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师，你提前下班吧，一会让熙熙帮你把门关上就行了。”

    谢老师笑呵呵的结束自己手里的工作，她知道接下来有些话，是她不能听的。

    李东来骂骂咧咧的进去把钱给了。

    凌熙将刚才的钱全部进入账，凌诚终于把今天的活给忙完了，伸了一个懒腰：“老四高考完了，大哥什么意思？让他提前上来，还是等一段时间？”

    凌熙说：“大哥说让老四在家里多陪陪爸妈，等到拿到录取通知书再上来。”

    凌诚叹了一口气：“我们几个全都走了，家里那么多活儿谁干？”

    凌熙说：“谁爱干谁干，总之今年年底，大哥肯定会把爸妈都接上来的。”

    凌诚也不知道老三为什么这么笃定：“万一爸妈要是不来呢？”

    “大哥他娶媳妇这么大的事情，爸妈怎么可能不来。”

    “大哥要讨媳妇了？”凌诚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李东来偷偷的瞅了凌熙一眼，想刺探一下军情，于是忍不住酸溜溜的说：“得了吧，锋哥跟齐慕之间的事情连一撇都没有，上次才把人家给气走了。”

    凌熙白了李东来一眼：“你知道什么？大哥前几天去海城的时候跟齐慕不但见了面，而且还在那舞蹈团当中活动了一下子，现在我嫂子已经是主要演员兼首席的替补了。”

    “知道什么是首席的替补吗？就是首席如果上不了台，就得由我嫂子顶上。”

    凌熙懒得搭理李东来，自顾自的说：“邱老师说，他们俩动作要快的话，没准这事今年年底就能成。”

    ……

    马东锡手里拿着个小刀子，把一根小木棍削得扁平尖尖的，一下子从天牛的下颌那个地方插进去。

    天牛就像永动机一样扑通扑通地，猛扇着翅膀，嗡嗡地吹着微弱的风。

    马东锡就把这玩意儿杵在自己的脸边上：“真特娘的热。”

    马东锡骂了一句之后，歪着头问道：“凌指导，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着急呀？这娘们儿这么难对付，咱们有把握吗？”

    凌锋说：“她只是觉得你这个人满嘴跑火车，但是你抛出来的市场是实打实摆在那个地方的。”

    “只要确定了你的能力和市场的真实性，合作的事情，那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我跟老陈明天和几个校长有个饭局，你中午的时候把人带过来，到时候碰碰面！”

    马东锡觉得凌锋这个人最牛逼的地方就在于，碰到什么事情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你永远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办起事来总是那么得心应手。

    这个时候李东来扭扭捏捏的蹲在了凌锋的身边：“锋哥，听说你跟齐慕要结婚了？”

    凌锋刚才跟马东西两个聊天的时候，隐隐约约的听见凌熙在后面胡说八道，李东来这个家伙心里肯定酸酸的吧？

    于是凌锋问：“怎么？你决定要给我当伴郎了吗？”

    “我伴你个大头鬼哟！”

    李东来很不服气，论长相他一定不比凌锋差（自信过头），比凌锋年轻，又是个中专生，要长相有长相，要学历有学历，在罐头厂当中不大不小也是个干部。

    可是为什么长得好看的姑娘都喜欢锋哥，不喜欢我呢？李东来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时候，凌锋又叹了一口气：“跟你开玩笑的，结什么婚呀，你别听三丫头胡说八道！”

    李东来嘿嘿一笑：“我就说嘛，你跟齐慕要结婚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凌锋说：“是她想嫁给我，我忙着搞钱，没时间理她。”

    卧草……这句话比刚才那句话更伤人。

    李东来蹲在路边捏着烟屁股狠狠的抽了一口，也不怀疑凌锋说这句话的真实性：“锋哥，我就想问你，怎么才能让女孩子喜欢自己呢？”

    凌锋想了想：“多看书吧，身边随时放两本书，让别人知道你是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青年，很自然的就会被你这种气质所吸引。”

    马东锡表示不服气：“东来，你别听凌指导胡说八道，看书那是书呆子，你得让人家觉得你有趣。”

