

    嗖!嗖!嗖!

    天边斜阳的映射下,三道人影,倏忽闪过,穿行在梅花街上。接连几日的奔波,都快忘记此时街道的模样了,金黄色的余晖洒在了三人的脸上,惰意盎然。

    “九爷,这几日怎么总是风风火火的,也不见你来俺家寻酒了。”

    当停到工房外时,路过的酒坊掌柜上来叩问。

    “明日,明日就去你家寻酒。”不等晏时九回答,胡川把话抢了回来。

    “行嘞!我坊今日刚进了新酒,名叫“曲来香”,酿造方法独特,放在冰库里,香醇可口,正合此时愈热的天气。”

    说完,酒坊掌柜醉醺醺走向了远方。身后跟着他家的伙计。

    “没想到公羊来真的。”晏时九笑道。

    十七区的落日总是那么和谐,可能是临着净月司,要不是念客轻的案子,晏时九平日都是巡街寻酒,想做事都找不到案件,这梅花街的酒坊都让几人寻透了。

    也许明日就又能恢复到日出而去,日落而息的旧时光了。

    之前为了救万十五,心中无时无刻都在琢磨着念氏夫妇的案子,直到万十五莫名其妙的恢复了地孕,才石沉心海。

    可!

    文主啊,文主!

    我是去上报自己的推断,你跟我下什么赌注啊!

    白城不是有文,官至府卿,也可有叛城之由吗?户房司好巧不巧的在新月前丢失了招收笔录,这不应该去怀疑吗?

    随后晏时九摇了摇头,左右不了的事情就随他去吧,过了今日再说。

    “头儿?掌剑说今日的奖赏中有东胡鸷兽吗?”

    “嗯?!”晏时九目送酒坊掌柜,背对着工房。

    一匹壮如青牛,形如鹰犬的猛兽被锁在了工房前的梅花树下。

    “呦呵,这鸷兽的腿比我还粗壮。”胡川提起白花花的大腿,比上了鸷兽的前肢。

    鸷兽好像听懂了胡川的意思,精神的高昂一声,绷紧后腿,露出上面一排排腱子肉。

    “这傻狗竟然能听懂我说话?”胡川拍了拍鸷兽的屁股。

    鸷兽高高跃起,只听砰的一声,后腿竟然朝前踢向了胡川的屁股,使其摔了个趔趄。

    “你没事吧?”晏时九上前扶起胡川,疑惑的看向还在兴奋的东胡鸷兽,这好像是鸦双...

    “头儿,有人来找你。”左南阴阳怪气的叫声传来。

    随着声音寻去,一身粉白挂衫的女子站在工房门外,背后那把冒着冷气的白枪格外抢眼。

    “是你?!”

    挂衫女子脸上的羽毛抖动了一下。“嗯。”

    ......

    工房内气氛稍显平静,几人听着房外的蛐蛐叫声沉默了许久,最后一帮大老爷们齐齐看向他们中间的邵先雪。

    虽是狱吏,但平日都是独来独往,像现在这般还是头一回。

    邵先雪脸色微红看向晏时九。“今日是有事来找你。关于灰房前的那些!”

    “是啊,头儿!”左南又开始刚刚阴阳怪气的嘴脸,然后看向公羊,“今天早上头儿是跟谁去的十区?”

    公羊高声回应,“是你啊!左南老弟!”

    “是我吗?可是我刚刚不就跟邵狱一起等咱们头儿?”

    “可能是你那蒜头王八脸上的眼睛太小,能看到的问题太少,所以得找一个明白人。”

    “滚一边去!”左南提脚就踹向公羊。

    公羊扭腰一闪,躲在了晏时九后面,拱着长嘴,满脸的讥讽。

    “行了!”

    晏时九看向邵先雪,“让您见笑了。”

    邵先雪倒是不以为然。

    “邵狱,这马上就要时禁了,有何事如此重要?”晏时九觉得邵先雪能有什么事来询问他这个小小吏长。

    “我觉得我有些不正常!”

    此话一出,气氛突然沉寂了下去,晏时九醒来之后跟他们讲过在灰房前,再一次见到了无边的黑夜,蛮夷的土地上到处都是不完整的尸骸,骨头黑如焦炭,却异常坚硬,不像是被焚化所致,倒像是中毒而亡。

    叶岁和胡川使劲的想象着其中的恐怖,不过一个年幼,一个憨货,转头就忘记了。

    此时左南一脸严肃的看向邵先雪,明知故问,“邵狱,是上午的事情吗?”

    邵先雪点点头。

    “那您可要小心了,据念府周边的邻居和仆人说,念夫人当时就是这样,总感觉自己不正常,这不,最后化成了一滩血水...”

    听完公羊的话,邵先雪的脸更白了。

    “公羊,你好像有半月没回过班房了吧。”晏时九指着工房的木门。

    “你看看,左南,人家来找头儿是有原因的,我实话实说却不落好,还想让我去班房吃两天忆苦饭。”公羊转身又跑到了左南的身后。

    “就是,谁让你这没有尾巴的长嘴狼天天胡说八道,连狱吏都敢吓唬,要不你也别回班房了,我听说鸦双府牢狱中有好多没见过的玩意,不行你先去尝尝鲜,回来给哥几个讲讲。”

    “南哥说的对,我刚才确实胡说了。”

    万十五无奈的看向这二人,平日斗嘴也就算了,邵先雪明显是有事前来。

    就在两人耍贫嘴的时候,湖楼上的钟声终于响了。

    整整二十二道响彻白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