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凌熙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场，一手挽住了凌锋。

    “大嫂！”

    凌熙的另一只手挽住了齐慕。

    “我们回家吃饭吧，好饿！”

    齐慕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怎么就成别人的大嫂了？她双颊绯红，狠狠地瞪了凌熙一眼，这个才跟她见第二面的姑娘，就这么拿她当过墙梯来使唤？

    心里万分复杂的时候，就跟同样莫名其妙的凌锋一起被凌熙给拖走了。

    张彤先是一愣，然后缓缓地低下了头，她恨，她愤怒，她想撒泼，可是……为什么到最后，她居然有那么一点点地希望凌熙叫的那声“大嫂”是在叫她呢？

    “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是什么？”

    “就是刚才还觉得人家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转眼就发现，人家的努力目标是另有对象。”

    “有句话怎么说来的？自作多情，孔雀开屏！”

    “张贵一家子机关算尽，结果把自己给算计进去了，也是活该了！”

    张彤落寞地跟在张贵的身边，听见这些刺耳的话，她的脸皮子火辣辣的。

    原本以为离婚是件快乐的事，可是事情的发展方向却离预定的轨迹越来越远。

    快乐是快乐了，不过快乐的是凌锋，他找的那个女人，很年轻，还……还……还很漂亮……

    会不会……离婚根本就是一个错误呢？

    想想刚才那个女人叫凌锋回家吃饭的样子，张彤全身就抖得越来越厉害了。

    张贵的步子迈得很大，他的感受很直白，他像钱志斌养的狗。

    钱志斌让他咬人，他咬了，钱志斌反手一棒子捶得他嗷嗷乱叫。

    而且一边打他还一边吼：“谁你乱咬，乱咬……”

    张贵被钱志斌不当人，那是又委屈，又丢脸，他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恨不得明天放假不用去上班。

    丢人！丢死个先人……

    至于钱志斌，他松了一口气，还好凌锋给面子，没有当着这么多的人去追究。

    同时他也只得将这一口恶气先咽下去，只能以后再找机会了。

    这一局，凌锋赢了，而且赢得很彻底。

    李东来酸溜溜地看着凌锋和齐慕离开的背影，好在最后锋哥没把自己抛出来，厂长最后的表扬，算是给他来了一个安慰奖，让虚荣心小小地满足了一下。

    李东来开始在心里回忆着凌锋的装逼流程。

    到家门口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自己得到了真传，一进门，杨梦就开始发飙。

    “你个混蛋小子！”

    “你要气死我！”

    “让你好好工作，好好工作，这下好了，全厂都把你当贼。”

    “还要当众做检讨！”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杨梦开始骂，后来觉得不解气，用巴掌打，打着手又觉得疼，就换成了拖鞋。

    哼哼……李东来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说：“妈，锋哥当副厂长了，刚刚才下的通知，厂长还亲自追出来当众宣布的。”

    看到母亲愣住的一瞬间，李东来有一种莫名的爽感，这就是装逼的快感吗？

    李东来觉得自己要稳住，要把这些意外当成是平常的状态那样去对待，学着凌锋云淡风轻的样子说道：“厂长当众对我这段时间的工作表示了认可，还说要让全厂的青年工人向我学习。”

    李东来摆了摆手：“妈，以后出去的时候，别人如果问你怎么教的儿子，你要记得跟他们说，没教，没教，那小子打小就很自觉。”

    这一刻，杨梦觉得自己刚才打得太轻，抓着拖鞋追上去又是一顿爆打。

    “猪鼻子插大葱，你给我装象！”

    “不是凌锋翻了身，你以为你有好果子吃！”

    “我没教你，你自觉？”

    “打死你个兔崽子！”

    哎哟……卧草……同样是装逼，为什么待遇差了这么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东来的心态爆炸了，明明看会了，为什么一学就废呢？

    ……

    凌锋和邱婧一回了家。

    “谢谢老师！”

    凌锋很认真地感激着邱婧一。

    在事情没有最终定论的时候，谁都不知道凌锋会当上副厂长，瞬间完成翻盘！

    凌锋说谢谢，那是因为在他的身后，还有温暖的关怀，在他落寞转身时就能感受到温度。

    齐慕撅了一下嘴，大概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凌锋被推到风口浪尖被别人看笑话的时候，是她去给凌锋解的围，而且顺道气了一把他的前妻。

