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凌锋让服务员送的这些苏式糕点，就是为了怕许如烟下午饿着，可以垫垫肚子，同时也用这种方式告诉她：跟我面前就没必要装胃口不好了，多吃点，长成猪都跟我没关系。

    只不过这种小小的暗示被许如烟当成了一种温柔的传递。

    长得帅、有能力，做什么都特么是对的。

    凌锋回到罐头厂，先去小车队还了车。

    这年头办个事有辆车的确要方便得多。

    不过考虑到是无证驾驶，还是先去搞本驾照再弄一辆车。

    不过凌锋觉得还是太早了一点。

    毕竟在谢坤的心里他还在全力为校办厂奔走。

    实际上，凌锋早就给自己铺好了后路。

    当然，在钱志斌联合有关方面发难之前，凌锋还不打算让背后的产业曝光。

    所以，买车这种事得往后再延一延。

    如果再早几年，连驾照都不好弄，这年头的驾照刚刚才对全民开放。

    以前只有专业人士才能考的。

    还了车，凌锋又去就钱志斌的办公室里打了一头，正好碰到张贵。

    “厂长，我回来了。”

    钱志斌打了个哈哈，关切地看着凌锋：“路上还顺利吗？”

    凌锋说：“一切都挺顺利，谢谢厂长支持。”

    钱志斌摆摆手，谦虚地笑着：“这不是我们做领导应该做的事情嘛，凌锋啊，好好干，前途无量嘛！”

    哼……你这表情就像你真的给了支持一样。

    钱志斌这个人油滑得很，凌锋得势，他就捧着，这样如果凌锋真的搞出些名堂来，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拍着胸口对人说：“在凌锋平时的工作当中，我给予了最大的支持……”

    但如果他决定要踩凌锋的时候，现在是一张笑脸，可以说变就变，还会再补上一句：“我早就说过，凌锋他就是乱弹琴。”

    钱志斌的眼神里有一丝玩味，自信源自于林新河最近所掌握到的情况。

    听说凌锋想撇开大运厂，然后跟花岭厂直接对接，以代理什么狗屁口服液来赚更多的利润。

    如果真的成事，湖城罐头厂不就要变天了吗？

    想到这种结果，钱志斌的内心是恐惧的。

    不是因为他的生命安全会受到威胁，而是带来的连锁反应，会让钱志斌耻辱下播……退休，类似于苏市科技大学某专业，会被人玩一辈子。

    以钱志斌的退休生涯当中，只要有人看见他，必会把他这档子事拿出来调侃。

    他的妻儿孙以后都是别人的下饭的话题，而且格外下饭。

    想到这样的结果，害怕倒不至于，但真的会抑郁！

    那种长期被精神压迫的感受会如同溺水，无助、无奈、崩溃！

    好在……嘶……钱志斌猛地抽了一口气，好在那个叫马东锡的大运厂厂长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和花岭厂的关系一直保持不错，而且他手里捏着凌锋最大的把柄。

    如果凌锋真的想甩了他，他就有把握一次把凌锋给踩到底。

    钱志斌现在已经有一套完整的办法逼马东锡先下手。

    所以在短暂的担忧之后，钱志斌的目光再次变得自信起来。

    “出去跑了两天，你也该累了，先去休息。”

    钱志斌看了看张贵：“老张，我们这边也谈得差不多了，替我送送凌锋。”

    呵呵……

    凌锋表面上了笑了，心骂，钱志斌nmsl。

    钱志斌明明知道张贵和凌锋之间的关系已经非常紧张，还让这位曾经的老丈人来送送新晋的副厂长。

    以这样的方式来彰显凌锋当下的地位，也用这样的方式来打张贵的脸。

    张贵会怨钱志斌吗？

    他只会把这一切的原因都归咎于凌锋的身上。

    怨气只会越来越重。

    张贵跟厂道别，笑容僵硬地把凌锋送出门，尴尬的气氛还是存在，只不过凌锋感觉还好。

    “凌锋！”

    张贵刻意用这种亲近的叫法，顿了两三秒之后再说：“小杰呢，的确有些不懂事，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没有做好榜样。”

    “我已经让他在家里反省了。”

    这些都是张贵的家事，凌锋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心想，如果你要硬刚就硬刚，如果你要低头，就低得再彻底一些。

