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刑官,分身异界斩邪成神
繁体版

第65章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小生邓知远,见过各位大人!”

    邓知远站在中间,向众官员分别行礼道。

    众人也纷纷抱拳回礼。

    虽说他身无功名官职,等同庶民白身,但他是节度使的儿子,或许不久之后,便会继承节度使的职位,摇身一变成为名义上的封疆大吏,实质上的一方诸侯。

    裴豫心道,这位公子忽然由赵王引荐,和朝中一众高官结交,想必是和前些日子谋反的幽州镇有关。

    横海镇在幽州镇之南,靠近海边,土地贫瘠,民贫兵疲,和幽州镇一样,也没有和朝廷抗衡的力量。

    这位邓公子进京,莫非是想效仿战国时的弱国,来做人质以表忠心了?

    毕竟,眼下皇帝要清扫藩镇的决心路人皆知。

    裴豫一时间浮想联翩,他想到了前几日邹宪会食时提起的,朝廷又要加赋税之事。

    皇帝登基才不到两年,但皇城上下大小官员,即便是再愚钝之人也能看得出,皇帝要对藩镇出手了。

    如今边境四大藩镇各自拥兵自重,不仅赋税自取自支,节度使之位父子相传,连下属州县的官员任免,也完全不经朝廷插手,大虞官军已毫无节制之法。

    藩镇俨然已是国中之国,更是大虞皇帝的心头大患。

    但皇帝想要剪除这几个心病,却并非易事。

    过去几十年间,大虞和南下犯境的北方异族部落战事不绝,又逢天灾,以致元气大伤,耗尽国力才把敌人赶回草原。

    为防止敌人卷土重来,彼时的大虞皇帝在北方设立四座藩镇,就地募兵,镇守边境,以保中原腹地的大虞朝得以休养生息。

    直到今日,大虞的元气尚未恢复,藩镇却又成了新患。

    如今的皇帝为东宫太子时便已在经营,结交主张对藩镇用兵的大臣,时常在太子府中聚集谋划作战之法,朝野无人不知,连藩镇安插在长安的耳目也不避讳,似乎胸有成竹,一旦自己坐上皇位,便能旗开得胜,一举扫平藩镇。

    只是,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若要用兵,钱粮军饷,兵器铠甲,处处都要用钱。

    大虞国库虽谈不上空虚,但骤然起兵,一时间也难以为继。

    不够的钱粮从何而来?自然是从大虞子民的赋税中来。

    皇帝登基以来,各种赋税已加了三成有余。

    而大虞的百姓在连年战乱之后,安稳日子不过才二三十年,如今忽然又狠狠加起赋税来,一时间民怨四起,怨声鼎沸。

    裴豫作为大理寺正,主管大虞各处重犯的审判,这两年来,各地呈报上来的卷宗,比之两年前陡然多出了一半,令人触目惊心。

    裴豫明白,若天下太平,民生安稳,则犯罪也少。反之,则若民不聊生,则流民四起,贼寇从生,刑狱也就大盛。

    究根结底,还是赋税过重,以致四下已生出了异象,罪犯也多了起来。

    如今大虞官员于讨伐藩镇一事分作三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一派见风使舵。

    裴豫也认同藩镇必须讨伐,但他却以为,眼下并不是用兵的好时机,而是应当韬光养晦,修生养息,待积蓄足够力量之后,再一鼓作气,将藩镇扫除。

    不过他是主官刑狱的官员,这等军国大事,并不是他的本职。

    皇帝已借谋反之名,剪除了实力最弱的藩镇之一幽州镇,自此,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朝廷与藩镇之间,要不死不休了。

    而横海镇实力弱小,也不足以和朝廷抗衡,看来横海节度使邓将军此次派儿子亲赴长安,或是来向皇帝示弱,或是来游说朝中官员,想劝皇帝罢手,以便继续做他们的国中小国。

    邓知远和众人见过之后,便由李宸领着落座在他旁边。

    坐定之后,李宸再次一一介绍诸官员名号,邓志远依次举杯敬酒。

    “吕侍郎!久仰久仰,吕侍郎人称‘弈仙’,小子改日一定要向吕侍郎讨教几手,见识见识!”

    “王中丞,家父时常提起王大人大名,说王大人家中藏书数万,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爱书之人!”

    这邓志远年纪虽不过二十五六,但言辞举止却极为老道,每见一人,能随口讲出此人的喜好或得意之处,似乎句句都能骚到别人痒处,令人如沐春风,十分舒服。

    这其中固然少不了横海进奏院在长安所搜集的情报,但要将这些情报牢记于心,运用自如,也绝非易事。

    邓志远一口气连印十几杯酒,面不改色。

    轮到裴豫时,李宸道:“这一位,是大理寺正河东裴公。”

    邓志远脸色微微一变,想来是裴豫代替王澜赴宴,邓志远事先并不知道,自然也对裴豫一无所知。

    邓志远举杯道:“原来是裴大人,久仰久仰!”

    说着一饮而尽。

    裴豫也举杯饮了。

    不过他对于这个邓公子却有些防备。

    他能知晓一众官员的喜欢,还能攀上赵王高枝,可想而知藩镇的人背地里在长安布局之广,渗透之深。

    “这位裴大人啊,你可要好好亲近亲近。窦娘子对这位,可是青眼有加呢!”李宸笑道。

    裴豫尴尬一笑,道:“殿下说笑了。”

    李宸拍拍手,对一旁的婢女高声道:“酒过三巡,你家窦娘子为何还不出来?难道要本王去请么?”

    “赵王殿下可别吓唬妾身啊!”

    一个极其柔媚的声音自外面传来,随后一个身穿华丽霓裳,手捧琵琶的曼妙身影缓步走了进来。

    正是平康坊花魁,名满天下的名妓窦秋娘。

    她一出场,只说一句话,众人便齐声叫好。

    窦秋娘轻纱遮面,只露出秋水一般明亮的双眸,走到厅中向众人施然下拜。

    “妾室秋娘,见过赵王殿下及诸位大人。”

    她盘腿坐在地上,手指伸出,拨弄一下琵琶弦,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乐声。

    “秋娘,今日你打算演奏个什么曲子?”李宸笑道。

    “今日听闻有一位佳公子到来,妾身不胜荣幸,就弹一曲《霓裳》,为公子洗尘吧!”

    窦秋娘说着,含情脉脉道。

    她手指挥动,轻缓清冽的琵琶声不急不缓地飘散了出来。

    众人都安静了下来,裴豫也放下了酒杯,专心听窦秋娘弹奏。

    他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喝醉酒眼花,总觉得窦秋娘总是向他看来,眼神里似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