    要说说“谢谢”的话，不是应该对她说的吗？

    凌锋才不相信齐慕有这么自觉呢，这当中应该有老太太起到的决定性作用。

    凌锋看了看齐慕，然后瞪了凌熙一眼：“以后不要在外面胡喊什么大嫂，人家齐慕不要面子，我还要面子呢！”

    听着听着这话就变味了。

    齐慕两眼一瞪：“凌锋，你把刚才这句话再给我重新说一遍。”

    齐慕应该生气才对，可是眼睛瞪得圆圆的，怎么看都是在笑。

    凌熙舒了口气，大哥经历了一段婚姻，加上在事业上的成就，更自信了，对感情也更主动了。

    她只是笑了笑，不去插手这两人如同斗嘴般的感情开端，跟老太太打岔：“老师，我去做饭了。”

    凌锋跟齐慕解释着是自己口误，但也没道歉，更没有打算跟齐慕道谢。

    似乎这便宜占了也就占了。

    不过齐慕却在心里想老师的那句话：“凌锋看不上你！”

    这句话，难道是真的？

    中午吃过饭，齐慕要回家练功，凌锋淡淡地说：“下午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齐慕眉头一皱，嘴一撇，哼道：“我没让你送，你烦死了！”

    凌锋笑了笑：“明天跟我一起去一趟江南大学吧！”

    齐慕第一反应是拒绝凌锋，可是她觉得自己跟凌锋之间的关系还没有熟到可以相约一同出行。

    凌锋为什么要这么自信地约她呢？

    带着一分好奇，齐慕问：“去江南大学做什么？”

    去看我装逼……不是：“明天拜访一个教授，主要是问一问老师这种情况平常的饮食要注意一些什么。”

    “我没去过大学，需要人陪着，不然我会紧张的！”

    齐慕心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好像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她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老师，最终点点头：“好吧！”

    凌锋说：“明早，我去你家外面等你。”

    又是送，又是接的，感觉越来越不对了，齐慕的心跳很快。

    所谓的火花，也不仅指相互之间的磨擦。

    言语上的互动，和说话的小技巧，同样也能让两个人之间的情感交流达到一个升温的过程。

    比如凌锋送齐慕回家。

    齐慕心里明白，他们俩之间是没有什么的。

    凌锋也知道齐慕不会往别的方面想。

    可是外人看来呢？嚯……他们俩都走一起了，肯定有那个啥。

    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

    又比如老太太今天让齐慕去给凌锋解围，不就是为了让别人误会吗？

    凌熙一声“大嫂”也达到了助攻的效果。

    当然，一个劲地撮合肯定也是不行的，长时间撮合，会让当事人反感，忍不住跳出来澄清。

    而凌锋主动替齐慕澄清，一来是把她的话抢了，让她无话可说，那种憋屈的感受会让她有怨气。

    凌锋的澄清又是带着极强主观意识的，不是齐慕看不上我，是我不愿意跟她在一起。

    这种不要脸的半开玩笑，会让齐慕觉得又可气，又好笑，在她情绪凌乱的时候。

    火花就出现了。

    再加上明天的相约出行，凌锋的主动在门口接，这样的小细节，那都是搞对象之间才会做的事情。

    齐慕的心已经在随着凌锋的摆弄，逐步发生转变。

    下午的时候，齐慕离开，凌锋真的没有送。

    不过凌熙是个顺杆爬的，明明还在洗碗，放下手里的活：“大嫂，我送你！”

    齐慕羞得一脸血红，大叫：“谁要你送，讨厌！”

    凌熙厚着脸皮跟着就追了出去。

    老太太还有一起疑问，拉着凌锋说说话。

    不过老太太向来是傲娇的，总觉得凌锋不应该瞒着她。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要当副厂长的？”

    凌锋在老太太的面前也不会说假话：“昨天副市长第三次找到我，我们才把这件事情给敲定了。”

    邱婧一愣愣地看着凌锋，心里也是很满意的。

    他的性格沉稳，做事心里有数，不到最后一步谁都不知道他的底牌是什么。

    有这样的心性，也不用担心他以后再被人欺负。

    当然，最重要的是，凌锋现在也有了可以保护齐慕的本钱。

    不过邱婧一表面还是气呼呼地说：“也不知道先打个招呼，害得我担心了一上午。”

    老太太是需要哄的，凌锋说了几句好听的话，老太太就笑呵呵的了。

    不过，老太太很快严肃下来：“当了副厂长，以后的工作任务就更重了，责任也更大了。”

