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刑官,分身异界斩邪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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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谢公最小偏怜女,自嫁黔娄百事乖

    裴豫争辩道自己是没回家的盘缠才来做杂役,而且每晚酒店打烊之后,他还要苦读以备来年再考,并未落下功课。

    顾北便提出,他家里正好缺一名西席先生,教他几个孙子和邻里好友家子弟,问裴豫愿不愿意应聘。

    裴豫自然是愿意的,欣然答应。

    岂不知已落入顾北彀中。

    裴豫住到了顾家,做起了教书先生。

    顾北让女儿隔三差五去偷摸看,看过几次之后,便问女儿,这个年轻人将来是要中进士的,你愿不愿意嫁给他?

    顾四娘羞涩答道,全听父亲的。

    有了女儿这句话,顾北立即找了一个河东同行做媒人,去裴豫的老家提亲去了。

    既然媒人是两边都认得的,又是商人,巧舌如簧,没几句话就将裴豫母亲说得满脸堆笑,备下彩礼,让媒人提亲去了。

    媒人回信之后,顾北大手一挥,又将裴豫叫来,狠狠训斥一顿,说他常年在外,将老母一人留在家中,真是不孝至极。

    狠狠给了他一笔钱,让他赶紧回家去。

    裴豫见这主人喜怒无常,实在摸不着头脑,自己已经书信告知母亲自己留在长安,又把顾北所付馆资托人带给了母亲,怎么就不孝了……

    不过等他回家之后,他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母亲告诉他,已为他定下了婚事,新娘子是长安顾家的顾四娘。

    至此,裴豫才明白过来,自己原来早就被顾北盯上了。

    顾北给他这么多钱,是让他操办婚礼用的。

    他在顾家远远撇见过顾四娘几眼,只知道她也读过书,但从未交谈过。

    不过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既然母亲同意了,无论他喜不喜欢,都得照办。

    顾四娘嫁到裴家之后,丝毫没有富家女的娇气,勤勉操持,一应家务做的井井有条,上敬尊姑,下奉夫君,邻里街坊无不称赞,都说裴老夫人有福,寻得这么好一个媳妇。

    第二年裴豫再赴春闱,依旧不中。回来之后,也不知是因郁结难消还是旅途中伤了元气,竟生了一场大病,而且病来如山倒,眼看就要一命呜呼。

    顾四娘和裴老夫人遍请名医,用尽方药,折腾几个月,才把裴豫从阎王殿里拉了回来。

    裴家家境不好,幸得顾四娘陪嫁妆奁丰厚,才请的起医,用的起药。

    裴豫病怏怏卧床不起,眼见母亲妻子整日为他焦头烂额,妻子更是把陪嫁首饰一件一件拿去卖了,心里万分愧疚。

    然而祸不单行,裴豫的病将养大半年不见起色,裴老夫人因心力交瘁,也犯了旧疾。

    这下可苦了顾四娘。

    她出生于巨富之家,自小锦衣玉食,在家有父母兄长溺爱,出门有丫鬟仆妇照料,从不知烦恼为何物。

    如今家中两个病患要她照料,又无钱粮积蓄,纵使她性子坚强,也忍不住偷偷委屈落泪。

    她父亲顾北得知了她的窘境,派人接她回家省亲。顾家人见她家中萧瑟境况,回去告知了主人。

    顾北心疼女儿,要把女儿一家接到长安照料。

    顾四娘知道父亲乃是为自己打算,但她不愿舍弃丈夫,加之两个病人也都挨不住长途跋涉,便拒绝了父亲的提议。

    对于父亲的钱财赠与,她也知道自己已是出嫁女,再要娘家钱财不合礼数,便骗父亲自己嫁妆已足够,并不缺钱。

    只是顾北却时时后悔,没想到裴豫看起来身材伟岸,却落了个病秧子。

    顾四娘靠着自己的嫁妆维持,尽力照料裴豫与裴老夫人。但裴豫的病不见好转,但毕竟年轻,能吊住一口气,裴家夫人年纪已老,终于没能熬过冬天,驾鹤西去了。

    裴豫本就在病中,此时母亲去世,悲痛之下,更是气若游丝,片刻不能起床。

    顾四娘一个年轻妇人家,没经过事,但事到临头,也只能强撑着处处为难,独力操持裴老夫人后事。

    幸好又过数月,裴豫的病情渐渐好转,虽仍不能耕种做活,但总算能下地走动。

    接下来三年,裴豫即便身体康健也因居丧不能参加科考,顾四娘便要他在家安心读书。

    顾四娘将田地租与他人耕种,所收地租足够两人吃饭。剩余的陪嫁慢慢卖了,供裴豫汤药之资。所幸裴豫乃是贡生,无需缴纳赋税,也不用服役,能省下一笔钱。

    到裴豫丧满除孝时,他的病情已大好,便决定再去京师赶考。

    这一次,裴豫有如神助,考场之上文思泉涌,下笔酣畅,考完进士科,因本县另一名贡生醉酒误事,便顶替他的名额又去考了明法科。

    待到放榜之日,裴豫录得明法科第一名,进士科第七名,双科及第,震惊长安。

    裴豫欣喜若狂,诸多杂务办完便连夜启程赶回家中,祭拜父母之后连州县为他设的庆祝筵席也全推辞了,带着顾四娘便回到了长安,去拜见岳父。

    顾四娘此时扬眉吐气,欣然回到家中住下,等着裴豫参加吏部关试。

    裴豫因是双科及第,明法科第一名,吏部关试后授大理寺评事一职。

    顾老丈见女婿已得官职,女儿苦尽甘来,心中快活,大手一挥赠了一栋宅子给女儿,便是如今裴豫居住的崇贤坊宅院。

    但顾四娘数年里身心交瘁,已油尽灯枯,伤了腰腿上筋骨,只是凭一口气强撑着。待到裴豫入职大理寺之后不久,这口气再也坚持不住,泄了下来,这一泄气,便如同水坝决口,再难痊愈了。她腰疼得整夜不能入睡,连累腿脚,连路也走不了了。

    此后十几年直至今日,裴豫始终难以释怀,不知自己前世做过什么孽,以至于今世命途多舛,自身及家人接连病倒,此起彼伏,从未有过一天安康日子。

    妻子于他的大恩,他也不知该如何报答。这也正是为何顾氏要他纳妾,他不肯答应之缘故。

    裴豫想着往事,木然在山里走着。

    他已想通自己身上的无边命数是来自哪里了。

    都是妻子用自己十几年生不如死的病痛换来的!

    这些命数,本该是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