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断:五千地狱铁围鹰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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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卷甲疾进

    一个原本是山匪的娈童,竟然能成为州县的骨干,这显示了奉刺史的用人手段多么高明。然而,奉刺史并不打算真的等待公羊先这个年轻人一年,同时也对泉州本地的清溪显佑观的实力和威望有所忌惮。他不希望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存在一个不受他控制的势力。

    清溪显佑观必须受到打击,即使不能动摇其根基,也要伤及它的主干。

    奉刺史派出的术士给公羊先设下了陷阱,又安排了傀儡进行偷袭,并计划嫁祸给阴山派。同时,他还派出了神射手卢集阿和其他士兵,穿着夜行服、蒙面,作为后手和预备队,以防万一。

    然而,闾山派最弱小的小师妹吕月成为了府卫士卒的箭下亡魂。林砚注意到树下的黑衣人,他瞬间飞扑而下,丢下了小师兄苏晓希。其他师兄弟也闻声赶来。

    奉刺史曾下令,一旦被追上就赶紧跑,他不会去救,只能自求多福。但黑衣人们的第一反应竟是转身就跑。林砚使出了他的绝技——画地为牢。

    这个法术能抽取敌人的三魂七魄中的一魂两魄,让他们无法行动,变得痴傻。卢集阿被抓后,大师兄打算用他作为筹码,去和奉刺史谈判。如果奉刺史不接受谈判,大师兄将把这件事公之于众。

    他已无法再顾及许多。他的师兄弟们的建议他也都听不进去。事情终于结束了。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但一切都已改变,日子如常,平淡如水,人也是如此浑浑噩噩地生活下去。

    这种情绪持续了三天,才逐渐平息。这三天里,我独自待在屋子里,沉默不语,甚至无法进食。

    我的小师妹每天早晨来陪伴我,我看着她,却无法说出任何话语,我怕说错话,怕伤害她。我甚至想过,或许从今以后,我可以照顾师姐,这样也挺好,至少小师妹是安全的。但我不能显露出我的心迹,我害怕师姐会对我反感,不理解我我对这位小师妹的感情一直很复杂,有害怕和激动,有懵懂和困扰。

    这是喜欢吗?我也不清楚。这样的沉闷持续了几天,直到某一天,小师妹突然找到我,说:“林砚哥哥,今天是月的忌日,我们应该去祭拜她了。”她的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怨恨。我突然感到一种奇特的感觉,仿佛她不再只是那个小女孩,而是我熟识的师姐。我的师兄弟们也聚集在我房间的门前,看到我的状态不好,他们担心我想不开。

    我的师父也在其中。师祖爷爷站在最高处,他的身后是他的众多弟子。

    “好了,我们出发吧。“师伯低喝道。师伯也要一起去。我的师父走在最前方。他们一共八人,慢慢走向后山上小师妹的坟墓。八月即将来临,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许多师兄弟还在外地出差,比如带着活筹码的大师兄公羊先,他已经去面见那位绞尽脑汁的奉刺史了。

    在小师妹小月的墓碑旁边有一株桃树,树枝上有一朵盛开的花,粉红色的花瓣在风中飘摇,微弱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投射到她的墓碑上,显得格外温柔。

    “小月……你……”我的师父看着小师妹的墓碑低声说道。苏师姐的眼眶红了,泪水顺着脸庞滑落。师父擦拭她脸上的泪水,转过头来对着墓碑说:“小月,师父答应你,一定会给你报仇。

    “师伯,你要保重!”师叔走到师伯爷爷面前,对他鞠躬行礼。

    “好。“师伯爷爷点点头。我看着墓碑上小师妹的名字——吕月,想起她那天真可爱的笑容,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那一幕的美丽,竟成了她与世隔绝的唯一记忆。苏师姐的泪水汹涌澎湃,她无法控制自己,扑入了师父的怀抱,痛苦不堪。

    “晓希,你得接受这个事实。

    师父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道。”

    师父,我恨!我恨自己!我恨自己不够强大!如果我能更强,我就能保护我所爱的人了!”我恨,我恨这一切,恨我自己!“师姐的哭声令人心痛。我也想像师姐一样哭泣,但我必须保持克制。”晓希师兄,这不关你的事,都是那个恶魔的错!那个掌权者高高在上!是他把我们变成这样,他的命令杀死了我们的小师妹,我绝不会放过他。

    “我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不用你说,我也会去找他报仇!我一定要亲手将他碎尸万段,才能消除我心中的愤怒!

    师姐擦干眼角的泪水,转身走向山谷深处。师父跟在她身后,说:”晓希,你要记住你现在的实力,不是那个人的对手。我已经帮你算好,你要报仇,必须借助那件东西,那个法器。你要记住,那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苏师姐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坚定:“师父,我一定会努力修炼的。我绝对会杀了他,替小师妹报仇!”

