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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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孰是孰非抉择

    冬英失明之后,忠明留在了鹭河照顾她,可是时间一长,冬英总是说她可以自理,劝忠明年纪轻轻不要留在鹭河,去外面打工挣钱,将来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忠明收拾东西辞别了冬英和哥哥忠平,忠平说他带着两个女儿留在鹭河照顾老母亲,说是说照顾,可忠平基本上不着家,又迷上了方方正正的麻将,把照顾冬英的担子压在了两个女儿身上。没多久,大女儿梅梅经人介绍相中了对象,从圩镇嫁到了瑞峰山脚下,那一年梅梅刚满二十岁,出嫁的时候还像个孩子。村里人都笑着对忠平说:“女儿这么小就嫁了,你不心疼吗?”

    忠平笑着说:“二十岁哪里小了,你别看我家梅梅个头小,可是干活麻溜,做事老道,懂事得很哩。再说了又没有远嫁,有什么可心疼的。”

    “嫁女儿收了多少彩礼啊?”

    “你们还笑话我忠平,我思想可没你们落后,我不讲老时代那一套,什么彩礼不彩礼的,只要女儿愿意,只要女儿过得幸福就行。”

    “忠平,人家嫁女儿彩礼少说十万八万,多的一二十万,不收彩礼你就不觉得亏?”

    “不亏不亏,女儿嫁了个金龟婿,女婿对女儿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值了。”

    大女儿出嫁那年,忠平没有按照鹭河的传统给女儿搞仪式,自然就没有迎亲、拜堂、闹洞房等复杂的程序,只是在五墩桥酒家包了几桌饭菜,请内亲坐在一起吃饭就算吃酒席。那一年,二女儿小雪才十六岁。十六岁正是读书学习的时候,可是小雪厌学,为了照顾冬英,她在圩镇的坚强量贩超市当收银员。就这样,小雪和冬英相依为命,好景不长,小雪数学没有学好,在超市收银隔三差五出错,几次给顾客找钱都找错了,老板实在没办法就把她给炒鱿鱼了。被炒鱿鱼了,小雪成天在家里玩手机,农民丰收节那次,她见表哥满红玩视频直播,她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玩起了直播。后来有人找到忠平说:“小雪在直播间搞直播,你知道吗?”

    忠平好奇地问:“什么是直播?”

    “就是打开手机让别人看你女儿,还跟人家玩暧昧聊天呢?”

    “我家小雪老实得很,她不会干这样的事。”

    “不信你看,你女儿穿个背心就和人家聊天呢,差点连胸脯都要露出来了,怪难为情的。”

    忠平听人家这么一说,顿觉脸面扫地,气得面红耳赤,气冲冲地跑回家要好好教训教训小雪。果不其然,回家了才发现小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多天了。忠平叫门,小雪不开。忠平站在远远地小跑冲锋,决定破门而入,人已经冲到了门口,小雪突然开了门,忠平因为惯性摔进了房间。忠平跌倒在地,他顿时傻眼了,他看着房间里的衣服和物品堆放得十分凌乱,原来小雪吃喝拉撒都在房间里,房间成了垃圾场,这哪里像个女孩子做的事情。忠平气不过,从门背后拿来扫把,将扫把高高举起,扬言要将小雪扫地出门。

    “爸,你这是怎么了,我正在直播呢。”

    “你看你穿成什么样子了,你才多大年纪就穿背心、穿丝袜,你把老爸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我又没做犯法的事情,哪里丢你脸了。”

    “村里人都在看你的笑话呢。”

    “我做我的直播,我要当网红,干村里人什么事?”

