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有急诊？”司管家大口吃着粥说。

    杜大夫却摇头说：“听着不像，敲门并不着急。我去看看！”

    我微微一笑，跟上他说：“怕是来找我的。”

    杜大夫去开一块门板，见一个干净的后生，身后有个车夫，牵着辆马车，他见了我，便行礼说：“这位，就是杨公子吧？”

    “正是！你是殷主事的家人吧？”我点点头对他说：“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后生抬手又拜说：“小弟是殷老爷的侄儿，名叫殷有翅，殷老爷怕入了夜，公子不好找我们府的位置，特打听了张府司管家治病的医馆，让我来接公子。”

    “你们殷家，倒是和你们家主一个样，还真是对城中的事情全部一清二楚！”我微微笑了笑，想了想对他说：“本来和杜老板和司管家再说几句话，我就要出发去你们殷家。烦，公子先在门口略等会，我们就出发！”

    这殷家公子，倒是和那殷主事性子不同，说话做事相当稳重，听我这么说，脸上仍然带着微笑，还是拱手有礼的说：“公子客气。”

    回了后院，我对司管家说：“你且养着，我后天一早来寻你。”

    又对杜大夫说：“最近中都不太平，这拔蛊丸我开多做点。”说完，我掏出一块金饼给他。

    杜大夫不敢接，说：“先不说就算做上万枚，也用不了许多。可，会不会所有人吃了后，会不会都如司老鬼一样，要暴饮暴食？”

    都说医者父母心，这杜大夫看到钱在眼前，居然优先关注病人，当真是不一般。

    “你在往里面，加上一味最贱的狗尾草，这药就不会有奇怪的问题了，”我笑着对他说：“但是你需得再想个名字，就说这丹药能排毒，能预防时疫，来的人就送几枚，别提什么拔蛊！你们店里的人，也隔三差五吃一枚。这药除了拔蛊，就是个万用方，吃了没什么坏处，但吃多了会腹泻，我想应该没人会贪吃。现在坏人在暗，还不宜声张。”

    “好……不过那也用不了这么许多啊？”杜大夫还是不肯接金饼。

    “拿着！剩下的，当我给你家小宝资助的养育费！”我干脆抓住他的手，把金饼放他手里：“你说是他干活你给工资，这么小，能给你出多大力？不就是资助他吗？你好生教养他，以后当个不输于你的圣手，又或者考个什么功名，多为世人做点好事，也不枉费我们的善意了。”

    杜大夫还有些犹豫，但听得我说的明白，便不好推辞：“公子既然吩咐，我必不辱使命，做好丸药，好好看护小宝长大。”

    “回头啊！干脆让司管家认了当义子！让他也出一份力！”我不想气氛太凝重，便半开玩笑的对司管家说：“我看你命里无子，刚好有这么个小鬼头给你冲冲喜，以后你也能沾沾他的光！”

    司管家一愣，笑着说：“当什么义子？小四你能看不出，我就一个女儿，只是比这小子大了三岁，刚好抱金砖！让杜老鬼收他当了儿子，以后让他当我司家女婿，不是两全其美？”

    “你这老鬼！”两个老家伙互相打趣起来，我刚好告辞，拍了拍小宝的头：“乖乖听杜大夫的话，改天哥哥还来买包子给你吃！”

    出了医馆大门，我对殷公子拱手行礼说：“久等了！出发吧！”

    一路上没有什么话，我和殷公子坐在马车上，我坐主座，他坐侧位。我见他时不时的拿眼瞄我，便笑着问他：“怎么，殷公子有事想问我？”

    殷公子不好意思了一下，抬手又想行礼。

    我连忙摆手说：“殷兄弟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们岁数差的又不大，一口一个公子的，又不是诗会赏画，听着倒是别扭！”

    殷公子便笑着说：“行！杨兄弟，我是有点好奇，你是怎么光看面相，就知道我大伯家的事儿的？”

    “你是说……他妻妾成群啊？”

