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笑着，但也仅仅只是笑着。

    在他落魄之时是姚老爷给了他这个机会，故在修行时格外努力，他想变强，想去高傲地向天下宣告他的娘就是顾寒珊，但结果却差强人意，姚梦妍早早的就已经筑基初期了，沐羽却久久止步于练气中期，每次姚老爷探查修为之时都会连连摇头，然后默默离开。

    看来，这个世界仿佛并不缺他一个啊。

    夜深，姚老爷的房间依旧燃着灯火，他那冰冷的眼正盯着杯盏中的一滴血，那是沐羽的血，他始终不明白，为何身为仙裔的沐羽会如此。突然他猛然吐出一口血，但他似乎见怪不怪的，只是默默擦了擦嘴角的血。曾经的旧伤已经让他变得不堪，他不愿回忆过去，但始终徘徊在回忆里。

    他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杯盏，只见他不经意滴进去的血竟被沐羽的血渐渐吸收，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修罗体，可以吸收别人的修为来强化自身。他突然起身看着天上明月。

    “要么陨落在半途，要么登上由生命铸成的神坛么？有趣！”

    次日，沐羽被姚老爷带到了城外的一处钱庄中，他才知晓原来这处钱庄也是姚家的产业，还没来得及感慨，就被带到一处密室之中，眼前让他一惊，一个浑身是伤的妖兽被锁在笼子里。

    只见一旁的人拔出长脸直接将妖兽的丹田挖了出来，看着这血腥的一幕，他被吓得不轻，姚老爷伸手接过了那丹田，直接将沐羽的手按在上面，沐羽想收回手，却动弹不得。姚老爷念出了一段口诀，并叫沐羽也一同念出来，沐羽犹豫了好一会儿，但在那声声督促中也念了出来。突然一股暖意充斥了他的丹田，他感受到了他的修为在上涨，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这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哆哆嗦嗦的开口：“我这是，怎么了……”

    “你这副身体就是罕见的修罗体，可食他人修为，如果其他人知晓，定然会把你当作妖魔杀死！”

    “那……我该怎么办？”

    “你可以选择将这件事烂进肚子里，一生庸庸碌碌，永远躲在静水中，做个不争的人，我不会拦你。”

    不等沐羽开口，他继续说道：“如果你选择留下来，我会尽我所能，让你成为人上人，并且，我可以将梦妍许配给你，但我要你成为一柄剑，一柄能够杀死一切的剑！”

    说罢，姚老爷转过身去，背对着沐羽。

    “总之，我尊重你的选择。”

    沐羽想起了顾寒珊，她死在了雷劫中，死在了众仙座下，他憎恨，憎恨仙人淡薄寡情，憎恨他的无能，他们其实一直都只是想要活着罢了，但却被逼至绝路，如果这在这世间活着就只能在仙人座下卑躬屈膝，那他宁愿掀了这江湖，这天下早已狼狈不堪、满目疮痍，生命该如何偿还？

    血债血偿！

    他终究还是拿起了剑。

    微风携一片白羽落在湖面，惊起了阵阵涟漪，也惊动了三年后的初春。

    此后三年间，他每天晚上都经受了非人般的训练，每日都不断有妖兽、死囚被他杀死，他也渐渐适应，他与同行的人相互搏杀，时常会派出去杀某人，他时刻不敢松懈，他怕哪天他还来不及与这个世界告别就匆匆离去。

    白日他总是默默跟在姚梦妍身后，听她说城南的花又开了，开满了整座山，东街哪家又生了个小孩，可爱得紧，哪里又多了棵梅树，而他的话越来越少，他只是笑着，但也仅仅只是笑着。

    他答应过姚老爷，说在金丹境之前必须控制自己的情感，只因他一旦情绪趋于两极的状态，体内的力量就极其容易失控，成为一个会杀死一切的怪物。可，金丹谈何容易，一般人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结丹的契机。但他相信，于是便拼命地修炼，只为能够许诺曾经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