    师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师父也站在其中。我不禁有些担忧。最后,她从床底下找出一个木盒子,将盒子捧在手里,对众人说:“这就是我一直寻找的宝物,原本是准备在小师妹百岁寿诞时作为生日礼物的。

    既然小师妹已经不在了,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提前送出这份礼物。“”师姐,这真的是‘九星聚魂’的元珠吗?“师侄公羊先迫不及待地凑过来问。”

    当然。“小师姐点点头,随即取出那颗圆形的珠子,对准蜡烛,双掌结印,催动内力。”嗡“一阵清亮的震颤声响起,九粒豆大般的火球凭空悬浮在半空中,散发出耀目的光芒。”“”弟子谨遵教诲。“”我明白了。“”我知道,师父早就预料到小月迟早有这么一遭,才会选择收她为关门弟子。

    小师妹伤感地说道。”哎。可惜啊,这个天赋异禀的人就这么消香玉殒了。“师叔摇摇头叹息道。

    ”小月是被哪个妖女害死的!我咬牙切齿地宣称:“还能是哪个?无疑是那帮与官方勾结、作为帮凶的太虚门的苏家和叶家。”唉。小师妹的言语引来了师叔的深深叹息。“小月,我们不能让你死得如此冤枉。”师叔说得对,师姐,你别过于伤心。师父和师兄师姐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小月的,我们要对师父和师兄师姐怀有期望。“我附和师叔的话,拍拍小师妹的肩膀,安慰她。”是这样的,小月从小就元婴不全,就像一颗枯草一直被困在这间破庙里,十年、二十年,不见日月、不沾雨露,算是失去了三魂的一魄。根基不稳,后来遇到了我,我才把她带回来的。

    “我简述了我和小师妹相识的过程。”这么说来,小月是个好女孩,却遭遇了如此悲惨的命运。“师叔无奈地摇头。”是呀。

    师姐也随声附和道。”小师妹,你的体质特殊,适合修炼五毒秘典,小月已经离开,这门功夫就需要你来继承了!然而修炼这门功法需要五毒之气,否则不能入门。“师叔突然郑重地说道,”小师叔有件事情想请求你,你能帮师叔完成吗?“小师妹擦干净眼泪,坚定地说,”师叔,您尽管吩咐,小月绝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呵呵,小师妹,我就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现在小月走了,你就是咱们门里最小的小师妹!“师叔笑道。”师叔,我……我……“小师妹扭捏起来,脸色通红,欲言又止。

    ”小师叔,你不妨直说。“师父插话道。师叔指向师姐说道:”小师妹是我们所有人中,唯一懂得药学的人,而五毒秘典是一门邪恶的技艺,如果让她来教授你,可能会产生反效果。但师父不愿意看到师妹受苦,所以让我代劳。“小师妹听到这里,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呆呆地看着师父。”师侄,小师妹虽然天赋异禀,但她从小就没有接触过武功和法术,根骨差得不能再差了,你就算是不传授她功夫,她也不可能有什么大的成就。“师父语重心长地说道。”那我要传授她什么?“师侄问道。师父笑了笑,说:”我已经决定好,将五毒秘典传授给你。但是,我有几个条件。

    “师叔请讲。

    “其一,五毒秘典是师祖传给你和师兄师姐的独特技能,必须保密。其次,你必只练这一种功法,全始全终。”师父说道。

    “师妹,冷静些。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个打击,但师父已经做了决定,你应该尊重他的意愿。”师姐耐心地劝解道。

    “可是……”面对吞吞吐吐、犹豫犹豫的小师妹,师父板着脸训斥道。“哼!师伯你别凶小月!”小师妹赌气似的扭过头去。“小师妹,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出去。我看,你还是先留下来吧。”师姐安抚道。“师姐,你怎么也帮他说话?”小师妹委屈地说道,“我真的不要老死在一门学问上!”“傻丫头!谁让你老死一门了?师叔只是想让你留下来好好养伤罢了。”师叔说道。

    “不要!”小师妹依旧不领情。“好啦。”师父摆手打断了他们的争吵,“今晚就暂时住在这里吧。明天一早,我就带你们回山门,我想师父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应该也不愿意看到你们每天为他的遗孤奔波。”

    “可是,师父他还未出殡啊。”小师妹低声啜泣起来。“师叔已经请人为师父操持了风光大葬仪式,待师父入棺之后,我们就立刻下山。”师叔说道。我跪坐在地上,心里默哀着。

    小师妹的伤势并无大碍,我和师姐轮流陪护着她,照顾她。一夜安宁。清晨,天空泛着鱼肚白,我睁开朦胧睡眼,发现小师妹已经醒过来了。

    “小师妹,你醒了。”我惊喜地说道。“嗯……”小师妹虚弱地点了点头,随即皱起眉头,痛苦地呻吟着,“哎哟!我的腿!疼死我了。”“师妹,你先忍忍,一会儿就不疼了。”我轻柔地说道。“嗯……你扶我起来。”小师妹赶紧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小师妹,将她靠在床沿上。小师妹刚刚坐稳,突然又倒吸了口凉气,整个人痛苦地蜷缩起来。

