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情计较这些？”

    陈富荣不好意思地打了岔，不让凌锋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凌锋也不急着把自己的大好事告诉陈富荣，也不是喜欢看他着急上火的样子，主要还是要老陈帮忙些事情。

    陈富荣看到凌锋不急不缓，气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结果才没坐两分钟又站起来在房间当中来回来去的转悠。

    “你倒是想想办法，没有冷冻库了，以后我们用什么地方来冻冰淇淋？”

    “大运厂的那些货倒是可以用一个临时仓库来存放，学校里面这个小厂子每天生产这么多冰淇淋，往哪个地方放？”

    “你倒是给我出个主意啊？”

    凌锋调戏着陈富荣：“说到底我也就是个替人干活的，尽人事听天命，你说我把所有的办法都想尽了，人家到最后要堵我的路，我能有什么办法？”

    陈富荣原本以为凌锋是有对策的，没想到凌锋看上去就像放弃了一样。

    陈富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让用就不让用吧！”

    “大不了就让这些退休的教职工重新回家！”

    “经销部该关门就关门，发不出来，退休工资继续发不出来，我在这儿瞎操什么心呢！”

    陈富荣有点自暴自弃了，不过在凌锋看来他只不过是装模作样。

    果然才没等两分钟陈富荣，马上试探的问凌锋：“副市长说让你当副厂长的那个事情，怎么没消息了？”

    “什么意思？”凌锋装着糊涂。

    陈富荣挤出一点笑容来，搬着椅子往凌锋的身边一坐：“凌锋，不为别的，你就当是为了那四五十个退休教职工，要不亲自去找找副市长，就说你愿意干这个副厂长。”

    凌锋笑骂：“老陈，你当真不厚道，刚才觉得我还没有一个冷冻库重要，现在又让我去卖身……”

    陈富荣急眼了：“废什么话，要是我这个老身板有人要，我情愿自己去卖……可是没人要呀！”

    “凌锋，你就当帮帮我，帮帮这些退休教职工，只有你上去了，大家才有希望呀！”

    凌锋说：“老陈，不能我又出工又出力吧，你让我当这个副厂长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不能光我一个人努力，你在旁边看都没参与感啊？”

    陈富荣二话不说直摆手：“你说让我替你办什么事情，只要我老陈办的到的，绝无二话。”

    凌锋下套子成功了之后，顺势就说：“你当了这么些年的校长，跟市里这些学校的校长们都挺熟的，最近我跟大学一个教授一起在搞一个课题，在中小学当中要做一些抽样调查，看看他们的身体发育情况和和饮食营养状况。”

    “我希望你在一到两个月时间之内，跟湖城市所有中小学校的校长进行沟通，到时候方便我在学校里进行抽样调研。”

    这个工作量倒是不小，但也没什么难度，不过陈福荣更好奇的是凌锋为什么要这么做。

    凌锋摆摆手：“你别问原因，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要你答应，我马上原地成为副厂长！”

    陈富荣想想那段时间拖欠退休教职工工资时，他们的表情，再想想自己躲着不见人的狼狈。害怕这样的情况再次出现，重重地点头说：“我答应了，就按你说的办。”

    凌锋满意了，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陈富荣愣了片刻：“你倒是动起来啊，现在马上今天晚上赶紧去约谢副市长吃饭！要不然明天有你好果子吃。”

    凌锋摇头说：“我不去。”

    “你为什么不去啊，你凭什么不去？凌锋，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刚才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经答应你了……让你当个副厂长，又不是送你上刑场，你……你……”

    凌锋说：“刚才大老谢已经来过了，我已经同意了当副厂长这件事情，我想他现在应该在通知国资办那边，明天的人事命令，应该就下来了吧……”

    “我……”陈富荣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走到凌锋的面前，狠狠的推了他肩膀一下：“你小子，套我呢？”

    凌锋脸一黑：“怎么跟副厂长说话呢？”

    陈富荣赶紧从裤兜里面把他的好烟掏出来：“副厂长抽烟，我给你点火……”

