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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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命运弄人

    听到严老的话,宗布脸上如被霜雹喷打,霎时阴沉下来,原本只是随意一猜,没曾想还真的是如此一个巧合。

    无巧不成书,但是如此的巧合,成书也就罢了,却最终或许还要将方方的鲜活性命搭进书本剧情里,想到此处,宗布的心里五味杂陈,轻拍了两下柴鸣的肩膀示意可以走了,而后自己独自一人先行走出了潜记古董商号的大门。

    柴鸣不解宗布这突然其来的变化,紧着拍了两张账本信息的照片,追着宗布一同出了古董商号。

    “你怎么了?”柴鸣追上前问道。

    宗布在柴鸣停在道边的车旁沉默了许久,而后慢慢将头仰起,似是在阻着什么东西滑下眼眶,缓缓说道:“鸣哥,最早听到李雅说方方为袁靳世顶了青铜爵杯的罪过,挨了袁父的一顿毒打,险些丢了性命。当时我还在想,袁父也许只是蒙在鼓里,并不知情,气急所以下手并没留意轻重。

    来了潜记商号,得知袁父其实可能早已心知肚明,我心里为方方委屈,既然袁父知晓事情原委,心里明了青铜爵杯并非真的是方方偷拿的,那为何还要拳拳见肉啊?

    方圆和我说自己之所以将妹妹割舍在袁家,是因为多处打听得知袁氏夫妇平日里为人亲善,妹妹能得一处风恬浪静,免了早早失去父母的孤苦,这如果父母泉下有知,看着自己的心肝珠玑三个月前在鬼门关外走了个来回,该是哀哀欲绝,恨不能即刻返魂为人吧?

    因为袁靳世典当的折扇,曲翼起了兴趣,致使方方现在还不知道在何处发着腐臭不得安息呢。多不值钱,不遭人疼怜的人啊,你说呢?如果十二年前方圆父母并未因车祸去世,她的命运可能会截然不同,命运弄人,你说呢?”宗布说完,惙惙打开车门钻进车内,独留下柴鸣一人在车旁站着。

    柴鸣显然也是被宗布带着上了情绪,宗布已经坐回车上好一段时间,他还沉寂在宗布方才的话里没能出来。

    忽然,柴鸣似想起什么,猛然将车门打开,冲着车座上的宗布问道:“你刚说什么?你说方方不知在何处发着腐臭不得安息,你是确定她已经死了是吗?你已经有眉目了是吗?”

    宗布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道:“我们往李雅说的康其道去吧,咱们去看看曲翼,还有点问题我没想明白,和他确认下。”

    柴鸣猛地眨了眨脑袋,坐进车内,二人一路再无闲心聊扯。

    曲家的别墅确如李雅所说,异常气派,在果川市如若说是地标亦不为过。

    四层别墅看着比道路相对的果川市博物馆还要显得大气些许,别墅的外壁被做成通体透明的玻璃墙体,此时已入夜,站在别墅前,别墅内奢华的装修、摆设,在室内灯光的映射下一览无余。

    柴鸣的车子刚刚在别墅前的大门前停下,别墅的大门便缓缓打开。

    “这是知道我们要来吗?”柴鸣冲宗布笑道。

    “可能吧,你看三楼玻璃墙内站着的正看着我们的那人,那就是金江乳业的董事长曲刚。”

    柴鸣听宗布说完,抬头向三楼的透明墙看去,此时确有一人正站在三楼俯瞰着柴鸣将车子慢慢驶入曲家别墅,等到柴鸣照着门卫的指引将车停靠在院内,再抬头看时,那人的踪影已消失在了墙后。

    “你怎么知道那就是曲刚的?”柴鸣不解地问道。

    宗布微微一笑,并没言语。

    等柴鸣和宗布下了车,一个六十左右岁的管家模样的人已经站在柴鸣的车门外,双手相握放在身前,“您好,我是曲家的管家,我叫曲贺,我们老爷让我带你们上楼,请跟我来。”

    曲贺说完顾自转身走到柴鸣和宗布的跟前,将柴鸣和宗布往玻璃别墅的大门处引去。

    “嚯……自家屋里还按电梯呢,嚯……电梯轿厢的壁板也是透明的呢。”柴鸣一路四下瞄着,嘴里不停啧啧称叹。

    引路的曲贺却是淡定,一路无话。

    随着三楼的电梯门缓缓打开,曲贺率先跨出梯口,而后转身将柴鸣和宗布迎出电梯,刚才在楼下看着的三楼玻璃墙内的老者已在电梯外等候。

    见着访客出了电梯,老者上前一步,握了握柴鸣的手,以示礼貌。转身看向宗布时,微微愣怔在原地,稍稍片刻后半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捏住宗布的耳朵,“你自己说,几年了?怎么都不想着来果川看看曲爷爷呢?”