    跟我在这里避重就轻玩敷衍？凌锋笑了笑，不接话茬。

    张贵看了看没反应的凌锋接着说：“我想小杰也该知道自己错了，我也想找个机会把他再弄到厂里来打打下手。”

    刚才张贵大概就是跟钱志斌旁敲侧击地谈过这件事情。

    只不过钱志斌闪烁其词，大概还透露着，如果要把孩子弄进来，恐怕得听一听凌锋的意见。

    钱志斌就想看他们斗，闹得越厉害才越好。

    最好是凌锋最后都不要脸了，钱志斌出来解决问题的时候才能显得他能耐大。

    凌锋笑问：“钱厂长怎么说的？”

    张贵愣了一下，因为凌锋点了支烟不准备再往前走了。

    张贵敏锐地察觉到如果他这个时候把厂长抬出来，凌锋会马上转身去找厂长说过清楚。

    张贵打了个哈哈：“那小兔崽子闯了这么大的祸，风头还没过呢，我也不敢对厂长提，就希望有这么一天的时候，你这个当姐夫的能拉他一把。”

    凌锋说：“老张，我跟张彤离了婚，跟张杰更扯不上任何关系，这种事情，还是得看厂长的意思。”

    “如果厂长说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

    张贵就这么感受了一把当皮球的味道。

    他真的想黑着脸就这么走了，可是为了儿子，他又不得不憋着火：“过几天，我又老一岁了，本来就不是开心事，家里的人非要拉着庆祝庆祝。”

    “既然是图个热闹，我也不能扫了他们的兴。”

    “到时候你一定要过来喝两杯，我让小杰给你敬酒赔罪！”

    这是凌锋第二次收到邀请，他同样没把话说死：“到时再看吧！”

    张贵拍了拍凌锋的肩膀：“有时候人生真是所料不及，要知道去年你在厨房里忙里忙外的样子现在都还时常出现在的脑海里呢！”

    凌锋在黑暗的走廊里猛地吸了一口烟，红红的火星将凌锋那张冷漠的脸照得明亮起来：“可是，我的脑子里却想不起你们全家一句感激的话。”

    人冷，心更冷！

    凌锋没太多的心思应付张贵。

    扔下一句让张贵有些走神的话后就去找了李东来。

    走了三天时间，湖城的大小事情还是要掌握的。

    李东来抹了一把满脸的汗水，把一个笔记本放在凌锋的面前。

    “马东锡去金华了！”李东来汇报了一下马东锡的行程。

    凌锋问：“有债收不上来吗？”

    李东来摇头说：“不是，他说他要去看看市场。看看下面的零售价格定价……”

    “各市的批发商现在都是提着大把大把的钞票来拿货，不敢拖欠货款。”

    李东来想了想这几天的场面，有点走神，一是没见过那么多的钱。

    二是不敢想，这些钱都是锋哥的。

    锋哥以后真的会成百万富翁吗？

    李东来想想还觉得挺兴奋，这该死的代入感。

    凌锋料到是这么个情况，随意地翻看了一下子手里的工作笔记。

    “马东锡这个狗东西吹牛比倒是吹得挺顺口，字写得跟鬼画桃符一样。”

    李东来也想看看写的什么鬼，凌锋递给他，他只看了一眼，就皱着眉头闭上了眼，满脸痛苦。

    这表示李东来并没有看过这个笔记本里的内容。

    凌锋把笔记本回来：“东锡就是记录了一些他和刘华刚、曾宇说的一些话，主要就是一些细节。”

    李东来点点头，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他还没消气的样子：“狗东锡真不要脸。”

    凌锋好奇，顺口问了问发生什么事让李东来苦大仇深的。

    李东来把那天晚上马东锡让他把林新河叫过来给钱的事情说了出来。

    还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

    凌锋嚯嚯哈哈地笑了好长的时间，才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不错，这很马东锡！”

    李东来撇了撇嘴，他明明觉得马东锡做的事情很无耻，可是锋哥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呢？

    李东来不明所以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憨，他马上告状：“锋哥，刘华刚和曾宇这两天在大运厂里偷偷摸摸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马东锡和他们讲悄悄话的时候，把我故意支开，你说他们之间会不会暗地里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凌锋那天安排工作的时候，李东来明明是在的，只不过李东来总觉马东锡做事不应该背着他。

    凌锋说：“东来，什么是江湖！”