    没想到老陈还有这么会来事的时候。

    刚才还惧怕明天的到来，此时的陈富荣已经有点期待明天的会议。

    ……

    凌锋晚上在邱婧一家里看了看凌熙做的账本。

    凌锋让她去学校当中学财会，将来还要搞税务这一块，并不是因为自己一时兴起，而是他从小在这方面所展现出来的天赋。

    那时老书记在家里的时候接手了大队上的供销社，让凌熙干过一段时间的会计。

    所以账本也做得有模有样的。

    不过凌锋倒是很不满意：“你这用的是滚动式记账法，以前搞大集体的时候可以这么算，怎么看都是在赚钱的。”

    “现在的账涉及到咱们自己的利益，这就是我让你去学校学会计的原因，以后的账用统计法。”

    “进多少出多少，人工原材料运输……每一笔账都得清晰可查。”

    凌熙最讨厌的就是没有挑战性的工作，看到这一项工作的复杂性，反倒勾起了她对上学的期待。

    跟凌熙交代了几句之后，又转过头去看了看老太太：“她没给你捣乱吧？”

    邱婧一轻描淡写的说：“是个听话的孩子，就是晚上睡觉磨牙。”

    嚯嚯……

    凌熙被说得不好意思，居然在老太太身边撒起了娇：“我没有，你乱讲。”

    时间不早，凌锋拍拍屁股下楼回家。

    暗处一道身影正在朝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路灯下凌锋那熟悉的身影。她想喊，可是名字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为什么要叫他？我跟他也不熟？

    齐慕低着头，转身进了楼道。

    听见身后的响动时，凌锋回头看了一眼，不过并没有看见齐慕。

    齐慕迈着欢快的脚步来到了老师的家门口，却在门口听见了一道陌生的声音，还是个姑娘……

    “熙熙，凌锋打算什么时候送你去学校？”

    这是老师的声音。

    原来里面的姑娘叫熙熙……齐慕在外面听得很清楚。

    凌熙好像在做事情，所以漫不经心地说：“谁知道呢，他这两天又是单位上的事，又是厂子的事，可能过两天吧！”

    邱婧一说：“凌锋身边是需要些靠得住的帮手，要不然他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他啊，就是把你当作最信任的人，才对你要求这么高。”

    凌熙还挺骄傲的：“我本来是他最亲近的人，哼……老师，我扶你去床上吧，总看书，伤眼睛。”

    “我可以上床休息，你该学习，也要学习，不能放松……”

    凌熙：……

    齐慕在外面愣了半天，她大概猜到，里面这个姑娘和凌锋的关系特别亲近。

    而且她是代替凌锋来照顾老师的。

    老师平常并不喜欢跟陌生人相处，能和这个姑娘相处得这么和谐，应该是跟凌锋有莫大的关系。

    那么这个姑娘跟中凌锋的关系是？

    齐慕在心中打了一个问号，然后敲响了门。

    “谁啊？”

    “老师，是我。”

    听见里面叮叮咚咚一阵响乱之后，门这才拉开，凌熙的样貌，在齐慕的眼中看来是清秀、干净的，甚至有那么几分不加修饰的美丽。

    而齐慕的容貌在凌熙的眼中，那就像是从画报当中走出来的明星，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小的脸？怎么可能有这么尖的下巴？她明明四肢纤细，蒲柳般的身板为什么就像长了两个柚子？

    这不科学！

    不过最吸引凌熙的，还是齐慕那如同开了滤镜和美颜的容貌。

    “是小慕吗？”

    邱婧一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齐慕也微笑着朝凌熙点点头，然后大大方方的走进房间：“老师，我来看你了。”

    凌熙这才反应过来，她就是……嫂子？

    这模样不说把张彤甩几条街吧，至少也是天上和地下的距离。

    凌熙的目光根本就没有办法从其木的身上挪开，不光是因为她漂亮，还是因为她身上散发出来与众不同的那种气质，就算凌熙是村花，现在也由衷地认为：“她还是要比我漂亮那么一点点的！”

    “就我哥那个长相勉强能配得上她！”凌熙在心中非常讲道理的评价了一句。

    “熙熙，这就是我平常跟你说的学生齐慕。”

    邱婧一看到齐慕朝凌熙微微点头之后，又在后面补了一句：“平常凌锋比较忙，就让熙熙来照顾我的。”

