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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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多大点事儿

    柴鸣显然比众人都要情绪高涨,半个身子都已经浮在了井沿以下。

    宗布在身后抓住柴鸣的衣摆,亦探头往井里看着,只见此时井里的水面上“咕咕”地冒着水泡,不一会井匠的脑袋便穿出了水面。

    “怎么样?底下有发现吗?”看井匠戴着潜水的护镜,柴鸣自以为井匠听觉或多或少也得受点遮挡,故而特意高声喊道。

    井匠摘下含在嘴里的便携式氧气罐,缓了缓气息,摇着手上从井底取上来的物件回道:“没有见着什么东西,只有这么一段麻绳。”

    柴鸣本是希冀满满,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变得犹如蔫了的茄子,软趴在井沿上,对接下来的事项全然没了计划,不远处台阶上的刘也脸上也没了先前踮脚看向人群堆里的兴奋,黯然转过身朝自己家的房舍踱去。

    宗布看着倒是无恙,轻拍了两下柴鸣的后背,打趣道:“鸣哥,多大点事儿,你要坚强点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噢。”

    “还疏而不漏呢,这井底儿都被翻出个大窟窿了还是一无所获,你还有心情和我玩笑。”柴鸣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宗布,而后招人将井匠从井中拉回井面。

    “怎么能是一无所获呢?这不还有这段麻绳呢么?”宗布说着从井匠手上接过麻绳,这麻绳看着也就一寸见粗,放在手心根本不好抓握。宗布拿着麻绳草草在井沿边做了一会比量,而后就递给了身旁的警务,将其装进了证物袋内。

    “怎么的你已经有什么收获了是吗?”柴鸣凑到宗布跟前,搂上宗布的肩膀,宗布嬉笑着将柴鸣的手推开,顾自往前院走去。

    柴鸣赶紧招呼众人将石板重新落回井沿上方,旋即转身疾步跟上宗布,随着宗布一同走进房舍旁的小道里。

    出了小道,见着东向房舍的门口不知何时支了张藤椅,袁靳世正躺靠在藤椅上闭目养神,许是听着有脚步声渐渐近了身旁,袁靳世缓缓睁开双眼,见到柴鸣和宗布已行至眼前,立马从藤椅上站起身来,弯腰点头招呼,让李雅取了两张木凳置在藤椅旁,并引着柴鸣和宗布在身旁的木凳上坐下。

    今日见着的袁靳世的装束,和上周五与宗声艾撞车时相比看着要闲淡许多,一身素白色唐装,配上黑色的千层底布鞋,与这院里的格调倒是极其搭配,举手投足之间不难看出发自其本体的文雅,家庭的涵养教育有时确实是刻在骨子里的。

    宗布对袁靳世这身唐装打扮颇感兴趣,上下仔细打量着。

    “方才听李雅说你身体不舒服,好点了吗?”柴鸣问道。

    袁靳世双手撑着藤椅两侧的扶把,正了正坐姿,“噢……没什么大事,估计是前几日淋了雨,着凉了。”

    “既然有车,为什么还要在暴雨天徒步冒雨回家呢?”宗布突然启口问道。

    袁靳世并未回应,将头转向柴鸣,“这位是?”

    “噢……这是我前辈家的孩子,暑期来果川九小参加夏令营,托我照顾。”

    袁靳世点了点头,回答道:“暴雨那天晚上我车坏了,送去修理,所以只能走路回家了。”

    宗布显然觉得袁靳世编造了个谎言,不自觉地从嘴里呲出话来,“你们果川市的修车行可真是厉害,暴雨当晚车坏了,整个果川市都停着电,居然还能自行发电并连夜给你修好了车,让你第二天还能够开车出门。”

    袁靳世听到此话,脸上难掩尴尬,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宗布在自己的话音刚落之际也已然后悔,不管是做为柴鸣的办案的帮手也好,还是像自己的父亲左佑一般侦查探案也好,自己方才的言论都是唐突欠妥的,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情绪,这在案情并未形成定论前是不合适的,也是极其容易将自己的侦查方向带入误区的。

    “鸣哥,你们聊吧,我随处看看去。”宗布说完站起身往北向的房舍走去。

    柴鸣急忙打着圆场,道:“你别介意,小孩子么,说话有口无心。不过你说的事我也好奇,这当晚下着暴雨,都停电了,你这车是怎么修好的啊?”

