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宗兴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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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诈骗

    延和殿里,赵顼召集了一批人来商讨益丰年的事情。

    “陛下!这是一个正常经营的商户,陛下为何如临大敌般?”听完皇帝的初步介绍,富弼问道。

    正常不正常不能看表面的,凡是讲故事的生意都要小心,这是那一世血淋淋的教训。

    “石司使,你们皇城司对益丰年有过探查吗?”赵顼懒得回答富弼,直接向石得一问话。

    这怎么回答呢?皇城司平时也很忙的好吧!没事去查一商户干甚?

    “官家,对于益丰年老奴早有耳闻,皇城司有人也投入了钱币,具体情况皇城司并未查探。”石得一硬着头皮回复道。

    赵顼看了一眼众人:“我来问几个问题,知道的就回答一下。”

    “益丰年的总店位置在哪里?是不是排场很大,装潢奢华?”

    “是的,陛下,其总店位于西大街牌楼附近,占地五亩,楼高三层,于三年前新建,听闻耗费超过五百万贯。”章惇抢答道。

    “益丰年是否经常邀请官员、勋贵、外戚参加其举办的各种宴会活动?并在宴会上接收别人的钱币?”

    “是的,陛下,听闻有部分勋贵还参与到行会之中,每次宴会座次前几位都是他们。”蔡确看来是去过。

    “持正你参加过?”赵顼立马问道。

    “陛下,微臣刚刚任职汇通司时,为开展商贷,受邀参加过一次他们的宴会,那次宴会听说总共接收钱币二十余万贯。”话未说完赵顼紧张起来。

    “益丰年旗下的商户汇通司有提供商贷吗?”

    “没有,他们用不着借钱来维持。”蔡确表现的很遗憾,赵顼看他像个傻子般。

    当然不找你借钱,整个东京城有多少人排着队送钱呢!找你借钱还怕你发现蛛丝马迹呢!

    “益丰年每次宴会活动是不是都会讲东家的发家史?是如何克服种种困难才有今天的规模?”赵顼继续发问。

    “是的,陛下,他们东家原本是东京城一酒楼伙计,二十年前拿着少许积蓄决定从商,送过茶水,卖过饮子,最后卖粮发家。机缘巧合之下创建如今的生意模式。”不好,赵顼看着正说话的薛向。

    “师正你也参加过他们的宴会?”

    “是的,陛下,臣刚任职发运司时参加过,后来到三司后就没去过了。”薛向一脸正气,表示升了官就不再与商人同流合污。

    “韩司使,益丰年该交的税是不是都很齐全,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赵顼转头问韩绛。

    “是的,陛下,入秋时三司做过盘点,益丰年堪称所有东京商户的楷模。”看来韩绛也是懵的。

    “益丰年是不是经常做慈善活动,什么福田院、学校之类的?”

    “是啊,陛下,太医司兴建医馆时,福田院的孤寡没地方安排,最后就是益丰年暂时接手的,听闻益丰年每年都会筹集善款,特别是去年开封地震,益丰年路边施粥足足三个月。”王安石又有点不耐烦了。

    叫来这么多官员,谈论一个普通的商户,陛下是闲着没事做吗?

    赵顼不理睬王安石,继续问道:“益丰年是不是有些货物高买贱卖?”

    章惇不顾礼仪大声说道:“陛下是如何得知?他们从发运司购买过粮食,虽然不到贱卖的程度,但看得出绝对是亏本的买卖。”

    赵顼长叹一口气:“益丰年是不是经常夸赞大宋的繁华,感恩我这个官家和朝廷的政策?”

    “陛下!你是不是益丰年背后真正的主事之人?”章惇弱弱地问道。

    ……

    “是我多心了,大宋能有如此守法的商户,应当成为大宋所有商户的楷模。”赵顼微笑着对众人说道。

    “两位丞相和石得一留下,你们都退下吧。”

    看着三司的团队退去,赵顼感叹,这些人就是被利用了,不知不觉中为别人站台呢!

    “陛下!问题很大吗?”富弼问道。

    见到赵顼的一反常态,王安石也逐渐不安起来。

    “你们是否还记得仁宗年间为何要将成都府交子收归朝廷?除了交子能为朝廷获利之外的原因。”赵顼问完看向两位宰执。

    “贫民聚众争闹!因商户发行交子,大多数是将其视为敛财工具,利用交子收买钱币后,商户就过上了奢靡的生活,所收钱币被挥霍一空,最后民众持交子来兑换,商户无钱可兑。”

    “民众损失过大,最后闹到官府,朝廷才决定不允许商户再私自印制交子。”

    富弼作为仁宗朝的重臣,对交子民闹事件是清楚的。

    “陛下的意思是益丰年也是这种无良的商户?”王安石问道。

    “关于益丰年刚才我提了七个问题,没想到全部被我猜中,我所说的问题,如果说中三个,就可以敬而远之了。”赵顼轻轻拍着自己的额头。

    “不过还好,成都府路商户侵害的是贫民的钱财,益丰年如果出问题,那都是富户啊。”石得一倒是看得开。

    “错了,益丰年看似设置每人两千贯的限额,那只是表面的,富户一万贯拆分成五人即可,那民户能不能五人合成两千贯?二十人呢?”赵顼解释道。

    “而且这里面关系错综复杂,如若真如陛下所说出了问题,朝堂势必被各路权贵或官员裹挟。”王安石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没有任何凭据,全凭猜测,如何处置?万一打草惊蛇就麻烦了。”富弼将目光看向石得一。

    “陛下,我听闻益丰年的在洛阳多地都有分号,最远都到了江宁府,这是否说明将钱财转移出去了呢?”石得一觉得皇城司的大生意要来了。

    “哼!还懂得鸡蛋不要放进同一个篮子,可惜他不懂篮子不能放在同一辆马车之上。”赵顼鄙夷道,然后便安排石得一暗查。

    “首先是保密,仅限我们四人知晓!”

    “皇城司选取最信任的人手,且家里没有参与过益丰年的。”

    “查益丰年所有行会主要人员,重点探查财产积累过程、家人情况、现有财产多少。”

    “查参与的勋贵、外戚、官员,从中转化成暗探,从益丰年内部开始了解。”

    “查探五年以来,目前益丰年所收集的钱币总数。”

    “派人去各地查探益丰年分号。”

    “立刻了解益丰年的主事之人,一切信息都不能放过。”

    “益丰年的事就是你们皇城司今年最重要的任务,你自己看着办。”

    王安石补充道:“陛下,还是要交代三司,暂时正常对待益丰年。”

    “好,那就有劳丞相处置吧。”赵顼刚说完,富弼问道。

    “陛下!你是如何得知益丰年的事情?”

    “娘娘给了益丰年十万贯!”

    “呃!!!”

    ……

    其实赵顼不太想管这些事情的,首先是这些人利欲熏心,想着别人给的利息,哪知人家一开始就是瞄着你的本金。

    不吃点亏,受点教训,是不会长记性的。

    另外原因就是益丰年肯定是资不抵债,最后无法偿还全部本金,但这是有受害者的,收回的钱币肯定要分配下去。

    朝廷忙前忙后,捞不到任何好处,没太大的驱动力。

    如果不处理好,后果也是容易想到的,最起码高太后肯定会带着一帮子亲戚围着自己。

    不行,有人帮自己收割一波,为什么不顺手牵羊呢,反正又怪不到自己头上。

    有什么办法呢?纯粹靠罚没是行不通的,那些进入行会的勋贵,或者是曾经为其站台的勋贵好处理。

    那就只剩下栽赃了,栽赃给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