    能替凌锋来照顾老师的人，那一定是凌锋最亲近的人。

    齐慕好像已经猜到了凌熙和凌锋之间的关系。

    “老师，我突然想到还有一点事情，你们先聊！”凌熙转身离开了房间。

    邱婧一人老成精，当然知道凌熙这个时候去干什么了，也没有阻止。

    房间当中就只剩师生二人。

    “怎么突然回来了？”邱婧一的温柔当中永远带着一点小作，像是高兴学生的到来，又像在怪学生为什么才来。

    齐慕跟老师汇报着近期的演出任务有多忙，所以补了几天假，最重要的是他要把自己成为主要演员的好消息，告诉给老师。

    “你爸爸妈妈知道你回来了吗？”

    齐慕说：“下午回来的时候就先回家了。”

    说着，齐慕从包里将那张文件纸递给了邱婧一。

    看到那一份正式下达的文件，邱婧一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脸上也写满了骄傲，她邱婧一带出来的学生，做什么事情都有永争第一的坚持，不过也明白，在这条路上勇争上游，吃的苦会多上很多。

    齐慕看到老师应该有无数说不完的话才对，可是这个时候聊天却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她一直想开口问刚才那个姑娘和凌锋是什么关系，但是问不出口。

    邱婧一似乎也故意把这个话题直接给绕开，不去提他们两个人，只是关心齐慕在单位上和同事相处的情况。

    说到这件事情，齐慕倒是挺激动的，比如主创最近经常关照她，也提点她，而且这一次成为主要演员，主创在当中起到的作用就非常的大。

    邱婧一嘴上夸赞学生：“这都是你坚持不懈的努力，被人最终看在了眼里，是你应得的。”

    而老太太心里想的却是，这个世界上努力的人这么多，也不是人人都能成功的！凌锋上台送的那束花，成了至关重要的原因……也不知道那小子过来没有。

    凌熙进家门的时候，凌诚吓得慌忙穿裤子：“回来也不敲门……”

    凌锋刚冲了一个凉水澡，穿条裤子，一边擦着身上的水珠子，然后拧了一把水，又擦了擦胳肢窝，将就着再抹一把脸，然后又把没干的头发狠狠的搓了一搓，那头发就像被雷劈了一样，一搓搓的耸立在头顶。

    凌熙嫌弃的看了大哥一眼：“你就不能把毛巾分开用吗？洗澡用一条，擦脸用一条，洗脚用一条……来回来去就一条毛巾，不嫌脏？”

    凌锋说：“毛巾是没有记忆的，它一会儿就记不得我擦了身子，一会儿就记不得我擦了脚，它才不会嫌自己脏呢！”

    凌熙恶心的撇了撇嘴：“大哥，你说你这个邋遢样，怎么找对象？”

    凌锋蛮不在乎地掏掏耳朵：“傻丫头，找对象看的是内在，男人嘛，本来就粗枝大叶的，没必要在意这些细节。”

    凌熙哼哼地冷笑。

    凌锋这才反应过来：“不是让你在那边照顾老太太吗？你怎么回来了？”

    凌熙说：“没什么，她学生过来看她，我在那里碍着她们叙旧，所以就先回来了。”

    学生？

    凌锋一把将毛巾顶在自己的头上，飞快的穿上上衣，然后换了条裤子，从抽屉当中拿出一双干净袜子，再套了一双皮鞋，这个时候毛巾已经将刚才被电击的头发给压了下去，拿了一把梳子出来，贴着头皮使劲梳……

    凌熙开启阴阳怪气模式：“大哥，找对象看的是内在。”

    “废话，外在都没有，谁有心思看你内在？”凌锋把自己的头皮都快梳掉了：“这么不听话，你们已经是成熟的毛发，应该懂得三七分头的帅气！”

    照了照镜子，凌锋觉得差不多了，砰的一声关门就走。

    凌诚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大哥这是怎么了？”

    凌熙哼哼冷笑：“哼！谁知道呢？”

    凌锋撒丫子朝老太太家里冲，可是走着走着，他的脚步就放慢了，不对不对，就这么找上门去的话显得太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