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山、千山、石发、翠微、翠虬、兰苕、青玉、春辰、渌波、芝荷。他们本来不应该这么年轻就死去的，都是因为我冒进贪功，全部都折损在那个山洞里了。”

    清水悔恨交加，痛哭流涕，老学究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但是也知道，任何语言，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清峰堂兄在垮塌的山洞外找到我，将我安置在附近的人家养伤。”清水继续低语。

    “堂兄非常自责，认为是他没有照顾好我，是他错误预估了狼妖的实力。所以他打算扛下所有责任，去二哥那里领罪受罚。”

    想起这些往事，清水泪流不止，内心深处满是伤痕。

    清水一下子失去了十位并肩作战的好兄弟，他发誓一定要手刃狼妖，为兄弟们报仇。如果一天不成功，就决不回柳家。

    清水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跟踪那狼妖快一年，逐渐摸透了它的习性。决定在兄弟们的忌日那天，动手杀了它。”

    经过推算，清水提前埋伏在狼妖最常出没的一个山洞里。

    那山洞阴深可怖，怪石嶙峋，他隐身在狼妖栖息的大殿里上方，打算等狼妖回洞，放松警惕的时候，突施冷箭，一箭射死它。

    即使它侥幸避开，也要伤它一臂。不曾想，那天，狼妖突然抓了一个女子回来，两道身影交错纠缠，一时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片刻之后，还有一位紫衣女子赶过来救人，他们双方就在山洞里面恶斗。

    那狼妖实力厉害，清水见偷放冷箭，打它个措手不及的计划无法实施，那紫衣女子一直与它缠斗不休，便作壁上观，打算等他们两败俱伤之后，再专心对付狼妖。

    可惜，眼见紫衣女子不是狼妖的对手，逐渐落在下风，见机会转瞬即逝，清水只得跳下来，与她连手，共同对付狼妖。

    可还是低估了狼妖的能力，他们两人合力都无法打败狼妖，清水心里焦急万分，却毫无办法。

    突然，被抓来的女子躺在地上喊叫起来，说是要生产了，那狼妖稍一分心，被紫衣女子抓住机会，砍断了左臂。它暴怒之下，如狂风暴雨一般疯狂进攻，两人只能拼命抵挡，殊死搏斗。

    就在他们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原来是那女子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

    听到哭声，狼妖停止进攻，转身向婴儿奔去，紫衣女子眼见追不上，突然使出全力撞向清水的肩头，巨大的冲击力让清水不由自主地朝狼妖飞去。

    “我本与她连手抗击，未曾对她加以防备，闪避不及。”清水恨恨地说道。

    巨大的撞击力让清水直飞到狼妖和婴儿的中间，狼妖扑向婴儿的右爪，瞬间将他穿胸而过。

    “我只看到胸前冒出的狼抓，以及喷涌而出的血洒满婴儿的脸庞。”提起当时的情景，清水仍然感觉胸口疼痛难忍。

    也许就是这么缓了一缓，狼妖攻击受阻，紫衣女子的剑也直刺入狼妖的心脏。

    杀了狼妖，大仇得报，虽然转眼要死，清水感觉无怨无悔。于是强忍伤痛，拿出报丧符，传送回柳家。已经为兄弟们报仇，清水虽死，但总算有脸去见他们了。

    就在这时，紫衣女子抱着婴儿过来，冷冰冰地问道，为了救这个婴儿，拿他做了挡箭牌，会不会心生怨恨？

    见那婴儿脸上仍是鲜血淋漓，清水心下恻然，回道，狼妖害死了兄弟们，我本就是抱着死志来诛杀它，狼妖既然是你杀的，那么我们两清了。

    紫衣女子却道，一码归一码，她们从来不欠人情，既然是清水挡下狼妖的攻击，自然不会让他轻易死掉。

    说着，紫衣女子拿出一支花骨朵，闪着流光溢彩的光芒，一看就不是凡品。她说这支魔界之花，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只因未到绽放时间，效力不够，有一半机率起死回生，一半的机率变成怪物，问清水敢不敢赌一把。

    从来没见过，也从未听说过，有这么奇怪功效的花朵。也许是失血过多的关系，生命力都随着血液流逝了，清水感到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开始模糊。

    听见还有一线生机，清水想抓住。即使有一半几率，会变成怪物。

    虽然她们看起来不似人类，说话也很生硬。但是生死存亡的关头，清水燃起了生的希望。

    “我只有十七岁，还不想死。”清水声音低沉地说道。

    可是紫衣少女却迟迟不肯将花朵递过来，只是不停笑，笑得瘆人。等她笑累了，忽然说道：“你求我啊。”

    听到要求，清水自然不肯，断断续续地回道：“柳家子弟，宁愿站着死，不肯跪着生。要我恳求垂怜，可办不到。”

    听到这个回答，紫衣少女眼波流转，声音魅惑地问道：“你不怕死吗？”

    身体越来越冷，但清水仍不肯低头，直接答道，自然怕，但是现在大仇已报，心愿已了，死而无憾。

    听完，紫衣少女仰天大笑，说她最讨厌没骨气的人，若清水刚才轻易开口相求，她定给个毒药，让他死得更痛苦。

    清水听她说话癫狂，不想再理会，闭眼等死。谁知她却一把捏过清水的下巴，将碾碎的花朵全部灌进喉咙里。还一边说道，死很容易，但是活下去就难了，她偏要看看他活得生不如死。

    那花朵入口即化，有一种很特别的异香。清水感到五脏六腑都像在燃烧，还不停咳嗽，咳出来都是血。

    两位女子却看都不看一眼，抱着孩子径直走了。清水以为必死无疑，也不再挣扎，闭眼默念安魂咒。

    不知道过了多久。自觉恢复些许力气，再一检查，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甚至都没有伤痕，只衣服上，还留有狼妖的抓痕。

    清水一口气，把杀死狼妖，和遇见紫衣女子的事情复述一遍。

    听完这一切，老学究只为他感到痛心，“孩子，你竟然受了那么多委屈。”

    顿了顿，他接着又问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柳家才一直对外宣称，你在闭关修行？”

    清水摇摇头，“我没回去过，他们收到我之前传的消息，应当认为我已经跟狼妖同归于尽了。”

    柳家的应对方法，让老学究心下生疑，“柳家如果认定你已不在人世，应当会对外公布，如果没见到你的尸身，推断你还活着，也定会派人寻你，但是他们为何反常地只说你一直闭关修行呢？”

    “不知道。”清水默然。

    “哎，其实我一直想问，你跟清尘关系如何？”老学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