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全部离去，桌上的酒菜被席卷一空，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

    老周让叶亨他们回去，天空阴沉如铅，不到晚上就会下雪。

    女儿刚回来就要离开，虽然舍不得，但见女儿一脸幸福，周母很放心，也很欣慰。

    见姐姐又要回去，周玉武和周玉池恋恋不舍。

    周玉彤担心叶亨套不好马车被怀疑，趁叶亨和岳父聊天的时候，她和玉武一起去后院把马车套好。

    女婿送节礼，岳丈家是要回礼的，周远明偷偷在几包点心中间夹了一百块钱，他知道女婿买了这些酒不容易，赶马车拉砖更不容易。

    今天和女婿一般畅谈，他彻底放心把女儿交给他。

    下午天气变冷，西北风直往人骨头里钻，叶亨把火车头帽戴在周玉彤的头上，把两个耳捂子拉下来给系好，把那张小脸裹得严严实实，让她坐在柔软的车里，盖好黄大衣四周掖好，在做好这一切时他眼神里流露出温情，都被岳父岳母看在眼里。

    周父周母带着儿女把叶亨他们送得很远，双方恋恋不舍，周玉彤和弟弟妹妹们的眼睛有点发红，约定好过年正月初二准时去带姐姐。

    “叶亨挺好！当初是我看走眼了！”

    刚才叶亨给周玉彤戴棉帽时情真意切，老周看得清楚，女儿脸上的幸福说明了一切。

    “你这个老东西，差点害了女儿，要不是当时女儿坚持，多好的一门亲事被你给搅乱了！”

    周母看着远去的马车，想起当初女儿坚持嫁给叶亨，费了很大的周折。

    老周抽烟不语，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脸上带着欣慰。

    “当时你非得相信你大嫂和二嫂的话，现在知道了吧？”

    周母狠狠的数落老周。

    这个老东西吃了大哥和二哥多少亏，到现在还不改，不然老大和老二也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上门来闹。

    老周不语，大哥和二哥今天上门，让他心里仅存的那点几乎亲情消失，这哪里是上门来问他要地，这明明就是让他难堪来了。

    幸亏叶亨做的漂亮，不然他今天丢尽颜面。

    “别难过！”见岳父岳母的身影已经模糊，叶亨安慰眼睛微红的周玉彤，“在几天就过年了，过好年玉武和玉池带你回娘家，到时候你在家里多住些日子，我跟岳父外出学兽医。”

    说着他转过身用额头顶了顶她的额头，两个人的鼻子在一起蹭了蹭，周玉彤脸上有了微笑。

    “下雪了！”

    周玉彤忽然说道，一片雪花飘黄大衣上，非常显眼。

    “驾！老伙计，加快速度哦！”

    叶亨轻轻用手掌拍了拍马屁股，大黑马开始小跑起来。

    小雪纷纷飘下，两个人赶着马车走在雪花里，宛如童话！

    很快漫天小雪变成了中雪，不到半个时辰，路两边的村庄上就蒙上了白茫茫的一片，雪花落在碧绿的麦苗上，点缀出一幅幅美丽的乡间水彩画。

    周玉彤第一次和叶亨走在冬雪中，她仰脸让雪花轻轻飘落在她脸上，睫毛上。

    好温柔的雪！

    “为什么岳父说鸡无肾呢？”叶亨问道，他一直很好奇，刚才吃饭的时候，他明明看见那盘鸡肉里死有鸡肾的啊。

    周玉彤吃吃笑道：“叫一声好姐姐告诉你！”

    叶亨伸手在她腋下挠她痒痒：“你说不说？”

    “好好好，我说我说。”周玉彤怕痒，只能求饶，吃吃笑道，“这里所说的鸡无肾，是说公鸡压在母鸡身上的时间。”

    “原来是这意思啊！公鸡压在母鸡身上的时间三秒不到，果然是有肾跟没肾区别不大。”叶亨大笑，这话岳父确实没法跟自己解释，而且当时周玉池也在，更是不便说。

    “哎，你是怎么知道的？”叶亨问。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啊？”周玉彤翻了个白眼，少见多怪。

    “我知道了，你没少看公鸡压在母鸡身上吧......”叶亨取笑周玉彤。

    “你坏死了......”周玉彤伸手去他腰上乱挠，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到了隔壁村头，见村头有几个人站在猪圈门口，其中一人是兽医，收拾好给畜生看病的医箱，骑车离去。

    那家男主人王启武见叶亨赶马车过来，问道：“叶亨，这下雪天的，你两口子在哪的？”

    “yu......”叶亨让大黑马停下，说道，“今天走老丈人送节礼的，你们这么多人在干嘛？”

    王启武道：“家里有头肥猪不吃食，我找兽医来给打针的。”

    “哦！猪好点了没？”叶亨停住大黑马，走过去见猪圈里有四头肥猪，其中一头消瘦许多，趴在圈里无精打采。

    “兽医已经打了五天针了，每次都是打好针后，猪能吃几口食，但几个小时后又趴着不想起来，明天再不行，只能便宜处理了。”王启武一脸无奈，他本打算这几头猪过年卖个好价钱，谁知道......

    当下农村家家都养猪，大家都懂行，买肉的时候都捡有肥膘的猪肉卖，保管没错，那种肥膘不好的猪肉，一看就是病猪肉，没人买。

    像王启武家猪圈里这样的病猪，猪贩子不要，只能卖给小刀手。

    猪贩子是把猪买去，然后再转手卖出去，赚其中的差价，而小刀手是专门买那些病猪病羊回来杀了，以滥充好卖给罐头厂。

    小刀手什么样的猪都要，淘汰的老母猪，死猪，小猪，病猪都要，这些猪他们买回去杀好，把肉卖到加工厂。他们有门路。

    叶亨知道，后世的那些火腿肠罐头之类的肉食，大多都用死猪病猪的肉制成。

    当然，当下还没有火腿肠，只有罐头，这些罐头都卖到大城市里，大城市人吃的老香了。

    “那不是要亏大了吗？”叶亨见这几头猪比廖老三家的猪略小，过了中月十五卖正好，那时价格能冲一波。

    病猪卖给小刀手，价格砍掉一大半，一百五十块钱的肥猪，能买五十就算不错了。

    “那怎么办，便宜也得卖，死手里就更不值钱了。”王启武说道，“前天村里一头二百斤大肥猪病死，卖了六十块钱，主家赔死。”

    “猪刚打过针，你先看着效果怎么样，如果明天还不行，决定卖的话你就卖给我，我比小刀手多出五块钱。”见有机会，叶亨想试试，今天他跟岳父专门探讨到如何用草药给猪治病。

    岳父告诉他，肥猪皮糙肉厚，一般生病三天如果治不好，那就是医治的方向错误，这头猪已经打了五天针还没好，说明没有对症下药。

    很多兽医赚黑心钱，明明三天能治好的他照五天治，有的兽医知道畜生瞧不好了也不说，反正打一针主家给一针钱。

    “你要病猪干嘛？”王启武好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