    马东锡指了指满操场打闹的男女生：“看到没，那个男生在扯女生的辫子，女生虽然很生气，可是你看看她跟那个男生的距离，还是很近的嘛！”

    “你想让这个女生记住你，你得有趣，知道吧？去买一袋果袋大冰，我教你逗女生。”

    李东来本来不想搭理马东锡，这个家伙满嘴跑火车，没一句话是真的，不过一想到一毛多钱也许就能学一招呢？

    于是李东来屁颠颠的去买水。

    凌锋这个时候瞅了一眼不远处的李欢喜。

    他在那个地方欲言又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凌锋看出他有心事，但也没有主动询问，以后始终是要当采购商的，如果嘴一直这么笨，说不定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掉队。

    人还是要学着自我成长，总不能等着别人拉自己吧？

    “锋哥，乳品厂的王科长，想见见你。”

    这就是李欢喜一直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平平无奇的一个要求而已，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凌锋瞅了李欢喜一眼：“现在的进货量越来越大，有人看到当中这甜头，想让你出局，你是什么想法？”

    李欢喜没想到自己刚刚一开口，凌锋就已经猜到了这件事情的原委。

    以前骑车载着一桶奶在家属区都卖不完，发展到后来两桶，最后变成一天四桶，现在一天要几十桶几十桶的往罐头厂当中送。

    李欢喜嘟嚷着说：“咱们现在的进货量大了，批发的价格也就适当可以往下压一压，可是我刚刚跟他们一提，他们就说我在乳品厂那边压价格，在你这边提价格，然后在中间赚差价。”

    这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乳品厂，这是想避开李欢喜，直接跟凌锋对接。

    凌锋说：“其实你可以这么干的！”

    李欢喜摆摆手：“不，我做任何决定的时候都要跟锋哥通个气，锋哥让我干我就干，锋哥不许，我就不干！”

    讲道理，如果李欢喜真的没打招呼的情况下就这么干了，凌锋会二话不说的让他走人。

    但现在的情况又有些不一样。

    李东来屁颠颠的将一袋果袋大冰放到了马东锡的手里。

    马东锡说：“现在我就是你，你就是你是那姑娘，你看着我给你变魔术……你看看这果袋大冰上面有什么，你仔细看，看仔细啦，看它有什么变化……”

    噗……

    “马东锡，我信你个鬼，你特么的脑子坏掉了……”李东来一边抹脸上的甜水，一边咆哮。

    原来是果袋大冰在马东锡的挤压之下，直接就爆炸，喷了李东来一脸。

    凌锋看到马东锡和李东来就这么打闹着，要是以后自己生两个儿子，也像他们两个，承欢膝下的快乐，大概就是目前这个样子了吧？

    凌锋突然有点想齐慕了。

    想到齐慕就不得不想到欠下的人情。

    凌锋特地晾了许如烟好几天，目的是不让许如烟误会自己和齐慕之间的联系那么紧密，特地把时间留的很充足。

    在这天上午上班的时候，凌锋给海城芭蕾舞团那边去了个电话。

    听到许如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喂，凌副厂长？”

    “许老师，打扰到你工作了没？”

    许如烟等了很多天的电话，终于等到了，他还以为凌锋摆起了架子，几乎都已经放弃的时候，这也算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吧？

    许如烟柔声说：“你还是叫我如烟吧？”

    “咳……”

    凌锋咳嗽了一声，试着叫道：“如烟……”

    许如烟也非常直接：“那我以后就叫凌锋……今天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凌锋虽然目的性很强，但是并不会将自己的目的表现的那么明显，笑着说：“突然想起那天从海城离开的时候没有好好道别，那天喝的太多，跟你说一声不好意思，对了，有时间一定要来湖城做客，让我尽一尽做地主之宜。”

    凌锋并没有将齐慕的事情摆在桌面上来说，这应该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如果将这件事情摆到台面上来的话，更像是一笔交易，少了些人情味，那样显得太疏远。

    许如烟半真半假地说：“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最近我的确也有到湖城的打算，到时候我直接来罐头厂找你！”