    “什么网红不网红,你倒是要把我气得脸红了。”说完,忠平举着扫把追着小雪打。

    “爸,等我关了直播,你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小雪迅速跑到电脑前说了句“家人们,我有事要先下了”便退出了直播系统。

    关了系统,小雪跑出了房间,来到了冬英的房间。

    “奶奶,奶奶,你儿子要打我。”

    “小雪,我儿子为什么要打你啊。”

    “因为我搞直播被人家笑话了,爸爸觉得丢脸就举着扫把打我。”小雪紧紧躲在冬英的身后。

    “妈,你不要护着这个丫头片子,我不好好教训她,担心她学坏。”

    “忠平,我不准你打她。你一天到晚不着家,难道你要把小雪也赶出家门吗?你把小雪赶走了,谁来陪我这老太婆啊。”

    “妈,我今天非要教训这丫头不可。”

    忠平迅速跑到冬英身后,揪着小雪的头发不放,用力在小雪的屁股上抡了几扫把杆子。

    小雪疼得喊出声来说:“爸,村里人都说你只敢在家里称霸王,难怪我妈会离开你,离开这个家。”

    “臭丫头,还敢顶嘴。”

    “忠平,不要打了,你太不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了。”

    “妈,你咋知道我打小雪了?”

    “你真把我当瞎子了,我看不到,可我听得到啊。”

    忠平没有听冬英劝告,将小雪狠狠地揍了一顿,打最后一扫把的时候,用力过猛,扫把杆子折成了两段,小雪抱着大腿在地上疼得打滚。

    忠平恶笑着说:“从今往后,不准再玩什么直播了,再被我发现,我把你电脑给砸了。”

    小雪从地上爬了起来,哭着一瘸一拐进了房间。

    冬英坐在藤椅上喊着:“忠平,短命种,你舒坦的日子过腻了是吧?你非要把我气死不可是吧。”

    忠平把扫把棍子仍在地上,看着小雪关着门进了房间。见小雪久久没有出来,忠平踩着自行车离开了家,又去了祠堂打麻将。可是黄昏他再回到家的时候,他发现小雪离家出走了,直到两个月后,他才知道女儿坐车进了市里的奶茶店打工,再也不和他说半句话。

    忠明听说哥哥和小雪闹了矛盾,家里没个人照顾妈妈,毅然决定辞去工厂的工作回了鹭河。在忠明的眼里,没有什么比照顾失明的妈妈重要,既然哥哥和侄女都指望不上,那就只有自己回来了。

    可是,忠明回来没多久,他就听刘屋人说兰花患了重病,正在市附属医院治疗。村民是这样和忠明说的:“忠明,你姐姐兰花真是个命苦的人,我前些天见她,她印堂发黑,脸上毫无血色,连死相都出来了,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我姐姐好好的,你可不要咒我姐姐。”

    “我哪里是诅咒呢,你快去医院看看吧。”

    “忠明,你回来了,我明天去医院看望你姐,你有空也一起去。”大树见了忠明说道。

    “大树哥,我姐真的病了?”

    “病得可不轻,我明天进城,你要不要一起去?”

    “大哥,如果我姐真的病了,我肯定要去看看我姐。你也知道,我父亲走得早,是我妈和我姐把我给拉扯大的。”

    “那就明天一早去吧,我们鹭河人有规矩,过了中午十二点是不去看望病人的。因为上午十二点以前是阳人的时间,过了十二点就是阴人的时间。”

    “大哥,你说得对。”

    忠明和大树说完话,又给姐姐打电话,一连打了几个,兰花也没有接听,忠明就干脆给满堂打电话,确定姐姐是真的生病住院了。当得知姐姐得了重病后,他的心情达到了冰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默默流泪,一个晚上没有合过眼。心里无数遍默念着:“姐姐,我可怜的姐姐,上天对你太不公平了。”

    第二天一早,忠明和大树便来到医院看望兰花。还没进病房,忠明便红了眼眶。大树对他说:“忠明,乐观点,吉人自有天相,我们要给兰花生的希望。”

    忠明听了点了点头,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强装着笑着说:“对,要给我姐希望。”