    “师妹,我看看你的伤。”我轻轻掀起盖在小师妹腿上的毛毯,发现她的膝盖上缠绕着一圈绷带。我试着触摸她的腿,她突然发出疼痛的叫声,打了我一巴掌。我感到一阵疼痛,便把手收回,表示我只是想看看她的伤势。“你在欺负我!”小师妹生气地喊道,她认为我在撒谎。我无奈地揉了揉鼻子,此时师父走进房间。师父告诉小师妹,我只是关心她,想了解她的伤势。小师妹开始耍脾气,不理解我的行为。师父严肃地批评了她,认为她误解了我。我附和师父的说法,以避免师父对我产生不满。最后,师父要求我们好好沟通,但小师妹拒绝和我谈话。

    她甚至转过头来一脸疑惑地问道,“我认识你么?“

    我顿时哑口无言,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咳咳。“师父咳嗽了两声,然后对小师妹说道,“师兄是……不!你不是!不是师兄。“

    “什么?“

    大家都懵了。

    ”你不觉得奇怪么?你从小被师娘抱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迷过去了。而且你还失忆了。这段时间,你是怎么活过来的?而且你记忆恢复后的所作所为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你告诉师父,你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师父问道。

    “我……“小师妹迟疑了一下,摇摇头说,”我也说不上来。我就是觉得脑海中多了一部功法,能够修炼之类的。至于别的,我就不清楚了。“

    “你确定不清楚?“师父追问道。

    ”不清楚。“

    师父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师父曾经教导你练习《太极拳》,可惜你资质太差,根本无缘修炼。你现在居然练成了《锻心经》,这真是天降福缘啊!“

    “可是,《锻心经》有问题呀。我不想学它了。“

    小师妹说出了我们心里最大的忧虑。

    “唉!我知道这本功法的弊端。“师父沉声说道。

    “师父,我们怎么办?“师姐焦急地问道。

    “这是遭受的打击太大了,迷住了心神,养一养就好了!都不要再逼她!”

    帝国的晚年,日薄西山,曾经的亡国之君,现在的帝国大臣,归命侯董承鑫,也是个自由散漫的散修道士。

    董承鑫一直奉行“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报怨以德,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矣。”

    一方面避免参与朝政,也就能避免遭受皇帝的敌对和强权打击。并且一直保持着恭顺的态度,主动为国都鞍前马后,接受国家的委派,处理一切事物。

    这次他奉命去北方的魔族领地探查一处禁地,结果,就在那儿遇到了一位美女道姑,两人情投意合……

    后来,董大哥被带回天师殿接受审问……

    “啪——”

    一记响亮耳光甩在脸上,打得董大哥脑袋嗡鸣作响。

    看着眼前的师妹,董承鑫满心悲愤和不解:“你为什么要打我?”

    师姐冷哼一声,指着桌子上的画像说道:“你好大的胆子!”

    “啊?这……这是我吗?”董承鑫低头看向画中人,顿时呆住了,画中人虽然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但却跟董大哥长相几乎如出一辙。尤其是眉宇间那种淡漠高贵的气质,更是惟妙惟肖。董大哥怎么可能会生得出这般绝色的女儿?莫非这孩子真的是自己亲生的?

    “哼!还想狡辩?”

    师姐柳青云厉声喝斥:“当初师傅把你捡回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幸亏被路过的神医救活!而你,从那以后性格突变,竟学起了魔法、妖术,甚至连武技都精通!你让师傅颜面何存啊?”

    “呃……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啥会变成这样……”

    “不用解释了!”

    柳青云摇了摇头:“你犯了大错,按照宗规,理应废除你的修为并逐出师门。不过,念你刚失去父母,又无辜遭难的份上,罚你在思过崖面壁五百年,若敢再使诈耍滑,休怪师姐无情!”

    “是!谨遵师兄吩咐!”董承鑫垂头丧气道。

    “滚吧!”

    “是!弟子告退!”

    离开房间后,董承鑫郁闷地叹了口气,心里很不甘心。本来他还想着利用这次机会,逃脱师傅的掌控呢。没想到,师傅根本不吃这套,一言不发就直接将自己赶下了山,让他措手不及。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自己已经习惯了在外面逍遥自在,就算被关在思过崖面壁五百年,也总比待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强多了。

    董承鑫走到思过崖边,往下俯瞰了片刻,随即纵身一跃,跳下了思过崖。

    “噗通~”

    “啊~!疼死老夫了……”

    董承鑫落入深谷,整个人坠落了十余丈才停止下坠。此时,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饶是董大哥艺高人胆大,这时候也忍不住吓得哇哇乱叫,心中暗骂不已。

    “该死!”