    殷公子点了点头。

    我“嘿嘿”一笑说：“不瞒兄弟说，这桃花多，是写在殷老板脸上的，十八个我可没说，是马老板说的！不光如此，小弟我这点道行，还是能看得出你家鸡犬不宁，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看你的面相，还知道你在中间吃了不少苦头！”

    我这么说，殷公子一愣，脸上微微一红说：“兄弟当真好本事！不瞒你说，我也是有志向的，几次请辞到外地余家分号，去闯荡、闯荡。无奈我父母说大伯膝下福薄，两个弟弟又一直体弱多病，怕有个万一，伤了整个家族的根本。大伯虽然脾气臭，但却是家里最明白道理，以大局为重的，最总小辈我又最大，于是也不肯让我去！我只好每天帮他做做力所能及的，虽然也学到不少眉眼高低的，但终归对未来如何，心里有些彷徨。”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拍拍他肩膀说：“我看得出殷兄弟是个有城府的，会有机会的！那你这十八个大娘，又是怎么认为？”

    “哎！”殷公子摇摇头：“我虽不是那种，会说女人多是非多的短浅之辈，但这十八个大娘，也确实有点太多了。她们中也不是没有不知书达理的，也有嫁来以后，还会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但可能就是同性相斥的道理吧？有的之间特好，有的就跟天敌一般，家里成天是吵吵闹闹不断。杨兄弟或许已经听说，我大伯有两儿两女，说来这又很有趣！十八个大娘不管是不是这些孩子的亲娘，对我这几个弟弟妹妹，却又都是很好！”

    “那还真是奇事！”我想了想又问：“那还有什么不和睦的？大家明明一心都向着你大伯，和你们殷家？”

    殷公子点点头：“只能说是人太多了，都认为自己最为大伯好，于是就起了嫌隙。但我觉得，错不在我这些大娘、小娘。我三娘说的没错，我这大伯有个毛病，见不得看有本事的女子受苦，他本也不想有这么多妻妾，娶回家，也想都对所有人好，结果高估了自己的心，也就那么大！所以家里怎么闹，他都活该忍着！”

    “呵呵，这话倒是没毛病！”

    殷公子也笑了，又边摇头，边跟我说：“你是不知道，各位大娘、小娘，平日里到城内外的道馆，求得各种法器、福袋，都能足足拉上五大车了！尤其是把八娘、九娘、十娘和十四娘，她们四个求得，就起码够两车！”

    听他提起这事，我心里忽然一动，忙问：“那你知不知道，最近谁去求过这些？”

    殷公子想了想，说：“大娘身体这两年不好，把主事的事情，交给了二娘、三娘，还有十六娘。她们四个事多，已经许久没去了。四娘和六娘不信这些，她们跟七娘、十五操持这族中生意。十三娘做生意的本事最大，她带着十一娘和十二娘，平日忙得脚不沾地。也只是每月尽量去一趟！只有八、九、十四、十七和十八娘半月前跟着去过，只是她们岁数小，只是想找机会逛逛成衣铺……”

    “哎呀，人数太多听的我都头疼！”我脑子里整理了一下说：“也就是说，你们家八、九、十四，还有十七、十八，几位殷夫人最近去过，那你十娘呢？你好像没提过她！”

    “十娘……是个异类。”殷公子挠挠脸颊说：“入了我殷家的门，就自请带发修行，在家里的祠堂住着。平时，我也没怎么见过！哦对了！最近我家祠堂，请来过外来的道士祈福！”

    会是她吗？我心里寻思着，虽然嫌疑人从十八个，大概精简到了五个左右，但明显还是太多了……

    我正想着，就听外面的车夫喊了句：“公子，我们到了！”

    掀开帘子下了车，转眼就看着殷府的大门，说不上气派，但一看也是大户人家。

    门口家丁见了，连忙跑进去报信，不一会就见到了殷主事，跑到门口说：“你可来了！我殷家又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