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五把了......娘希匹的！”

    李邦原先话还挺少的，但是随着大家开始熟悉了一些，这话开始渐渐多了，听到张修文抱怨便笑道，“傻大个呀，你这刚刚赢了四五块钱了吧？”

    “四块多，连续五把去了一块钱了......”

    赵大柱不满地说道，“还不都是我们的！我这四块多没了......”

    赢了一点的曹学军笑嘻嘻道，“放心吧，张大待会会自己交出来的！”

    赵大柱撇了撇嘴，“不成不成，玩五角的了......我这都四块多没了！”

    “张大，怎么说？”

    见曹学军朝着张修文问这话，其他两人都朝着他看了过去，张修文忙说道“五角就五角呗，谁怕谁呀？我真不信这个邪......就是，咱们手里也没有五角钱的呀！”

    “我这都两张了，赶紧赶紧！”

    “那就来呗！”

    其实还挺累的，不仅得控制输输赢赢地不要过于明显，还得偶尔搭配着以前自己的性格，一边装傻充愣......

    但，都是钱呀！

    这都玩了一个多小时了，都快九点了还在两角钱两角钱地耍着，这啥时候能挣到钱呀！

    “我就说嘛，哼......我还真不信，先赢后输！”看到海碗里头的四五六，张修文便朝着下家还没掷的赵大柱嘚瑟道，“来个十五、十六或者豹子，不然我这把可就赢一块五了！”

    “嘿，你等着......”赵大柱拿着色子投了下去，“哈哈哈，哈哈哈......豹子一，哎哟！张大呀......今晚你真的被我们吃定了！”

    “靠，我可不信这个邪，连续六把了......娘的！再来再来......”

    在连输了十把以后，张修文也就只赢了一块多了，在狠狠地吐槽跟装着暴躁一番以后，便开始慢慢收割了！

    十连败，这事儿就很容易被人给记下，就算今晚赢钱了，下回还是有人主动记得自己今天晚上连续十把被人给吃了。却会慢慢主动忽略，自己后面两三把就至少赢一把的事情......

    偶尔连续来两把，中间也不乏想赢被人给干掉的！

    但，当十点钟的钟声响起以后，张修文趁着上厕所的时候把自己的本钱往兜里塞回去了。那厚厚一沓钞票，至少应该挣了十块钱了......

    “草，你们外头这厕所真黑呀！”张修文叼着烟跟李邦放水回来，就见到屋里来多了三个人，一个是老相识了，混街面的小流氓老八同志。“哟，八哥呀！这么冷的天还过来呀......”

    “张大个，听说你前段时候挨闷棍了？”

    老八看着张修文笑嘻嘻道，“用不用爷们帮你打听打听呀？”

    “那感情好！”张修文笑道，“三十好几块钱呢，能追回来咱们一人一半！”

    “你这话说的，咱们爷们讲钱可就伤感情了......”

    “哈哈哈！”

    客套了几句以后，这曹学军就拿出一张报纸画了起来，待画好以后便拿到炕上还带了一个小碗跟一个碟子，“老八，你当庄不？还是让张大来，这小子今晚竟然赢钱了......”

    “军哥，我这十连败的事儿你不说，连去十把！”张修文撇了撇嘴，“四个人玩呀，连去十把......谁有我脸黑啊！而且也没赢多少呢......”

    “来来来，张大你当庄，你来你来......”老八哈哈笑道，“你小子玩色子，我就没见你赢过！”

    “对对对，张大！我们三可都输了，你先来几把......”

    “得得得！”

    张修文摇了摇头，“我来就我来呗，不过......我可说好了！我十一点半就得回去了，我这头还没好利索呢......”

    “可别待会我赢钱了，不让我走了！”

    “说这话可就没意思了，爷们耍钱......”

    “就是，没准待会你输光了呢，你想玩都没得玩儿......”

    “成！”张修文将曹学军画好的报纸铺在了炕上，随后将碟子、色子跟小碗依次放好，轻轻拿了起来摇了一下，揭开盖碗看了一眼又重新盖好，“怎么玩儿？”

    “大小单双一赔一咯，点数二、双子三......”赵大柱忙说道，“豹子呢，豹子呢？”

    “豹子十呗！”老八看着报纸上用毛笔画好的六字数字跟大小单双，却没有豹子跟其他，“豹子折钱就行了，连数呢？二连赔三、三连中二赔二中三赔四、六？成不成？”

    “成，都行......”

    张修文对于这点乱七八糟的赔率倒是无所谓，现在都十点出头了，自己再玩一会就得走人了！

    原先就四个人，本打算维持有个十块钱就行了，这回多了三个人倒是可以多赢点。第一次也不敢太过分，这玩意得慢慢来，自己要的是钱，可不是玩......

