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曲刚是怎么认识的？”

    宗布看向车窗外，道：“宗亚集团的股份在我爸生前被分成了六份，我爸占40%，我妈占20%，我哥、我姐和我分别各占了10%，剩余10%是其他董事占有。

    除了宗亚集团外，我爸的资产中占据大额的还有自己对其他公司的股权投资、股票、债券。其中股权投资里最大的部分便是金江乳业，我爸拥有20%金江乳业的股份。

    去世前我爸拟了一份遗嘱，遗嘱里交待，如果他去世后，将他自己40%的股份分成四份，我妈40%，我哥、我姐和我各20%，将自己手上所持有的股票、债券归属我哥，而将金江乳业的股份归属到了我的名下，也就是说我爸去世后，我成了金江乳业的第二大股东。

    四年前，受曲爷爷邀请来果川市参加金江乳业的董事会，曲爷爷觉得和我投缘，便邀我和莫妈妈直接住在了他家的别墅里，一住就住了一个月，也便自此认识了。

    后来因为我毕竟年纪太小，便将金江乳业的事情全权委托给了曲爷爷，就没再来过果川市了。”

    宗布说完，眼神依然未从窗外收回。

    柴鸣于后视镜内看着宗布，问道：“怎么的，想你爸妈了是吗？”

    “嗯……既然提起了，自然会想。”

    “今天你在车旁为方方委屈从而说的那一段长篇，当时我还挺为你担心的，深怕你因为方方的事，想起自己的父母，从而心里难过。”

    “啊？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么。”宗布满脸堆笑，道：“我是有想起我爸妈没错，但是因此心里悲恸难过倒还不至于，左爸爸和莫妈妈对我的疼怜不逊于我的亲生父母，和方方相比，我要幸运太多了。”

    二人说话间，车子在方才曲翼所说的寺庙门前停下。宗布和柴鸣不再拉扯闲聊，下车步入寺庙内，此时虽然已经入夜有一段时间，但是寺庙里还是不乏来上香祈福的香客。

    宗布走向一位看似住持模样的人，双手合十，“您好，叨扰您了，能向您请教点事情吗？”

    住持回了一礼，“阿弥陀佛，施主有何时，但说无妨。”

    “我想问下，你们这寺庙前几日是否修缮过？”

    “是的，现下正值雨季，因为常年风吹日照，三门的上梁已经老旧破损，怕每日来来去去的香客经过，如若在往后某日暴风暴雨时掉落，事情可大可小，故而七日前开工安排对三门做简单的修缮更换，但是工期不过五日，上周六就完工结尾了。”

    宗布听完恍然大悟，怪不得今日虽有经过，却一直未发现有施工的迹象，也便一直未曾驻足在意。

    “平日里你们寺庙夜间锁门吗？特别是在暴雨天。”

    “不锁，寺庙为众生而开，受众生佛拜，哪有入夜锁门一说，如若是暴雨天更不会锁上寺门，或能为过路行人供一处遮风避雨之所。”

    宗布听完，双手再次合十，鞠躬致意。

    住持见宗布再无他事，也便转身离开了。

    此时在他处查看的柴鸣，站在宗布不远处，冲宗布招手喊道：“宗布……宗布……你来，来。”

    柴鸣许是觉得自己的声音在这寺院内似乎过于喧闹，又见宗布并没即刻朝自己走来，于是又压着声嗓继续招手，“你过来，快。”

    宗布快步行至柴鸣跟前，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发现吗？”

    柴鸣笑而不语，将手指指向自己所站位置右前方的墙角，宗布循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摆放着两个酒瓶，瓶里各盛着半瓶清水，不知何人何时在瓶里各插上了一只百合，佛门烛光连夜不熄，百合的影子正被烛光映在墙上，顾自悠然开着。

    “呼……”此时宗布的心里如落下了一块巨石，漫步至百合旁蹲下，细细赏看。

    柴鸣在身后问道：“这清酒的酒瓶独特，看来曲翼没有说谎，他和袁靳世离开料理店后，之所以在路上耽误了一个多小时，就是在这喝的酒。泥迹，你有线索了吗？”

    “嗯……寺庙三门前几日正好在修缮，现在证据都齐了，就差尸体了，明日一早，你让看守的警务撤了吧，隔离的护带也没必要留着了。”

