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珂珂眼眸中的怒火没有因为叶凡的话而熄灭，反而越发汹涌。

    她右手捏着写满她隐私的文件，青筋暴起，左手则指着叶凡激动地吼道，“你……我，我们不一样！”

    叶凡并没有动怒，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水。

    反倒是尚忝对于高珂珂的反应看不过眼。

    他将人送到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坐在旁边喝茶看戏，想要知道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果不其然，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便露出了丑陋的真性情。

    “哪里不一样？”他冷笑着插话，“你更卑鄙是吧，跟踪监视跟个八卦狗仔一样。”

    “我那是为了正义！”

    “什么正义？如果你所谓的正义，是通过肮脏手段获得的也无所谓？”

    “是又怎么样，正义就是正义！”

    高珂珂梗着脖子，态度依旧强硬。

    她从心底里就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手段卑劣又怎么样，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就是正义。

    尚忝见她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知道像这种偏执的人，如果他们自己想不通走不出来，外人谁都无法改变他们的想法。

    他瞬间失去了与其争辩的想法，甚至觉得刚刚插话的自己是个煞笔。

    与这种人多费唇舌，简直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

    显然，叶凡也是这么想的。

    他没有与高珂珂争辩什么是正义，或者她这么做到底正不正义。

    是或不是，都不重要。

    资本家看中的是利益，正义，与他无关。

    他示意身后的秘书将今天的重头戏告诉高珂珂。

    “高小姐，针对您多次对我集团发表的抹黑言论，以及对我集团下属工厂、门店、仓库等经营场所进行的非法潜入、偷拍、录像等行为，天科集团已决定发送律师函给您。若您不停止该行为，我们保留向法院起诉您的权利。”

    说着，那西装笔挺的人便从文件夹中抽出了一张纸，递到了高珂珂的面前。

    而纸上的标题尤为大，大到高珂珂一眼便能看到‘律师函’三个字。

    天科集团的律师又补充了一句，“至于您对我集团总裁的跟踪监视行为，叶总宽厚不予追究。但若您仍不停止该违法行为，我集团仍旧保留追诉您的权利。”

    他小小地拍了下叶凡的马屁，可惜叶凡不吃这一套。

    其实叶凡并不知道高珂珂跟踪监视他的目的，调查资料里也没写那么细。

    他还以为是像霸总记忆中那样，因为帅气脸庞引来的狂蜂浪蝶。

    记忆中这样的事有过好几次，霸总也不知道咋想的，可能是想要显示自身财力雄厚，都是用钱打发走的。

    当然如果用钱‘打’不走，那就只能将人打走。

    先礼后兵算是给他玩明白了。

    可惜叶凡根本没考虑过这样的怨种行为。

    可以用法律手段保护自己的为什么要撒钱，他才是受害者。

    所以他直接叫来了集团的法务。

    如果高珂珂不识趣，他不介意直接上法律手段。

    律师函其实没有什么强制力，也没有什么法律效益，就是一份警告，叶凡纯粹就是拿它吓唬下高珂珂。

    不过看来效果很好。

    高珂珂已经拿不住她的调查报告，啪嗒一下掉在了桌面上。

    她本人更是从刚刚的嚣张强硬，转为了眉头紧锁，眼神闪烁不定，再也维持不住站姿坐到了椅子上。

    手指点在律师函上，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阅读着。

    看几秒，便会抬头看一眼桌对面淡定喝茶的叶凡，接触到他的目光复又快速低下头去装作阅读。

    叶凡这时候不动声色就是在给高珂珂施加压力。

    他看过这姑娘的资料，知道她本性不坏，而且她做的事情，虽然短时间内确实破坏了集团的利益和名誉，但从长远的角度看，却是在给天科集团割除毒瘤。

    如果能够改变做事的方式方法，她会有更好的发展。

    不管是对于她自己，还是对于天科集团，都是好事。

    至于跟踪他这件事，叶凡倒还真不怎么在意，毕竟帅气的脸庞被人喜爱和痴迷是难免的，他就当做是对他的赞赏好了。

    一封律师函并不长，一页A4纸而已，高珂珂却逐字逐句读了很久。

    会议室里没人催促她，沉默却更让她压力山大。

    直到她心中明白，再拖延下去，结果也不会有何不同，对面不会松口放过她，这才破罐破摔。

    “你们一定要这样做，我接着便是。但正义是不会被打倒的！你们的丑恶终将被揭露！倒了一个我，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我站起来！”

    高珂珂慷慨陈词地说着这番话，眼神却是闪躲的。

    色厉内荏的态度下，是惧怕。

    天科集团是个庞然大物，是普通人所畏惧的资本的力量集合体。

    说到底，高珂珂不过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凭着一腔孤勇在实现自身的信念——伸张正义。

    没有人教过她要如何做，也没有人教过她要如何保护自己——在面对黑恶势力反击的时候。

    会害怕，会退缩，是人之常情。

    叶凡轻轻给高珂珂鼓了鼓掌，就在高珂珂以为叶凡是在嘲讽她的时候，他开了口。

    “高小姐，我本人很佩服你的勇气和毅力。敢于投身黑暗，揭露黑暗，你真的很让我敬佩。”

    见高珂珂诧异地看向他，叶凡轻轻一笑。

    “很多人受惠于你的举动，那些被克扣工资的工人，受到不公平待遇的职工，购买了劣质产品的消费者。我想，他们都是感激你的。”

    就当高珂珂扬起胜利的嘴角，叶凡突然话锋一转。

    “但同样的，也有很多人因你的行为利益受损。被你揭发的代工厂因效益下降不得不裁员，那些被牵连裁员的工人是否会感谢你？你揭露的那个领导下了台，但换上来的领导却认为下面的员工都是刺头，无辜被波及的职工是否会感谢你？劣质产品收回，天科集团花了时间和金钱对产品进行升级改造，新产品价格上涨，多花钱的消费者是否会感谢你？”

    叶凡每轻描淡写地多问一句，高珂珂的嘴角便下垂一分，直到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