    凌锋原本想打电话绕着弯子表达一下自己的感谢，谁知道许如烟还真就不客气。

    不过既然自己已经发出去的邀请，也不可能收得回来。

    到时候盛情款待一下吧！最好能一次把齐慕扶到首席那个位子上。

    和许如烟随口聊了几句之后挂断了电话。

    许如烟看着话筒迟迟没有放下去，捧在怀里似笑非笑，在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了近期的时间安排。

    凌锋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去饭局了，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和张贵碰了个正着。

    按说两人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相互之间看见对方的话不打招呼很正常。

    偏偏凌锋却露着微笑，朝张贵点了点头，称呼了一声：“老张！”

    张贵都脸皮子一抽，显然对这个称呼是很不满意的。

    以前你可是管我叫爸爸！现在管我叫老张？

    其实这个称呼也是经过凌锋深思熟虑的，他跟张彤之间永远不可能再存在那样的关系，所以爸爸这种称呼就别想了。

    严格意义上来讲凌锋与张贵之间是上下级的关系，张贵的年纪稍长于凌锋，所以凌锋称他老张，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看到凌锋笑眯眯的离开，张贵气鼓鼓的进了厂长的办公室，不过他马上堆起笑容来煽阴风：“副厂长现在的工作可真够忙的！”

    钱志斌听到这话的时候，抬起眼皮看了张贵一眼，大概是在询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张贵接着解释道：“平常过来的时候看他办公室的门都关着，偶尔在机关碰见他的时候，他也正准备下班……”

    钱志斌怎么可能不知道张贵这是在打凌锋的小报告呢？

    不过钱志斌也只得挤出一丝笑容来说道：“副厂长总有他自己的工作要忙嘛，很正常！”

    两人都在阴阳怪气，同时话语当中也充满了无奈。明明把凌锋恨得要死。偏偏暂时拿凌锋没有一点办法，气人！

    钱志斌的心态比张贵还是要好一些，毕竟手段更多，给凌锋挖坑的工作，他可从来没停过。

    ……

    凌锋赶到酒楼的时候，陈富荣和客人已经到了有一会儿功夫。

    现在正值暑假，这些校长们也乐得清闲，早上约着出来喝喝茶。

    这当中有些人跟陈富荣本来认识，称得上是朋友，有的也是通过关系第一次见面。

    不过大家都是这个圈子当中的人，话题自然也是聊到一起的，等到凌锋过来的时候，刚才顺利进行的话题，也随着他这个外人的参与，气氛发生了一些转变。

    似乎觉得他们聊这些话题，凌锋根本不可能参与的进来，或者是觉得没有跟凌锋聊的必要。

    陈富荣的眼珠子一转：“我们刚才在聊教育改革和当下的教育环境问题，凌副厂长肯定能收到一些风声的。”

    这句话勾起了在座这些校长们的兴趣。

    众人心想，他不过是罐头厂的一个副厂长，能收到什么样的风声？

    凌锋打了个哈哈摆摆手：“我跟谢副市长平常也就吃吃饭吹吹牛，他虽然主抓教育，可没跟我在这方面透露太多东西！”

    刚才一个个的还不太爱搭理凌锋，听到这话现场演一出变脸。

    立马有人带头怂恿道：“没透露太多，那就一定透露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凌副厂长，也给我们吹吹风嘛，大家说是不是？”

    刚才喝茶聊天的环境是你一言我一语，转眼这里就成了以凌锋为中心的社交场合。

    不得不说凌锋装逼还是非常有一套的。

    他的话虽然不多，却让在座的这些人感觉他是有点东西的。

    “这两年省内都在说财政在教育这一块投入太少，听谢副市长的意思，未来三到五年将加大对教育领域的资源倾斜。”

    “各位校长的春天算是到了！”

    “这一趟，跟朱教授去海城搞调研的时候，和江东省的教育系统的大佬苏碰了碰头，他对我们省的大环境都表示羡慕呢！”

    一个罐头厂的副厂长，一会儿又是跟教授搞调研，一会儿又跟别人江东省的教育部门大佬碰头，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凌锋三言两语的将这塘水给搅浑了，顺便把自己的逼格拉得高高的。

    到了中午敬酒的时候，这些校长的杯沿始终比凌锋要略低那么一分。

    笑容看起来也更加的和蔼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