    宗布憨笑道:“四年呗,上次还是我莫妈妈陪我来的,我不会开车,自己平时是想来的,但是想来也来不了呀。”

    曲刚面露慈祥,一边将二人往大堂沙发处领,一边故作嗔怒道:“你就是欺你曲爷爷年纪大了好糊弄,心里没想着你曲爷爷,四年了,四年前你的个子才到曲爷爷的腰身,现在你都长到曲爷爷的胸口了。要不是今天看到你,曲爷爷平日想起你,记忆里可还都是你四年前那虎头虎脑的样子。”

    “噢……对了,这是你曲翼哥,四年前你来家里,他成天陪你耍玩,你还记得吗?”曲刚指着站在沙发旁的曲翼介绍道。

    “记得啊!”宗布看向曲翼,微笑颔首。

    曲翼亦点头回礼招呼,嘴角硬挤出些许笑意。

    曲刚示意众人都落座,而后缓缓道:“三天前我听说曲翼的大学同班同学,叫什么来着?”

    “袁靳世。”曲翼在一旁小声回道。

    “对,叫袁靳世,袁靳世他们家一个叫方方的女佣失踪了,失踪是在上周四到上周五这个时间段,而上周四晚上袁靳世和曲翼又同在一家料理店吃的晚饭,所以女佣的失踪他也多少有些嫌疑。

    因为曲翼是我们家的独苗,父母走得早,从小一直跟着我,知道这事以后,我心里便一直不得安宁,因为平日身体不好这两天索性就没去公司,一直想着警方这两天也该上门了解情况,故而天天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这不今晚就等到你们上门了,没想到小布也一起来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们的问话,我也想听听,你看可以吗?”

    曲刚说完看向对面坐着的柴鸣。

    柴鸣点点头,笑道:“当然没问题,我们只是来了解情况,并不是警署传唤讯问,您可以当成我们是到您家做客,既然是做客,那哪有主人不在场的道理。”

    征得柴鸣的同意,曲刚眼里带着丝许感激。

    柴鸣不做耽搁,直入主题,问道:“曲翼,上周四晚上,你是几点离开的R国料理店?”

    曲翼稍作回忆,回道:“离开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多,具体精确的时间记不清了,当时也并没特意去关注。”

    “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是,你在离开料理店的时候,还带走了两瓶料理店的存酒,有这情况吗?这酒你们最终是怎么处理的?”

    “是,确实带走了两瓶存酒,这两瓶存酒后来喝了。”

    “就你们两个人喝的?”

    “是的!”

    一旁的宗布接话,问道:“在哪喝的?而且你们从料理店出来是八点出头,但是我们从袁家另一个女佣那了解到,家里门外听着有人回来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出头,停电以后,这当中相差的两个小时,你们去哪了?女佣说的门外回来的人里头包括你吗?”

    “在袁靳世家不远,也就一分钟左右的脚程吧,有一处寺庙,我们在那喝的。从料理店出来到寺庙走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吧,眼看着就要进袁靳世家的院子大门了,他突然提议说在外把酒喝完再回去,怕家里佣人看着到时候将他喝酒晚归的事传到他父母耳朵里。”

    宗布继续问道:“那喝完你随袁靳世一同回他家了吗?”

    “我……没有。”

    “那为何在他家的被褥柜子内发现了你的眼镜?”宗布在一旁向前探出身子,追问道。

    “什么眼镜?不可能,我没丢失眼镜,我的眼镜上周二坏了,让家里的佣人送去修理了,我不知道你说的眼镜是什么意思。”曲翼显然有些语无伦次,将头低垂在胸前。

    宗布见状起身走到曲翼身旁,轻拍着曲翼的肩膀,安慰道:“曲翼哥,我知道你并非有意,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应该是去面对,而并非逃避。”

    见曲翼依然低头不语,宗布看了一眼坐着的柴鸣,示意并无继续询问的必要,便和曲刚稍作寒暄后告辞。

    曲刚将二人送至电梯口,电梯门打开时,曲刚突然拉住了宗布的手,声音颤抖,“小布啊,曲翼真的犯错了吗?”

    宗布拍了拍曲刚的手,道:“曲爷爷,翼哥犯错了,但是只是顺水推舟的错,错得不大,现在大致能确定的是袁家失踪的女佣应该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和人命相比,其他的都微不足道。”

    “我进去了,但是我没杀人,她是自己不小心摔死的。”不知何时站在三人身后的曲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