    他们在病房走廊遇到了满堂,满堂刚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医生告诉他,经过基因检测发现,兰花的基因没有突变,因此做不了靶向治疗,摆在眼前有两种治疗方法。一是做化疗,往病人体内输入药液,也就是常人说的药液进入身体后不仅杀死癌细胞,也杀死好的细胞,如果好的细胞长不过癌细胞,病情就要加重。二是对症治疗,病人身体出现什么问题就治疗什么问题,主要是靠吃吗啡止痛。但是两者治疗方法都是不可逆的,都无法挽回兰花的生命,只是时间问题。

    满堂带着忠明也去了趟医生办公室,医生又复述了一遍兰花的病情,医生建议做化疗。满堂说和忠明商量商量。

    医生给兰花调了个病房,住到了3号病床。1号、2号病床病人的病情和兰花差不多,只是兰花已经到了最晚期。

    兰花躺在病床上看着电视,见忠明和大树来了。兰花叮嘱满堂将她的病床摇起来了说:“哥、弟,你们来了。”

    “姐,你躺着休息,我给你炖了排骨汤补身体,等会你趁热喝了。”忠明将提来的排骨汤放在了床头柜。

    “你们能来看我,我就心满意足了,以后不要提东西来了,吃不了浪费。”

    “姐,你都瘦成这个样子了。”忠明看见兰花的腿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腿已经不像腿了,犹如一根细长的棍子。

    “病来如山倒啊。”兰花叹着气说道。

    “兰花,你放宽心养病,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

    “哥、弟,不知道我得的是不是那种病,如果是那种病,你们可千万不要让我去做化疗,不要让我去受那种苦啊。”

    “妈,你不是这种病,你也不需要打化疗。”满堂再一次说了善意的谎言。

    “姐,你可是吃了一辈子的苦啊。”忠明说着说着差点又要流出眼泪。

    这时,大山从外面回来了。

    “大哥,忠明,你们来了。我刚到医院门口的药店买了些药,最近嘴巴里总是感觉有吐不完的痰。”

    “大山,不是作哥哥的说你,你肯定是喝酒喝成这样的。”大树接过大山手中的喷剂药看了看,上面写着治疗口腔炎症等功效。

    大树将喷剂还给了大山,大山对着镜子张着嘴喷了喷,过了会又往厕所吐痰。

    “爸,今天刚好大伯、舅舅都在医院,我给你挂个号去看看医生。”

    “我身体好得很,现在你给我一瓶白酒,我照样可以喝半斤。”大山自信地说道。

    “大山,我看你不要逞强,不如去看下医生,看好了你好照顾兰花啊。”大树在一旁劝道。

    “姐夫,大哥说得对,看了医生早点看好来照顾姐姐。”

    “我没病,我不去。”话还没说完,大山又跑洗手间去了。

    “爸,你要是去看医生,对症下药治好了病就不要这样辛苦跑洗手间了。”

    “大山,你就听回大伙的劝。”兰花说道。

    大山终于被说动愿意去看医生,满堂给他挂了口腔门诊。哪知刚到口腔门诊,门诊医生便不停地摇头说:“病人病情有些复杂,建议到住院部给医生看看。”

    满堂和大树陪着大山乘坐电梯到了住院部六楼,医生正在给几位病人问诊。隔了一会,医生助理来到走廊上喊着:“病人大山来了吗?”

    满堂举起手来说:“大山来了,大山在这。”

    医生举起手电筒给大山看口腔:“舌头可以动吗?”

    “可以,但不灵活。”说完,大山还指着左颈和左耳说:“感觉这里有个包,耳根这还有些不舒服。”

    “大山到外面等候,家属留下。”医生心情沉重地说道。大树带着大山出了医生办公室,留着满堂一人听医生说大山的病情。

    “你是大山什么人?”

    “医生,我是他儿子,我爸的病情怎么样?”