    “来来，赶紧的！”

    张修文再次掀开了盖子，让六人看一看里头的点数，随后便盖上再次轻轻摇了一下！

    “对了，说一下哦......连数、豹子五角钱封顶！单子、大小这个一块钱，别待会我不够钱赔......”

    “成！”

    好在这曹学军家里的火炕比较大了些，这七个大男人五个坐在炕上，两个拿着椅子坐在下面就围着报纸跟简易版的色盅玩了起来！

    “嗐，果然越玩越没运气......”

    连续几把就亏了几角钱，张修文就表现得有些不满了起来，惹得相熟的几人哈哈笑了笑。原先倒是不用这么麻烦的，主要是自己以前就是这操蛋的性子，稍微输点就骂这骂那，赢点就嘚瑟......

    大家边玩边唠着，张修文才知道老八带过来的那两个也是有正经工作的人，一个是刚下水的年轻人，另外一个则好像跟自己在城南那边一块耍过！

    有正经工作的人，每次下手多少有点分寸，而且理智多多少少还是存在一点的！

    但，这只是表面而已。

    像老八那种没有正经工作混街面的，人家看似对钱没有什么概念，平时有多少钱花多少，但是这是人家的生存之道。每次下手看似糊涂跟乱来，一副洒脱的样子，但是他却总能控制在一个范围之内！

    这类人，带了多少钱出来，要输多少都会控制在那个范围之内，超过设定好的底线他们就会找借口休息或者干脆不玩了。

    若是赢了，那么怎么乱来都成，人家打的就是小赢一点然后跟你们玩熟了，以后慢慢从你们身上掏......

    这个掏，不全从耍钱这上面，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方式。若是主要从事这方面，从这里头挣钱养家的人倒是会一直跟你耍，而最多的是慢慢带你到别的摊子上玩，从开摊的人手里拿些固定的好处！

    若不是主要从事这行的，那么他们也只是想简单地经营一下人际关系而已。只要你手头上各行各业的关系都有，即便身无分文，你这人也能值不少的钱......

    而像曹学军他们这些有正经工作的人，看似需要养家，下手都稍微矜持了一些也谨慎了一些。但是他们这类人的钱反而最容易挣，可能有的时候对这类人下套他们不吃饵！

    但是，碰到赌这玩意。

    什么都不存在了，高明一点的人总是能慢慢地剥夺着他们的理智......

    “娘的，这么一小会就进去五块钱了......”李邦不满地从兜里又摸出了一张五元大钞出来，递给张修文说道“打散一下，刚刚还赢了点，这下全进去！”

    “我倒是差不多！”

    张修文一边给换着散钱一边摇了摇头，“玩这玩意还得看军哥呀，你瞅瞅......不得赢三五块钱了！”

    “还没完呢！”曹学军笑道，“早着呢！赶紧赶紧，今晚我得赢个十块八块的......”

    “就是，还早着呢！”老八笑着从兜里摸出一包烟出来，给大家散了一圈，“张大今晚的手气看起来还不错呀！”

    张修文摇了一下色盅，拿出火柴一边点烟一边笑道“那必须的，难不成一辈子玩色子还能不让我赢个十回八回的！况且前些日子亏了那么大一笔，今晚多少都得赢你们俩钱回去家里当家用......来来来，下下下！”

    “当！”

    “十点半了，赶紧地！”张修文吐了口烟出来，“我十一点半就得回了......大夫交代不能太晚呀！”

    “没事儿，玩呗......”老八盘着腿笑道，“你回了我接你的庄就是了......”

    场面也控制地很好，大家都是有来有去的，当张修文往兜里塞了张五元大钞以后，就开始随心随性来了。一把两三分钟，有时候唠多几句就超过三分钟了，而输钱的人见张修文慢吞吞地赔偿也没说什么！

    要是输急眼的话，早就嚷嚷赶快摇色了......

    每把这报纸上面最少都有一块多两块钱，多的也就三块多，人数多了，每把也都互有输赢！

    张修文也不敢摇什么豹子出来全盘收割，因为是先摇色然后再下注的，主要玩的就是心理而已。这把开大没人压，下把就继续，等到有人压了再给一把再跳......

    从头到尾，每个人的习性都得摸清楚，喜欢玩大小单双的，喜欢玩单子的，喜欢以小博大的！

    虽然没办法每把都能摇到自己想要的色子，但有个七成再加上摸清楚这些人的习性，这长时间玩下去就一定输不了。运气差的时候，被人抓到了，一把撑死也就三五块钱没了......