    就在白天的时候,一大早上,他还没想到自己会落得如此落魄狰狞的地步……

    方今天下,真正的可以称为诸侯的,有三个:中土的天下共主中央氏中央之国,占有西南十万群山的稚子蜀王的羽国,和东方之长,横霸齐鲁的尔朱氏中山国。羽国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叛中原,自立成王的诸侯国。尔朱氏是第一个在中土建国的北方鲜于人。

    四方窥伺,中原散乱。

    旗下陈良计,雪夜暗雕弓;

    烈马红鬃立,风停带血归。

    诸侯皆难色,唯我一如常,

    换鞍调紫弓,老戍带新鍪。

    凄冷无情的雪夜,

    一名身着夜行衣的武士独自行走在积雪已经没踝深的路上。

    每踏出一步都会发出很大的声响,为此他不得不一直小心翼翼,时不时的还要四下张望。岂不知他其实早就已经被人盯上。

    “顾将军,你往哪儿去?不要一起走?”

    身后突然传来声响,吓得这位顾将军猛的一回身,结果却什么也没看见。

    “在你身后!”还没等反应过来,一道雪白的光已经朝顾将军的脸刷来。这不是光,而是一把锃亮的环首刀。将军猛地一低身,好不容易闪了过去。抬头看去,原来是一个身着黑甲的武士,不料这刀刀柄挂环,往回一收。这刀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你是?易水国的董承鑫?”

    “顾将军,你好记性。还记得卑职?”

    “董承鑫,两国交战,不去战阵上交锋,你拦我干什么?”

    “顾无忌,你别装傻。这里已经是易水国的边境了。我还想问你呢,你不去守好你的凌烟国本土,穿着这么一身夜行衣,来我这干嘛?难道是来偷窥军机的?”

    “你们……”

    “就我所知,你们的某位将军要弃暗投明,被你知道了,你来这儿是想找他吧?”

    “少废话,既然知道了,那就把他交出来。”

    “你们的一位副将投降我国,竟让你一个领兵的大将军亲自出马,看来他知道不少有用的东西。”

    “你……”

    顾无忌话音未落,董承鑫的飞刀已经射向了他。顾无忌大惊,忙伸手拔刀。董承鑫趁机越步进身,仗手中挂链环首双刀,直舞得是上下翻飞,顾无忌这边,慌忙间手忙脚乱,无法招架。他不敢抵敌,耍个剑花,转身就跑。

    董承鑫哪可能就这么放他走了?只见他轻身一跃,飞步追上,两个人就这么在雪地里展开了追逐。

    按现在的速度来说,董承鑫几个起落间,已经渐渐追上了先走一步的顾无忌。但是奇怪的是,董承鑫只是悠闲的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追逐着他的脚步。看这样子不像追逐倒像护送。

    眼看顾无忌冲进了树林里,董承鑫飞身上树。在无数树冠之中翻转跳跃,形如猿猴,快如雷电。实力当真令人惊怖。

    顾无忌此时真的无暇顾及这些事,他只能顾得上逃命了。

    易水国,羡阳馆。

    羡阳是易水国有名的章台胭脂地,风花雪月城。

    “我已经成功的截杀了顾无忌的人了!”黑衣人不知是在向轻纱软罗的什么人禀报。

    “干得好,我有奖!”纱帐后的女人用阴恻恻地的声音笑了。

    羡阳馆外,风流墙外,花满园边,十余人围坐一案,肆意纵声歌唱,身边的莺莺燕燕,歌舞声歇,全然不顾,只视为无物。倒也有些英雄气概。

    “都散了!”刚回来的董承鑫就驱散歌了舞乐姬。大家都招呼他落座。

    “兄弟们,”董承鑫举起酒樽,道了开场白。“我们一直在一起,为满纶大人养马驯马,满纶大人也一直视我们为心腹,待之以优渥,敬之以上座,这是让多少人都羡慕的事情!满纶大人!我们该敬你一大樽!”

    胖乎乎,圆滚滚的满纶悠悠然地站起来,他那狡猾的眼睛嘀哩咕噜一转,扫视一遍在座的群雄,“各位都是我们易水国的英雄!全敏!董承鑫!关宝!刘屯,尺肥,柯简……哪个不是少年英豪?我们也要一直在一起,一起共事!一起护守一方百姓!我!也要敬你们一大樽!”

    “(众人)谢谢满纶大人!”

    “众人划桨开大船!若没有众兄弟们的齐心协力帮助我,也没有我满纶的今日之雄厚!就为这!我还要敬各位一大樽!”

    一巡酒过后,能喝点的都还能好好坐着,保持清醒。那些不能喝的,此时此刻都有些飘飘然了。

    这些人里,唯有董承鑫是例外,他一向滴酒不沾。他举杯虚应,却不沾唇,一向如此。大家都知道他不饮酒的脾习惯,也不逼他。

    之前也有不知道内情的,还曾有人为此逼问过他,董承鑫就随口说:“不喝酒是为了随时保持清醒。”

    “国都的单于台里面有我的故友,他们那些人里面,有喜欢白马的,向我重金求购十匹上品白马,我们的马场里有没有啊?”