    “撤了？方方的尸体不是还没找到吗？”柴鸣不解。

    宗布站起身，看着柴鸣，道：“方方的尸体还在院内，只是不知道被藏在何处。你们在失踪的第二天中午就进了现场并进行了封锁，尸体根本没时间去转移。

    我们是可以一直守在院内，等到院内无法遮盖尸臭，再循着臭味找出尸体，或是三日，或是半月，你愿意见到到时候面目腐败不堪的方方吗？

    你们如果不撤，对方也无法进一步处理尸体，你们撤了，方方的尸体也就该出现了。

    你们撤了以后，你派几个警力，便装在院外守着，并告知院内‘因为没有足够的线索，案情无法一直这么僵持，列为失踪保持跟进’即可，只要看住院门，不让尸体被送出院子就行。”

    “那我们撤了什么时候回去？”

    “如果是上周四晚上遇害身亡，四十八到七十二小时尸体会开始发臭，现在是夏季，尸体又被水浸泡过，身亡到发臭的周期会更短，按理说周六中午尸体就该开始腐烂出臭了，想必对方比我们着急。明早撤了，后天一早就可以重新带着井匠下井去找了。”

    “下井？你意思是尸体在井里？”

    宗布笑着反问道：“你觉得这个院子里，还有比井更合适藏尸体的地方吗？”

    柴鸣半信半疑。

    第二日一早，柴鸣照着宗布的话，将院内的值守警务撤去，李雅站在院门外迟迟不肯回去，方圆则站在院外墙根处双眼无神地看着。

    见院内的警务上了柴鸣的车子，掩上车门，李雅再没忍耐，跑到柴鸣的车窗边，冲着车里的宗布问道：“小布，方圆说如果你没有找到方方，你会拜托你爸想办法一起寻找的是吗？”

    宗布回道：“方方可能真的是自己失踪了，但并不是掉进井里了。”说完低下头，车子缓缓驶出，消失在前方不远处的道边拐角。

    第三日清晨，柴鸣带着六名警务，一名井匠、方圆还有宗布再次跨进施教授家的家门时，袁父和施教授已于前夜归家，袁父正在院内做着晨练，看到众人进院，眼里满是诧惑。

    施教授从北向的房内出来，问道：“你们这是？”

    柴鸣上前解释道：“您是施教授吧？您家女佣方方上周四晚上失踪，并且可能已经遇害身亡，我们接警来您家做下调查。”

    “噢……我昨晚刚到的家，听咱家女佣李雅将事情前后都说了一遍，但是说你们不是没查出结果，已经撤了吗？怎么又来了？”

    此时，屋内闻声的袁靳世和李雅也走出房门，李雅看到柴鸣身旁的方圆，小跑至他的身旁，在一旁轻语问道：“你们大清早的怎么来了？是方方失踪有新的线索了吗？”

    方圆点了点头，将手搭在嘴边，示意李雅静看，李雅会意不再出声，退至方圆身后。

    施教授上前两步，复问道：“你们不是说案情设为跟进处理吗？怎么今天又突然来了？”

    柴鸣身后的宗布此时接话，道：“施教授，是这样，关于方方失踪的线索和证据，我们其实早就已经掌握充分，只是一直没找到方方的尸体，所以就暂时撤离了，以便方方的尸体能重新回到后院的井中。今日来就是想把方方从后院的井中接出来。”

    “重新回到后院的井中？你意思是方方的尸体现在在后院的井中吗？”施教授不解。

    北向房门门口站着的袁靳世眼神恍惚，听到此处，正想转身回屋，却被宗布叫住。

    “袁靳世，你觉得方方现在在后院的井中吗？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众人此时的注意力全都齐刷刷地投向袁靳世，袁靳世尬笑道：“呵……我怎么知道，我能有什么想说的？”

    “那你要随我们一同去后院看看吗？”宗布问道。

    不等袁靳世回应，宗布自己先行朝着后院与北向房舍间的小道走去，小道依旧堆满了杂物，李雅小跑到宗布身前，像昨日所做的一般将小道内的杂物一一收置至墙角。

    袁靳世在房门外站着，体态甚是尴尬，不知是去是留。

    柴鸣给身旁的两名警务递去眼神，警务会意，行至袁靳世的身旁，袁靳世无奈，只得一同向后院方向迈开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