    这就是一个慢慢积累的过程而已，上把出去两块，这把回来两块五，下把再出去一块多，下把再回来......

    玩这个不仅要有眼力见，要有一定摇色的技术，脑子里头还得大概记一下自己的输赢，看似大家嘻嘻哈哈地一边唠着磕，其实张修文的脑袋就没停止运转过！

    包括老八跟一个叫做白萝卜的年轻人，虽然他说自己是新手，但是张修文觉得这人一定拿着概率学那套玩着这个，短时间内他的输赢控制得很好，但是长时间下去，多少有点慢慢抛弃概率一说了......

    “当当当......”

    “哈......”听到墙上的挂钟响起了十一点的钟声，张修文便打了个哈欠，前些天一直在家里睡大觉。但今天上班去也没怎么正经睡过，还真的有些困了！

    那个叫白萝卜的年轻人看到正在揉眼睛的张修文便笑问道，“困了？”

    “有点，没事儿......我还没赢够呢！”张修文拿起身前那包经济就散了一圈，“难得今晚玩色子赢了，来来来，赶紧地！”

    李邦撇了撇嘴，“你这今天赢了有个二十块钱了吧？”

    “嘿嘿，兜里有五块钱......还有这儿！”张修文拍了拍身前的那堆散钱，“十几块钱是有的......”

    “今晚这庄运气好！”赵大柱不满地说道，“我这还压中了好几次二连的，单子就是没怎么赢钱......”

    “我看你还没输钱呢！”曹学军倒是有些上头了，原本他还是赢钱的，但是后面玩着玩着就开始有点上头了，包括那个叫白萝卜的年轻人，两个人好几把就丢了一些理智了......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七八把没见过一点了，两人就跟着下一点。最后面却连着三把没有，第三把就没法翻下去了，因为一块钱封顶......

    这一小波澜，等到第四把开了，但这俩货每人也都贡献了一块五出来。至此开始，那理智就开始流失了，时不时就会往一点丢个五毛一块的想要杀回来......

    白萝卜弹了弹烟灰，看着张修文说道“干脆这庄让我接了，小张呀！你要是困就先回去吧......”

    “不成，还没十一点半呢！”张修文摆了摆手，但这话出来见他没接过去，立马就说道“再三把吧！三把完事了，我就回了......”

    听到张修文这话，白萝卜立马就笑了起来，“那好！三把后，我接你的庄......”

    自己现在都赢了二十多块钱了，快一个月的工资了还留啥留，都找不到理由赶紧跑回家睡觉呢！还继续玩个啥，又不是一锤子的买卖，死磕干啥呢？这白萝卜估计是跟在座其他人不怎么熟悉，不好意思硬要自己的庄罢了！

    估计他也就输了几块钱而已，在座的除了自己赢了大头，老八跟另外一个不怎么出声的人也都赢了一点......

    “哈......”

    三把过后，张修文摇了摇头就把那色盅递了过去，“早知道两把就成了，前两把还赢了三块多，最后一把还输回去两块钱呢！”

    “散钱留下散钱留下......”

    “成！”

    张修文把手里的散钱点了点，一两块的比较少，主要还是五角跟一二角的比较多，“谁要换？”

    “给我，五块钱打散......”

    “成！”

    “赢了多少？”

    张修文一边跟白萝卜还有李邦换着散钱，一边朝着边上的赵大柱笑道，“十几块吧，不到二十......嘿嘿嘿，这里也有几块钱的本呢！”

    “来来来，唉......没烟了！”张修文拿起那包经济，一撕开发现没烟了便朝着曹学军说道，“军哥，家里有烟没有？”

    白萝卜从兜里摸出一包牡丹丢了下来，“我这有，给我丢多一张五角的！”

    “好嘞！”

    张修文把钱给了后就把换好的钱塞到了兜里，一边撕着烟散着，一边看着这个叫白萝卜的年轻人。这人要么就是耍钱的烂角，要么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或者有什么家属身居要职......

    也就像赵大柱这种经常耍钱还没结婚的人才会时不时买牡丹这种好烟，一包四角五分钱的玩意，相当于大多数人半天的工资了！这三四角钱及以上的烟都被称之为干部烟！

    意思就是说得高工资的干部才抽得起这玩意，而耍钱的人为了耍威风，赢钱的人大多抽这玩意！还有就是高工资或者身居要职的人才抽这个......

    就跟几十年后抽华子喝台子的差不多！

    普通人不碰那玩意，碰那玩意的大部分不需要自己买，少部分需要自己花钱的几乎都是来钱快、要面子的那类职业......

    “好了，先回了......你们慢慢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