    “有的!主公便是答应就是了,明天我和董承鑫大哥一起给你挑选十匹好的!”刘屯信心满满。

    “好好好!好!”满纶高兴的连连称赞,“董承鑫!你可要好好的带领这帮兄弟们啊!”

    “是!恩相!”董承鑫一贯喜怒不形于色,他离席起身躬身答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虽然因为上次的事情遭到了背刺,但是仍然没有对国家的士兵兄弟们失去信心!我还想去当兵!这次哪怕没有任何人的名刺推荐,我也要自己去北威州!去到铁围!去亲眼看一看帝国的边境!

    没人知道,这个时候,一支帝国的大军正在大举压境。

    重重霄汉之上,乌云将太阳的光亮层层阻隔,照射到大地上的光影也是一块一块的。

    层云叠嶂的碧穹之上,一道巨大的、身负双翼的巨大龙形正腾云驾雾、辗转腾挪,影影绰绰的,是应龙的影子。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出自《诗经·邶风·击鼓》是一首先秦军歌)

    击鼓的声音震响(耳旁),兵将奋勇操练。(人们)留在国内筑漕城,只有我向南方行去。

    跟随孙子仲,平定陈、宋(两国)。不允许我回家,(使我)忧心忡忡。

    于是人在哪里?于是马跑失在哪里?到哪里去寻找它?在山间林下。

    生死聚散,我曾经对你说(过)。拉着你的手,和你一起老去。

    唉,太久。让我无法(与你)相会。唉,太遥远,让我的誓言不能履行。

    古朴简洁、抑扬顿挫、高亢悠扬的古战歌,恰恰印证了此时此刻军镇战士们面对即将到来的大规模战争和不知前路命运生死的怆然泪下、以及誓不旋踵的悲壮、以及身为军人,肩负职责,却得咬牙扛着无尽的不甘和无奈,还有对战友的生死契阔、对同袍战友的不舍之情……

    晚天星坠,暮暗沉沦。

    阴阳颠倒,万物无常。

    世间万般诸恶,皆焚于兹业火之炎。

    一声凄厉的啸叫,鹰扬唳天,直上霄汉!

    彻骨的北风刺痛骨骸,汹涌的带着渤海方向吹来的腥咸的湿冷寒气与杀意扑面而来…

    是大将军豢养的大雕。

    鹰飞戾天,嘹亮凄厉的啸声似乎有一种震慑人心的魔力,惊动了大地。

    跟在大军最后,慢慢悠悠地跟随大军一起行进的重明神兽猛地引颈向天,好像是受到了召唤,张开那巨喙奋力一吼,长啸不止,悠然相和。这重明兽的叫声宛竟如牛哞般雄浑!悠远厚重,比苍鹰唳啸的声音更加震撼!

    龙影绰绰、与重明兽的的怒吼,以及苍鹰的啸叫和鸣而响,一下子震散了迷雾。

    漫卷疏狂的北风呼啸而起,妄图阻停这入朝应征的五万平叛大军……

    一支帝国大军的先头部队正栉风沐雨、一刻不停地加速前进,别说前方有大风大浪了,就是刀山火海,下刀子他们也敢拼着穿过去闯一闯!这些人他们披坚执锐、武备精良,是精锐中的精锐!此刻却慌得心急如焚、火急火燎地奋马疾进,尽管如此,后方有主力大军,他们便有底气能所向无前!

    杂乱无序的脚步声和蹄铁声,还有沉闷的呼吸声和忽而高亢的斥令声……

    原本脚下是一往无前的坦途,却因为各种复杂微妙的情绪莫名其妙地拉长了脚下的道路。

    大后方时不时传来清脆而悠远的金铮声,与沉闷而悠远的号角声,相辅相成。这是催促加快进军的明令军号,源源不断、且风雨无阻,大军行进至此,这个声音至今从未断绝,无休无止的一味催促反倒让人顿觉心累和疲惫不堪,产生了逆反心理,要不是明令在先,战士们不敢违拗,否则大家都更加不想再往前挪动一步了。

    没有办法,为了不违抗军令,为了建功立业,为了打完仗赶紧回家,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只管催马前进。

    朔方彻骨铭心的寒风也阻挡不住他们的铁蹄,任何人都不能,包括眼前遥遥在望的叛军。

    大将军着急,所有人都着急。

    北威州发生了军镇叛乱,在它东北方的铁围城第一个就被攻破了。

    当然,所有的敌人在天军所向披靡的箭雨之下,都将献首投降!

