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河柳
踏出房门,匆忙告别碰巧遇到的黄毛帅比,五街道宇毅然决然的选择旷课跑路。
旷课非是我的本意,而是事态刻不容缓,自我安慰的五街道宇正满意的露出笑意,手腕的指示器便接到方复的电话。
“先去趟医院吧!”
不错,这才是当务之急,接到电话的五街道宇点头表示赞同。
约定好碰头的时间,五街道宇不疾不徐的绕路先去吃了个早饭。
……
圣亚比伯医院门口,方复抬头看了眼大楼。
这座医院高七层,高耸巍峨,占地广袤,建筑风格典雅古朴,柱式结构以及对称的设计,气势宏伟,一眼望去便给人一种威严、庄重的感觉。
这家私立医院是知名的外科专科医院,在洛佩斯尔德排行榜上都能挤上前三位,可以说,有相当卓越的医疗设施和广泛的知名度。
进入大门,方复就朝身着白色大褂的护士台走过去。
“我找长泽洋介。”方复直言不讳。
护士小姐抬起头来,脸蛋清秀可爱,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带着些许好奇。
“请等会儿,我帮你查查。”
“谢谢。”
方复点点头,耐心的等待,不一会儿护士滑动屏幕的手指就停了下来,脸色平静如常。
“你跟我来吧。”护士朝病区方向指了指。
方复跟在后面,穿过长廊,一路走向医院侧翼角落一间独立的病房。
病房里的装潢简单明快,没有华丽的装饰物品,却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药味儿。
病床边摆放着几个透明瓶子,每个瓶子中都插满了针管。
一张单人病床上躺着一名年轻女性,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长泽洋介就在后面的C7-5号床位。开门需要至少护士长级别的授权。”
方复点头示意没问题。
护士把方复带到窗户旁,指了指玻璃墙后面那幢单独的病楼。
“麻烦你了,多谢!”
确认了一下方位,方复顺着独立病房的侧门打开,果然看到通往停尸房的小径。
C区7行5列。
C区7行5列。
......
默念着编号,方复沿途走了十多分钟,终于到达c区陈尸房。
拉了拉房门,依旧被锁着。
随机调用的授权扫过检视口,乔伊卡特琳娜的认证短暂浮现,门锁的连杆随之牵动齿轮发出缓慢的咔哒声,细小的机械臂和指针移动到指定位置,发出轻微的机械噪声。
推开房门,一股寒气渗出,站在门口粗略扫视布局,方复快步走向目标冷柜。
手指扣入冷柜下方的凹陷,用力朝外拉扯。
重量并非预想的沉重,让方复心头一紧,手指用力拉拽,冷柜的门很轻易的被他拉了开来,里面赫然空空如也。
没有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方复心中疑惑,又仔细检查了冷柜一番。
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冷柜内除了一些平铺的白色粉末,再无其他。
方复将粉末捻起放到鼻尖嗅了嗅,一丝淡淡的花香传来。
这种味道并不像尸体腐烂时所产生的恶臭,倒像是一些特殊香料散发出的味道。
方复眉头微蹙,将粉末收集到一个小纸盒中,准备待会儿送去检验一番。
离开陈尸房后,方复来到走廊尽头的b区,那是专门负责夜晚病人突发状况的医生值班室。
走进去之后,只见一名穿着白袍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坐在椅子上,正聚精会神地翻阅着一份报告。
听到动静,男子转头看了眼,随即将报告合拢,递还给助理:“你先出去,顺便把小李叫来。”
“好的,张主任。”助理应声离去。