    “病情不乐观,怎么这么久才来看医生?现在需要取点活体做病理检查。”

    说完,医生打了一张问诊单出来,诊断报告末尾写着:“口腔不适已多月,建议进一步检查。”

    满堂接过诊断报告单,脑袋嗡嗡直响,直感生活的不易,心情无比沉重。

    满堂将要取活体检查转诉给了大山,大山听了破口大骂:“这是什么破医生,真是瞎扯淡。”

    “大山,你还是要听医生的医嘱去治疗。”

    “哥,我已经活了五十多岁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不怕死,但是要取活体检查,我一万个不答应。”话刚说完,大山便乘坐电梯走了。

    满堂和大树乘坐后面的电梯追赶大山,却发现大山已消失不见踪影。

    大山下了电梯,一个人走在医院,心里莫名地惆怅了起来。尽管医生没有告诉他病情,但他似乎意料到了病情可能比他想象中复杂,不然怎么要割舌头上的肉检查呢?说是说不怕死,可如果真的得了这种病,兰花又病着,这可如何是好。

    大山坐在医院的亭子里吸着香烟,第一次感到迷茫和慌乱。他想起了那次口腔出血,兰花说是他吃花生被花生壳刺破了嘴,其实只有他心里最清楚,那哪里是刺破了皮,而是口腔某个部位坏死流出的血。越想越是后怕,大山全身直起鸡皮疙瘩,同时他也发现,舌头活动越来越不灵敏了,无论是吃饭还是吸烟都显得笨拙,就连说话也没有以前利索了。可问题总要面对,不管是不是这样的病,时间的轮子都会向前翻滚,该来的总有一天会到来,逃是逃不过的。大山吸完烟,将烟蒂灭了火扔进了垃圾桶里。满堂远远看见大山一人在亭子里但没有去打扰,当大山起身回兰花的病房,满堂也跟在大山的身后回了病房。此时,满红也从鹭河来了医院。

    趁着吃午饭的间隙,他们在医院食堂商量给兰花治疗的方案。关于这个问题,除了主治医生,谁也不能确切给一个答案。

    这一晚,满堂住在医院陪护,整晚躺在折叠床难以入眠。兰花服用了吗啡后入睡了,大山也入睡了。二号床的大爷也睡了,但一整晚都在说着梦话。用兰花的话说,大爷是整晚和鬼谈天说地,一个晚上说得没停,大爷说的是其他县的方言,满堂一点也听不懂。一号床是一位四十岁出头的大姐,夜深人静,癌痛复发,痛得只喊“哎哟”,痛了一阵子,自言自语地说道:“化疗太难受了,就算死我也不做化疗了。”满堂把这句话听进了心里。第二天早晨,满堂见大姐一人在食堂吃早餐,便坐在她身旁问:“大姐,我是三号床的家属,你做过化疗吗?”

    “小伙子,我认识你,你经常在病房打扫卫生,我还看过你洗厕所,你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大姐,您做过化疗。”

    “是的,做过,但我再也不做化疗了。”

    “为什么?”

    “化疗之后至少有三天,人感觉无比痛苦,如胃里有一股气流向上冲,令人无法呼吸,整个人动弹不得,做了化疗还有头晕、恶心等副作用。要不是我年轻,我早扛不住了。”

    “哦。”满堂听了后陷入了沉思。

    吃过早饭,兰花床头的对讲机喊着:“三号床家属到护士站来一趟。”

    满堂到了护士站,护士递过一张药单,上面写了着贝伐单抗和培美曲塞两种化学药物。因为药品需要冷藏,护士叮嘱满堂到医院门口的药店缴费购买。

    “护士,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请说。”

    “我妈不知道她的病情,你们能否不和她提得了什么病。”