    “卷甲疾进!战马衔枚!”鸿羽急递的传令信骑兵、五骑探马扯着嗓子大喊,一阵风的功夫全都撒开了。每个背缚彩旗的哨马斥候拼命抽打胯下的战马,来回奔驰在正横冲直撞强行军的军阵之中,左突右冲,疯狂地往前挤,嘴里不停地高呼传递着主将的军令,那个声音,又急又高又尖锐,听起来嘈杂不堪,扰得人心躁动不堪。

    本来就行动迟缓的一整片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帝国铁旅、戍卫大军——选锋军的先头部队,被催促的忽然之间就开始加速了。

    混乱不堪的军阵脚步声也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不仅仅是脚步声,还有那严寒之中沉闷而略带着一丝丝兴奋与隐忍的呼吸声、战甲与战甲之间、铁片与刀剑之间摩肩接踵的摩擦声、大纛烈烈,随风翻卷的呼哨之声、轻骑兵扬着三辰龙旗、胡哨狂奔的啸叫声、重骑兵甲骑俱装,披着厚重马铠和装饰流苏、当卢、各种各样繁复配饰、打着响奔儿的战马那沉重的踩雪声……

    目标是前方的帝国重镇铁围城,是整个北威州最大的城市之一,也是整场叛乱的中心点。

    全部强袭北威州的帝国选锋军大部队,气势如虹,惊天地泣鬼神,似乎是一瞬间,乌云压顶般地把那种沉闷的气息给压了下去,整个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都是震天撼地的铁蹄声。

    虽然大将军的命令是不能说话,但是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充斥着一丝马上就要杀敌平叛、夺阵建功的兴奋。

    扬起马鞭,抽向坐下饱满曲线的马臀,马儿吃痛,撒开四蹄,奔向东方那茫茫无际的前方。

    凛冽的北风把呼出的气都变成了一缕缕的白雾。

    手都冻麻了,通红通红的,又痒又疼,但是不敢挠,甚至都握不住缰绳,耳朵……早没知觉了!

    这还好,尽管来得匆忙,战前筹谋庙算准备不足,好在没有下雪,也没有人被冻死。

    就连呼吸都是刺痛的感觉……太冷了,每吸入一次,都能冷到让人寒战不止,冻得你忍不住一直上下牙打架……甚至就连吸入的空气都是彻骨的寒凉,冻穿肺腑的凉……

    雾霭深深深几许,眼前十步开外渺渺冥冥的白雾里,一个高头大马上的人影绰绰袅袅的,看不甚清楚。

    “敢挡我们的路!活腻了!”

    有人闻声驱驰战马至近前,引弓搭箭,座下战马四蹄奔挣不停,手中调整箭羽,一箭射出!“嗖”地射出,却好像射空了,并没有射中那个人影……

    见状,负责带路的选锋军所属控鹤卫随军的一个行参军,一介文官,咆哮着一骑当先,直直地冲向那个骑在马上的人影。

    后面的几个人害怕他出事,也都忙忙催马跟上。

    可是等真到了跟前,所有人都懵了——这居然是个罩着一身异国粉色的奇装华服,在昏昏暗暗的晚天夕阳下显得格外扎眼。而且,稍稍有点见识的人,只需一眼就能看出,她是打东海辰国那边、海边方域远道而来的异乡人。

    “还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小娘子呢!”

    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立刻就有好几双凌厉如刀的眼神射向他。

    便只需一眼,就能让你忘不掉她……

    让人窒息的美貌。

    她的脸型是流畅的鹅蛋脸,眼角都散发着一丝丝的仙气和活力。

    给人第一眼感觉就是清纯澄澈、笑容甜美、活泼可爱、迷人眉眼,这张脸蛋就是这样既有着清纯可爱有同时兼具魅力迷人,让人不知不觉莫名产生保护欲。

    一眼见到,就在心中留下难以忘怀的清纯可爱的形象,给人留下那种类似一股清泉的清澈,出淤泥不染的印象!

    俏丽明媚、小巧玲珑的脸庞、双唇微抿、一语不发却格外勾人的嘴角、少女所特有的、秀直挺翘、尽态极妍的眉角、并没有白得透光,却也胜在真实、健康阳光的肌肤……给人以舒适、随意而清爽的感觉。

    日薄西山的晚霞寒风里,冰清玉洁的少女用那一双小鹿般灵澈通透的杏眼,眨也不眨一下地只盯着他们这些“平叛者”。

    看样子她是不会说中原官话。

    可是……她……她……刚才那个……明明是那么高高大大的“人影”……她居然是女的!

    难道是看错了?

    一声虎啸!

    “哗——呜——”!

    驽马惊起,却很快便让马背上的骑士给安抚好了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等看清来人,却原来是个高高大大、瘦瘦长长、身披墨黑色白龙纹大氅的年轻男人!

    原来是他!

    “前面!不能再走了!”