方复看了眼男子的年纪,三十六七岁左右,皮肤黝黑,长得很是壮实,但面容却很普通,属于丢进人群里根本找不出来的那一类型。
张主任将手搭在桌上,看着方复微笑道:“请坐。”
“我想要知道昨天晚上,有没有谁进来过C区?比如家属,护士,清洁人员之类的。”方复坐下,直奔主题的开口。
张主任摇摇头,语调温和:“抱歉,这是医院的隐私,不得向无关人员透露。”
“医院有规定不能透露吗?”方复挑眉反问道:“是哪一项条例还请张主任指教指教我。”
张主任看了眼方复随性的衣着,再看看方复背包上贴着的临时工牌,眼神闪烁了两下。
方复不慌不乱,端着茶杯抿了一口。
“这样,”张主任思考片刻后斟酌道:“方小兄弟,我可以帮你问问。”
“嗯。”方复放下茶杯,点点头。
张主任站起身,转过身去拨了个号码,没一会儿就挂断电话,转过身对方复笑眯眯的道:“调取的走廊监控没有异常,也没有迹象显示有人出入过这里,至于在走廊外的休息室,自行找找看,或许有你想知道的。”
“谢了。”方复起身朝张主任道谢,心底却是疑窦丛生。
按下疑惑,方复正打算朝监控室走一趟,原路返回途中,看到五街道宇讶异的盯着独立病房的女人。
那名女人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双颊消瘦,看上去虚弱无比,一条腿耷拉在病床边缘,一只手抓着床单,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怎么了?”看他表情,或许是认识的人。“要进去打个招呼吗?”
方复看向他,眼眸微亮。
五街道宇摇头,神情有些尴尬:“我不认识她,只是早上才在附近遇到过个长得相似的人,不过精神很好,很有活力,感觉跟现在不是一个人。”
“不过感觉确实很像!”他小声嘟囔。
亲戚吗?在附近遇到应该是来探病的。
方复眉梢微皱,不由多看了女子两眼。
女子看上去也只有二十四五岁,面孔清纯,虽然脸色有些憔悴,但仍掩盖不住身为女性的美好,五官端正,肌肤白皙,身材纤瘦。一双眼睛,清澈透亮,透露着一股娇弱的美感。只是眼神有些呆滞,仿佛丢失了魂魄。
“看她身体状况,卧床至少有一段时间了,应当无法自行下床行动。别乱想了,真有疑惑你可以自己找她问问,当然最好还是别打扰病人休养。”方复随意叮嘱道。
“现在收收心,长泽洋介的尸体失踪了,跟我去监控室看看情况。”
五街道宇闻言,连忙跟上方复的脚步。
“尸体失踪?怎么这么耳熟。”
方复大步向前,没有留意五街道宇的自语。
......
方复和五街道宇前脚刚离开,后脚便有两名护士走进了病房收拾散落的药品,更换点滴。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好可怕,”其中一名护士拍着胸脯,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我们一周前在楼梯拐角处看见的,都已经冻僵了的尸体,头顶还冒着蒸汽往外走呢!我腿都软了,一遍尖叫一边转头就跑,真不敢想象,跑慢了,后果得有多恐怖。”
另一名护士也是吓得够呛:“是啊,幸亏有张主任在,否则我们俩就惨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监控里一切正常,明明真实发生的事却没留下任何记录。”
“就是啊,我敢保证绝对不是幻觉,一个人就算了,我们可是两个人,切切实实遇到的。”
“后来我去问了守夜的保安,也说没听到我们的叫喊。”
“怪事!”
“对了,昨晚上有没有人来过?”
“没有啊,这个楼层是独立病房,平日里根本没什么人过来。”
“难道是我眼花了?”
......
两名护士聊了一阵,各自离去。
病床上的女人慢悠悠睁开眼睛,眼神呆滞。
......