    凌锋说：“我这个副厂长，只管校办企业，这是我答应当副厂长的条件。”

    “时间到了，我还是会离开罐头厂的！”

    如果是一般的长辈在听到这话的时候，肯定会劝：“外面的世界哪有企业内这么稳定？”

    “铁饭碗都不端，想做什么？去要饭？”

    “我跟你说小伙子，外面的世道凶险得很，哪有单位上这么舒服？”

    但是邱婧一却没有这么劝，一来是她见过外面的花花世界，二来嘛……

    她看了看凌锋：“你现在的见识和手腕，我相信你到哪里都不会吃亏的。”

    凌锋也这么认为，不过他还是在用超前的认知在小心翼翼地应对着这个世界。

    ……

    凌锋升任副厂长的公告在下午上班的时间贴出来。

    所有人在看到公告的时候反应大概都一样。

    他们最想看到的还是张贵以后再碰到凌锋的表情会是个什么样子。

    这帮人真的太闲了。

    中午在厂长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的林新河还沉浸在悲伤当中，看到公告上面的内容……他把公告的字分开一个个地念，每个字都认识。

    可是合在一起，他居然看不懂……

    凌锋他凭什么当副厂长？

    不过林新河很快就接受了现实，他赶紧朝学校的方向跑。

    原本中午要拉着凌锋庆祝的陈富荣看到凌锋中午有事，于是就在办公室里听凌锋召唤。

    结果凌锋居然来他办公室了。

    以前是凌锋给他倒水，今天凌锋一进办公室。

    陈富荣第一时间把凌锋摁在了办公桌后方。

    散烟、倒水，当祖宗一样地供着。

    “老陈，没必要吧？”

    陈富荣哼哼地冷笑：“你嘴都快咧到耳朵了，想笑就笑出来嘛，这是你应得的。”

    凌锋并没有得意忘形，点着烟，平淡地说：“名义上虽然已经是副厂长，但是我只负责校办企业，其余的一概不过问。”

    陈富荣也很好奇，许多人上位了之后，凡事亲力亲为，恨不得拿特么个大喇叭来通知所有的人。

    但是凌锋显然没这个打算。

    陈富荣问：“你这个副厂长当得太随意。”

    陈富荣知道凌锋有顾忌，但也不好直接过问。

    现目前这个阶段，凌锋觉得有的话也没必要瞒着陈富荣。

    “湖城罐头厂当下的情况不是一朝一夕所形成的局面。”

    “我一个副厂长敢去掺合这些事情，到最后被人当成炮灰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老老实实地搞校办企业，我就很满足了。”

    陈富荣也知道湖城罐头厂牵扯的利益其实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凌锋这个年纪就爬到副厂长这个位置上，懂得自保，说明他没飘。

    不过再看看他本来可以一个电话就把陈富荣叫办公室去。

    但是凌锋并没那么做，这也是他保持初心的一个态度。

    陈富荣对凌锋还是很佩服的。

    两人正聊着，林新河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哎呀，副厂长也在啊！”

    第二个得失忆症的人出现了，完全不记得那天他一副要跟凌锋撕破脸，大骂凌锋妖言惑众的事情。

    靠到办公桌边来，首先看看凌锋的杯子里有没有水，赶紧给凌锋把水杯给满上。

    又给凌锋续了支烟，为难地说：“副厂长，我这个主任是真不好干呐。”

    “厂里三天两头让我给校办企来提意见，那哪是提意见，不就是找碴嘛！”

    “所以我就想着，先从副厂长手里把校办的厂子先接过来，等到一切都上道了，厂里也没那么大的意见了，我再把厂子还给副厂长。”

    “结果到最后还弄了个里外不是人。”

    陈富荣冷笑，你特么的脸皮是真厚，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来。

    凌锋打了个哈哈：“我理解林主任，既然林主任对退休办的事情这么上心，那么我准备跟厂人事那边说说，把你调到校退休办当主任。”

    林新河想笑，但是不能表现得太兴奋，所以嘴角在不住地抽抽着。

    他憋得很辛苦：“副厂长，这……这怎么好意思？”

    凌锋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下午人事命令就下来。”

    果然，在凌锋离开的两个小时后，人事命令下来了，林新河调任退休办主任。

    同时还有一道命令，退休办不再负责校办厂的一切事务！

    那天……林新河在厕所里哭得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