    “你放心我在病床上悬挂这个“YM”牌子,护士和医生看了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满堂来到医院门口到药店买化疗药品,才发现药品在同一品牌药店购买,却分布在不同药店。门店工作人员说:“贝伐单抗必须在避光的情况下,在2℃-8℃在原包装中保存和运输,只有一家门店有这样的条件储存,所以在那家门店有售。”

    满堂在药店徘徊了许久说:“那我到那家门店看看。”

    满堂来到药店,刷卡支付了药品费用。

    “你等会,我们去给你拿药。”

    在等待的间隙,满堂又想起了一号床大姐说的话并感到不寒而栗,就在这时,他想到了在省肿瘤医院工作的文友老陈。

    “老陈,你能否帮帮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满堂,我不建议用药,一是风险很高且会加速病情恶化。二是副作用很大,病人很难受苦。我在医院的时候,护士给病人化疗,都带着口罩和手套,不然药水沾在皮肤上会有灼烧之感,如打进血管其痛苦可想而知。我在医院工作了一辈子,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你听我的建议没错。”

    满堂来到药店柜台,工作人员已经给准备好了药品。

    “您好!我们不打算做化疗了。”

    “贝伐单抗是不错的药,为什么要放弃呢?”

    满堂又复述了一遍兰花的病情。

    “我理解你作为子女的心情,我父亲也是今年去世的,如果我们当时不把父亲送进ICU,或许他临走前就不要受那么多痛苦了。”店长说着说着流出了眼泪。

    满堂遇到了好心的店长,店长给他全额退款。

    这一刻,满堂如释重负,心中的阴霾如天空中的乌云,风吹云散。

    在回病房的路上,护士站打电话来了:“三号床家属,药买回来了吗?”

    “谢谢你们,我们不做化疗了。”满堂轻松地说道。

    过了一会,主治医生也打来电话询问情况,医生说尊重家属的意见,兰花今天就可以办理出院。

    满堂和满红商量后决定出院,忠明听说姐姐可以办理出院也赶来了医院。

    当满堂赶到病房的时候,护士已经提前给兰花换好了打化疗的输液管。兰花见满堂来了便问:“护士是不是搞错了,说我要打化疗。”

    “妈,你不需要打化疗,医生说你今天就可以出院。”

    “那真是太好了,我都说了不用打化疗,护士不相信,现在相信了吧。”

    一位护士匆忙赶来,将兰花打化疗用的输液管取走了说:“不打化疗了,可以收拾东西出院了哈,祝您早日康复。”

    兰花笑着说:“谢谢护士,谢谢医生。”

    大山也笑着说:“造化来了,兰花可以出院回家了。”

    兰花说:“叫你去检查你不去,早点治好你的嘴巴回家多好。”

    “我能吃能说,哪里有什么问题,哪里需要治疗啊?”

    “你就是犟,你犟起来比鹭河的水牛还犟,谁也说不动你。我们两个老了,都要平安才好啊。”

    “兰花,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满堂和大山给兰花收拾好了行李,满红将车开到了住院部楼下。满堂办理了出院手续,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的物品准备上车。这时满堂在医院工作的同学前来送行,满堂问他:“听说外县有个土郎中,治疗我妈这样的病很有经验,你觉得是否要找她开点中药试试。”

    “江湖上有很多行骗的郎中,你现在带阿姨回家静养才是最好的,算好时间吃吗啡就可以提高生活质量。”

    满堂和同学说完话,坐上了满红的车。

    满红说:“爸、妈,我们回家了。”

    大山说:“走吧,在医院住了阵子,的确有些想回鹭河了。”

    兰花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还是回鹭河亲切啊。”

    满红发动了车子,车辆朝鹭河的方向开去。忠明坐在后座,静静地看着车窗外闪过的街景,一直沉默不语。

    车内突然安静了下来,车内的广播播放着新闻:“据本台记者最新消息,武汉发现不明肺炎,患者均有干咳、发热、头疼等症状。现在专家还不确定该肺炎是否会人传人,也暂未报告该肺炎引起的死亡病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