    一开口,却反而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把大家都搞懵了。

    一帮天军大将面面相觑,一时间都默不作声。

    “你是什么人?”脾气暴躁的控鹤卫参军,他所在的控鹤卫位列帝国十二卫,是被钦旨派往北威州参与这次平乱的铁军劲旅之一。

    不过来到这里,他就是一个无名小卒,归朔方节度使的选锋军所管。话说回来这莫名其妙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小子往大路正中间一拦,他是第一个忍不住要破口大骂的。

    要不是旁边有人在,他已经开骂了。

    “我是安东都护府诸州道之一北威州治下、铁围城之中、帝国钦派在此的黑衣进奏……”

    “混账东西!”

    话音未落,那控鹤卫的参军马鞭抽下来!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来不及反应和躲避!

    这名黑衣进奏的少年还没来得及自报完家门,只觉眼前一黑,登时便满脸都是火辣辣的疼,他想伸手去摸,竟摸得满手的鲜血!

    这一马鞭,把少年剑眉星目、如刀刻斧剁般凛凛然泛着一丝杀气的脸庞抽得皮开肉绽!

    “你一个小小的黑衣进奏!也敢阻拦我国朝大军的旗帜?你算个什么东西!大军当前,你敢散布谣言!蛊惑军心!找死!”

    这名黑衣少年的身后,马上一直坐着的异域少女惊叫一声跳下马来,慌忙之间伸出冻得冰凉、通红的小手要给男孩子止血,却把这少年冰得浑身一个激灵!

    少女瞪大了眼睛对出手打人的行军参军怒目而视!那名参军却回瞪以更圆的双眼!

    被打的少年却拦住了她,低声在她耳边窃窃私语道:“没事的!雪炫啊!不用担心!”

    “你竟敢无视我?”这个行参军实在忍不了了!

    “好了!”胡闹够了,另一名和这个先动手打人的参军是一起同行的帝国官军,这帮人负责率领部下的随从骑兵为大军开路,而他在军中的职务是从军司马。他高声喝断了这两人的胡闹:“你说……前面……不能再走了?为什么?”

    这个从军司马满脸肉呼呼的,一部连鬓虎髯,说起话来胡子都跟着一颤一颤的,倒是挺可爱的。

    不用看,大家都能感受得到,那行参军在军司马说话的时候冷冰冰地剜了他一眼。

    “北威州……异变是假,他们已经投靠了渤海扶馀!你们的大部队只要一到,迎接我大军的只有渤海扶馀!我们都被骗了!到时候,北威州只会坐享渔翁之利,从我们大军的背后捅我们一刀!这样,我们腹背受敌,就会陷入到被动之中,无法自拔!以至于到最后全军覆没!而真到那时,北威州便会反过来作壁上观,隔岸观望,或者是以有功者自居,或者是投靠渤海扶馀!现在的北威州……已经不再是那个受朝廷节制的北威州了!你们只是饵!等你们去了,北威州就可以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来发动战争!制造混乱!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是罪人!我们所有人都会被拉进战争!”

    这名少年黑衣进奏言辞恳切,声声血泪,却叫不醒装睡的人。

    “混账!混账!我听不下去了!全是胡说八道!危言耸听!你个獠奴!老子劈了你!”

    又是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脾气暴躁脑满肠肥、只会吵吵嚷嚷地行参军!

    “行了!你给我退到一边去!”一直在旁边隐忍不发的从军司马勃然大怒,喝令一旁众人把这个只会瞎咋呼的参军拽到一边去。

    结果他却不服了,被人拽着,嘴上却一直大呼小叫:“你难道真的要信他的吗?整个北威州怎么可能已经叛降!听他的意思,是整个北威州!谁有这么大的胃口!这不是笑话吗?”

    “我要把他带去见大将军!信不信全凭大将军定夺!”从司马已经转过身去又上了马。

    “你信不信大将军会劈了你!你们竟敢阻挠天军进兵!包天大胆了!”暴脾气的行参军跳着脚大喊,只是他被人从身后箍着,想跳也跳不起来。

    “劈不劈我也是大将军说了算!不用你操心!杀不杀这个小子,也全听大将军安排!要死……也不是你我去死!”

    最后一句冰凉凉的字眼和声音,已经被这个从司马远远地抛在脑后,一晃神,他早已扬鞭策马扬长而去。

    只留下原地的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朔方道选锋军行军总管兼领帝都控鹤卫总镇主帅、朔方节度使、平卢、安东两镇安抚大使、从三品左骁卫大将军、魏平县侯鲜于略定奢华已极的八驾车马前,饶有兴趣地听了来龙去脉的鲜于将军一时无语,一众随从人等低着头,眉眼低垂,一个个的眼观鼻鼻观心,除了耳边寒风如鬼魅般地在呼啸着刮过,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已经快到门口了,大将军却并不打算直接进入铁围城。

    他已经不着急了。

    既然如此,何不来个浑水摸鱼?