    “噢……我车子是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坏的,送到修车行的时间差不多是五点吧,那时候还没停电呢,暴雨应该是晚上九、十点钟,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修车行就通知我取车了,只是当时我和朋友在外吃饭,并没空闲去取,就让他们将车挪出车行,停在了他们车行门口,也不耽误我第二天一早用车。”

    柴鸣听完,点了点头,“你说上周四晚上你和朋友一起在外吃饭,你们吃饭的饭店叫什么名字来着?”

    “饭店名字记不得了,我也没关注,只记得大家吃的是火锅。”

    ………………………………

    “哎呀……你吓死我了!”北向房舍里的李雅正在收纳室内叠整着床褥被子,突然看着宗布不知何时站在收纳室门口,被吓了一跳。

    “你说的发现多了一床被褥的收纳室,就是这间房间吧?”宗布微笑着往收纳室内探着头问道。

    李雅关上柜门,领着宗布往自己的卧室走去,“对啊,就是这间房间,你说我做为一个佣人,平时就是干这活的,家里有多少被褥床单我心里还能没数么,真是奇怪。”说完正好到了房门口,李雅打开房门将宗布迎进房内。

    房内陈设极其简单,两张床铺分别倚靠在南北两向的墙边,床铺边上各有一个床头柜,床铺之间是一张木桌,桌上摆着些女生的发卡、头绳还有一面梳妆的镜子,西北角是一个毛巾架,东北角是一个立柜。

    李雅走向北向的床铺,用手轻轻扫了下床铺被单上的浮尘,示意宗布落座,自己回身坐到南向的床铺边沿上。

    “你现在坐的床铺平日里就是方方睡的,那天晚上方方就没回来,床上现在的铺设和我上周五早上醒来时看到的一样,这些天我一直没动,总是觉得方方肯定会在某个时候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并且开心地和我说些这几天出去耍玩所见到的趣事儿。”李雅说着将头掩在胸前,身体微微抖动着。

    宗布转头看向身后的床铺,枕头在右手边床头放着,床铺上的被褥叠得齐整,看着确实没有前一夜有人睡过的痕迹。

    “方方平时戴首饰吗?”宗布问道。

    “首饰?”李雅抬起头,看向宗布。

    “对,比如耳环、戒指、项链。”

    “不戴,施教授规定我们平时干家务时是不能戴首饰的,特别是戒指,因为戒指最爱藏污,做饭洗菜都不太卫生。而且平日里我们几乎天天在家里待着,不常外出,所以你看我们虽是女生,但是我们平时淡妆都不画更不谈首饰了。”

    李雅的话,宗布并不怀疑,在他第一眼见到李雅的时候就有了答案,那种天然无粉饰的美,在当下满大街浓妆艳抹的女孩子里,实属寥若晨星。

    “不过……”

    “不过什么?”宗布看向对岸床铺上的李雅。

    “两个多月前吧,有一天我进屋时,看到李雅在柜子前将手举在半空,抬头来回看着自己的手,我还挺好奇,问她做什么,她没说话只顾在那看着,脸上的表情好像还很开心。后来我细看,发现她手上好像戴着枚戒指,便闹嚷着上前抢,她却急忙摘下了戒指锁进了柜子里,我看那个放戒指的首饰盒还挺高档。”

    宗布指着东北角的立柜,问道:“你说的柜子就是那边那个立柜吧?”

    “对,那个柜子平日里是我和方方用来藏放私人物品的。”

    宗布听罢来到立柜前,将柜门打开,柜子里头是两个独立的内格,格子外还分别各安着一把锁。

    “这哪个格子是方方的?”

    “下面那个!”

    “能打开吗?”

    “需要钥匙……呃……你等下……”李雅说着走向北向方方的床铺,将手伸进床头放着的枕头的枕套内,在里头摸索着,不一会在里头拿出一把钥匙。

    “啪”格子外的锁应声打开,里头有一部老式的手机,一个淡粉色的钱包,钱包里装着三百一十六块钱,还有一个品相精致的首饰盒。

    宗布把首饰盒打开,里头是一枚银材的戒指,看着并不奢华。

    宗布招来屋外的警务,问警务要了个证物袋,将手机、钱包、首饰盒一同装在了证物袋内,而后和李雅道别,跨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