    李东来充分发挥一下：“江湖就是嘿、哈、呵！”

    他还比划了两招，看起来很凶狠的样子。

    凌锋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李东来：“你是想说，江湖就是作家的武侠世界，除了打打杀杀就是打打杀杀对吗？”

    李东来毕竟是理工科，有时候心里的想法的确是没有太好的办法表达出来的。

    他点点头，觉得凌锋把他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凌锋摇摇头道：“江湖不是一个虚构的世界，它就在我们身边。”

    “江和湖最大的特点是什么？水深！水深危险，这也意味着江湖的凶险。”

    “当你看不见江湖的时候，说明你单纯。”

    “当你看见江湖，觉得自己也可以在江湖中混上一混，说明你无知。”

    “马东锡是个老江湖，他知道什么情况该你上，什么情况让你躲开些，其实也是在保护你。”

    草了……李东来有点走神，马东锡说他一无是处，凌锋说他单纯无知……

    “可是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成绩挺好的呀！”李东来抠了抠头，心中嘀咕。

    他有点委屈地看着凌锋：“锋哥，我是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凌锋惊讶地看着李东来：“谁说的？”

    李东来有点难过地说着：“马东锡说的！”

    “他……他……”凌锋的脸黑黑的，还有点生气。

    看，锋哥在替我打抱不平，我就知道马东锡在胡说八道……李东来看到凌锋生气的样子，心里有点小开心了。

    凌锋重重地说：“马东锡这个狗曰的怎么能跟你说真话呢？”

    李东来：？？？

    这下子真的被打击到了，李东来情绪有点低落。

    凌锋大笑了一阵子：“你看，这就是江湖，有的人明明知道你有实力，但是看准你的弱点，三言两语就能让你怀疑人生。”

    “为什么？”

    “因为你对自己还不够自信！”

    “你看看马东锡，明明什么都没有，还自信得跟个什么一样。”

    李东来眼珠子一亮：“对啊，锋哥，我为什么要在乎马东锡在想什么呢？”

    可怜的李东来……

    凌锋说：“明天跟我出去一趟，齐慕她舞团来了两个朋友，你跟我一起过去招待一下。”

    咕嘟！

    李东来吞了吞口水，心想：舞团？齐慕的朋友？这是锋哥要给我介绍对象了！

    凌锋的算盘：一个人面对三个女孩子始终不太方便，李东来过去当一当工具人还是不错的。

    什么是江湖？这就是江湖。

    ……

    听齐慕把家里的情况大致都说了一遍。

    秦雅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像是在羡慕。

    她揽着齐慕的手臂：“啊……你们好厉害哦，我羡慕死了。”

    齐慕嘴一瘪：“你要是真的生在我这种家庭，有你哭的时候！”

    “想想我大姐和二姐，偷偷地不知道抹了多少眼泪。”

    秦雅表面上会安慰几句，不过内心当中的三观还是很颠覆的，首先，她是真不敢相信，一个拥有极大权力和社会地位的家庭居然会让儿女受这么多的苦。

    秦雅不知道什么是精神信念，也没有经历过齐粟和古焕英的那些遭遇，她武断地认为这一家子是装过头了。

    “那你妈妈必然是不同意你和凌锋在一起的吧？”秦雅小声地问了一句。

    说到这件事，齐慕的脸红扑扑的。

    “凌锋的条件，完全就像是长在了我妈选女婿的标准上了一样。”

    看到齐慕那娇羞的样子，秦雅挤了挤她：“那你呢？你对凌锋是什么感觉？”

    “感觉？感觉他讨厌死了！”

    “第一次见他，他就让我洗碗！”

    “总是说一些惹我生气的话！”

    “还总是抢我的话说。”

    “有些话明明从我嘴里说出来挺正常，从他嘴里讲出来，就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看到齐慕神态时而嗔怒，时而娇憨，又带着一点点的甜蜜的样子，秦雅说：“小慕，你这是中了凌锋的毒了。”

    “要不，你俩在一起得了！”

    齐慕愣了愣：“你不是觉得我跟他不合适吗？”

    秦雅心说，以前我以为你们家条件一般，你嫁给凌锋你更占便宜。

    现在看看你们家的条件，你嫁给凌锋简直就如同步入火坑。

    身为你的好闺蜜，看到你过得不好，心情才会好受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