监控室,方复站在一排监控器后,看着画面中显示的画面。
这栋楼的监控设施极佳,每一层都有专业的摄像头,而且长廊过道在夜晚12点至次日5点都是交错的红外线,守备森严。
监控室的工作人员,以及负责此楼层的主管等,全都聚集在一起。
监控显示的画面中,从前天半夜尸体运送到医院的节点,到今天清晨发现失踪的8点37分,十倍速快进播放。
从凌晨两点到下午4点,停尸房所在病楼总计共有6名护士和一名巡逻保安,两个清洁工人,以及四名病人在病房中,三人同居一房,一位独立病房。其中两位待到凌晨1点多就转出去了,而在7点钟左右的时候,剩余病人中的年长男性被来探病的母亲叫醒,并且醒来后母亲一直陪伴到第二天早晨(也就是今天),剩下的独立病房的少女,则时梦时醒,恍惚无知,于昨日下午4点44分,一个陌生的男人进入了此病房。
男人带了一束鲜花,穿着西装革履,看上去颇为高贵,但面庞有些阴柔,嘴唇薄而紧绷,给人一种刻板、冷漠的印象。
方复转头看向身后几人。
“昨天我早上在走廊上碰到他,当时他还挺客气,问我们关于病房的装饰,好像是说对病人心情的影响什么的,后来他又走了,看着像是来探望谁的。”
“这是我们值班记录,”主管拿出厚厚的一摞文件夹递给方复:“包括停车出入登记,卫生检查签名,安保巡查记录表,护理人员日表,巡视线路,来访人员名单等等,从早上8点至10点,他都在走廊里。”
方复拿过,翻看了两页,发现每一份文件夹中都有记录,记录上的内容与主管所说截的大差不差。
主管接着道:“从早上8点开始,一直到9点半,我和另一名值班医师,都在病房里看着病房的情况。他下午进入病房后先看了一圈,看完之后,他就坐在沙发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下午6点左右他才离开。”
方复合上文件夹:“我知道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主管补充道:“刚刚值班室的医生打电话给我,问我是不是把昨晚上的视频录像被删除了,好像是系统故障了,有人冒用了我的权限。”
方复皱眉道:“这个事情,我知道了。”
主管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
走出医院,已经是九点,至阳的余晖将天际渲染成火红色。
方复抬头仰望,目光落在远方,神情有些恍惚。
“你在想什么?”
身旁,突然传来五街道宇的声音,他偏头,看到了站在他右侧的五街道宇。
方复回过神,笑着扯开话题道:“我在想,你似乎迟到了,不会是迷路了吧?!”
“我没那么傻,虽然医院内部有点错综复杂。”五街道宇轻嗤一声,随即扬了扬下巴:“对我而言依旧是小菜一碟!”
“那是因为?”
“吃早饭忘带餐点数了,回家了一趟去拿学校发的卡罢了。”五街道宇漫不经心的回答,只是脸颊微微泛红。
普通食物自然免费,但因为嘴馋非得花费点数的人工食物,只好跑回去拿学校配发的点卡,那是学生除别人赠予外唯一获得点数的来源。
方复看着他一副傲娇又不耐烦的表情,心里一阵好笑。
不愧是小孩子心性,这年纪性格就足够别扭了,如果长大了,估计会变的更加欠扁。
他摇摇头,懒得搭理五街道宇,径直往停车场走去。
“接下来去哪儿?”
“送你去学校啊。”方复头也不回地说道。
“不要,不要。“五街道宇连忙摆手:“别忘了,我们还有件事没做呢。”
方复转过头,明确道:“一点之前搞定,下午的课你还是得去。”
“约定好了!”五街道宇立马举起右手发誓。
方复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五街道宇见状,嘿嘿一笑:“放心,你失败了还有我呢!”
说罢,他追上方复,笑眯眯地伸出右手。
方复看了他一眼,无奈的摊手跟他碰拳。
坐上车,五街道宇看着至阳的绯色光晕染变云层,不由感叹:“真美啊!”
“待会就热起来了!”方复专注的开车,简单回应道。
“是啊,等下午一两点至阳落山,太阳和正阳升起,双星缠绕,没有头顶的隔离层,我们早就晒死了。”
“这该死的异世界啊!”
“什么?”方复正好行至山体拐角,对向的鸣笛盖过五街道宇的小声怒骂。
“我说,这该死的偷尸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