    其实这位鲜于将军自始至终就没有想过要插手叛军在安东都护府治所的北威州发动政变,他甚至都不在乎安东都护府发生了什么,他只想要趁火打劫,多捞一点好处,比如各种“政治资本”,为以后加官进爵出将入相铺平道路。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那干脆就把整个北威州、整个铁围城都放弃了,任由他们在那里狗咬狗一嘴毛!任由整个北威州、整个安东都护府彻底乱了!到时候自己再河蚌相争渔翁得利!当个“称心如意”的渔翁!坐享其成!岂不美哉!

    鲜于略定相信帝国安插在边境重镇铁围的“黑衣进奏”是不会骗他的,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事!

    派人把整张脸都被抽烂了的的黑衣少年和他的女伴一起叫来。

    这名由朝廷秘密安排在此,潜伏待命的少年黑衣进奏带着自己的同伴,来到了鲜于将军的车马前,俯身倒地便拜。

    可他一抬头,鲜于将军就看到了这一脸的鲜血:“这伤……是怎么回事?看样子是鞭痕啊……”

    从军司马抢先一步开口将少年拦路被打,行参军仗势欺人的恶行抖落了出来。

    空气瞬间都凝固了。

    “混账东西!你一个小小的控鹤卫行参军!有什么资格去鞭打地方藩镇上派来报警的进奏院的人?你以为你是京都的官家就高人一等了?你以为你是京师戍卫的我就不敢收拾你、不敢管你了?来人!”大将军发起飙来,谁也不敢拦他,生怕下一个会牵连到自己身上,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那刚才被人管着还能大呼小叫、上蹿下跳的控鹤卫行参军,现在正伏在地上、像一条断脊之犬,吓得浑身颤抖,浑身筛糠。鲜于将军突然一嗓子这么一吼,早把这家伙三魂吓出七魄,一头杵在泥地里,不敢再张狂。

    “来人!给我斩了他祭旗!”大将军一声吼,所有人都懵了!那胖参军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呆住了。

    所有人都面如死灰,却又不便、不敢多言。

    有人心思机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察觉到大将军眼神间的一丝戏谑,登时不再开口替那胖大参军求饶。

    大将军瞟了一眼地上的“丧家之犬”,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斜一眼这个敢阻拦帝国大军的少年,他终于笑了:“小兄弟!你看这样行吗?”

    可惜,人家小伙子不吃这套,尽管泰山崩于面前他仍面色如常、站在那里悠然自若,丝毫不见一丝丝的慌张和局促,显得巍然不动,颇有前辈英豪刘(邦)、项(羽)、关(羽)、张(飞)的豪雄之风。

    连大将军都不得不佩服他的沉稳了。

    因为刚才这小子但凡表现得有一丝丝的怯懦,那下一个被杀的可能就是这小子他自己了。

    “小兄弟!”大将军鲜于略定终于又发了话:“他既打了你,让你破了相,我就打他!让他也尝尝皮开肉绽的滋味!我赏他三十军棍!专打背脊!让他脊烂肉酥!这三十脊棍!你说!够不够?”

    真的为了替藩镇上一个小小的黑衣进奏“出口恶气”就要杀了京师府卫的参军,那不能够。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看看这个少年有没有那个胆量——如果他连这个胆量都没有,那他之前的行动要么是受人指使,不得不硬着头皮这么干,要么就是逞一时之勇,为了博身旁的美人一笑,逞英雄。

    现在看样子,他算是过关了。

    四目相对,大将军定定地看着他,少年也回以自信的回眸,面无惧色,神情不改。

    这少年一直冷眼旁观,袖手傲立一旁,似乎面前的整场“闹剧”都与自己无关。

    “谢将军为我主持了公道!”这少年也没惯着他,更没有给他面子,顺着他的坡下。只冷声拱手,算是回应。

    连鲜于略定都是一愣:看来这顿打今天这家伙是挨定了!

    也亏得这少年硬气,年轻气盛的不肯吃亏,反倒也让鲜于略定佩服起他的敢作敢当了。

    “你这小郎子,你叫什么?”大将军好奇地问。

    “赢!赢镇命!”

    “好!好!好名字!”

    深深地看了一眼赢镇命身边站着的雪炫,鲜于将军吩咐随从赏了他五十斤黄金,让他回去,继续为大军探听敌方接下来的所有动向,并且及时回报。

    远处,战鼓下,施刑的在计数,受刑的在哭嚎,都没闲着,那响亮的哀嚎抑扬顿挫,听得人心惊肉跳。

    筹码计划已定,鲜于略定将军打算包围安东,来个“围点打援”。

    正说着话呢,行进途中的马车外面已经下雪了。阴晴不定的天空终于有了清白颜色。

    原本就灰沉沉的天空似乎马上就要塌下来了。

    原本淅淅沥沥、若有若无的雨滴变成了冰清玉洁、朝露凝萃的雪花,天,更冷了。

    这是今年的初雪,比去年来得更早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