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稹带着神思不宁的徐行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也不敢让他一个人自己睡觉，免得一觉醒来徐行之也不见了。

    辛稹见徐行之六神无主，便继续之前的话题，将一个袈裟从怀中拿出递给徐行之。

    徐行之茫然接过道：“辛大哥，你要我出家吗？”

    辛稹：“……”

    辛稹哭笑不得，笑骂道：“你看看袈裟里面的内容。”

    徐行之一看大惊失色：“辛大哥，我觉得还是出家好，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自宫吧？”

    辛稹彻底无语了，无力的指指袈裟：“你能不能看完再说。”

    徐行之这才知道闹了乌龙，讪讪闭上了嘴巴，仔细地看了起来，却是越看越惊：“原来这才是我林家的伏龙剑谱啊！”

    辛稹点点头道：“没错，这是我在你们林家向阳老宅里找到的，这就是你们先祖的伏龙剑法，但为什么没有传下来的原因你也知道了，欲练神功，必先自宫，你父亲还有你都没有自宫，你觉得能够练成么？”

    徐行之又再次仔细看了一遍，这一次看完变得失魂落魄起来，最终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辛稹没有说话，一会之后，徐行之才有点回过神来，与辛稹道：“辛大哥，您不要这伏龙剑法么？”

    辛稹摇摇头道：“我不要，我所学的剑法比这世界上所有的剑法都要厉害得多，更别说这种走歪门邪道的剑法。”

    徐行之苦涩道：“那辛大哥你是想让我学这个伏龙剑法么？”

    辛稹又摇了摇头：“我不想让你学，但实际上你可能必须学……”

    辛稹斟酌着话语，“……我的来历需与你说一说，辛稹乃是我真名，老家在华阴县，我估计你应该会猜测我是不是华山派的人，的确是有些关系的。

    家师傅青山，乃是华山派掌门宗知廉的师叔，不过我们乃是剑宗一脉。

    华山剑气之争后，家师便隐居华山，对外我一般不透露自己的身份，以免引起当今华山气宗的忌惮，也很少使用华山剑法。

    那天与余溪谷交手所用的剑法叫太真九剑，乃是家师独传的剑法，并不属于华山剑法。

    你若是想学剑法保护你父母以及你自己，无论是华山剑法还是太真九剑我尽可以教你，但你未必能够学得会，或者说，你撑不到你学成的一天。

    华山派最有名的大弟子长孙冲你听说过吧？”

    徐行之点点头。

    辛稹点头道：“听说过就好，长孙冲是宗知廉的大徒弟，从八九岁开始学剑，到今年二十八九岁，学了足足二十年。

    长孙冲在名门正派的年轻一代之中算是最出色的年轻人，他学了二十年的华山剑法，但他若是遇上余溪谷这样的高手，估计是走不过二十招的。”

    徐行之脸色惨然。

    辛稹直视徐行之双目道：“行之兄弟，我不可能保护你们一辈子，我可以将你们送去少林，但以后你们徐家就得仰人鼻息，甚至会被人欺负，你想要保护父母，保护自己，便需要自己有力量，明白我的意思么？”

    徐行之嘶声道：“辛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这就练伏龙剑法。”

    辛稹笑道：“不急，你可以先练练我的太真九剑还有华山剑法。”

    徐行之摇头道：“辛大哥，不用了，我相信你。”

    辛稹道：“你不怕我骗你？”

    徐行之苦笑道：“辛大哥，我徐家最有价值就是这伏龙剑法，你却看都不看一眼，还主动给了我，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值得你骗的。”

    辛稹点头道：“不后悔？”

    徐行之沉默了一会道：“辛大哥您说得对，现在整个江湖皆将徐家视为鱼肉，我徐家等不到我娶妻生子那一天。

    大不了以后如同我徐远图先祖一般收养养子就是了，但现在若是不练，那很可能直接就灭门了，孰轻孰重我明白的。”

    辛稹笑道：“你们徐家不是徐远图的血脉是你猜出来的？”

    徐行之叹了一口气，抖了抖手中的袈裟道：“远图先祖先成的名，后成的家庭，这是很容易推测的事情。”

    辛稹拍了拍徐行之的肩膀道：“还有时间，你好好想一想，别让自己以后后悔。”

    辛稹吹了灯休息，也不管徐行之，反正徐行之今晚是肯定睡不着了，果然第二天起来，徐行之满眼通红。

    两人过去房间看了一下，徐振南夫妇还是不见踪影。

    两人便径自去码头乘船，船老大看到只有两个人问道：“只有你们两个人么？”

    辛稹点头道：“放心，船钱就按照之前的来算。”

    船老大自无不可。

    船行河上，当夜辛稹听到徐行之的船舱中传来沉闷的呻吟声。

    辛稹摇头叹息。

    他与徐行之所说的那些尽皆是出自真心，如果徐行之愿意学，太真九剑都可以教。

    但他是知道徐行之的资质的，就算是宗芝玲给他开小灶，将许多资深弟子才能学的剑术教给他，但徐行之的水平依然只是华山普通弟子的水平。

    所以，唯有伏龙剑法这种不挑资质，而且可以迅速掌握的邪门剑法才是徐行之安身立命的剑法。

    至于说辛稹为什么不一直护着他……他辛稹又不是徐行之的爹，能够护送他们一家去少林寺，已经是辛稹义薄云天了。

    毕竟这一路过去，要面的都是青城山、嵩山派、华山派，乃至于日月神教这些大派，要么名门正派，要么是魔教，就说还有谁有这胆量担当？

    就如同辛稹所说，他没有办法护着徐行之一家一辈子，而徐行之也非常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修炼伏龙剑谱是徐行之最好的出路。

    第二日，辛稹给徐行之送饭，徐行之开门出来，脚步有些踉跄，脸色十分惨白，辛稹给徐行之送了一些草药，吩咐其一定要好好敷上，免得感染。

    如此乘船第四天的时候，徐行之才出了船舱，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辛稹问道：“剑谱研究得如何？”

    徐行之依然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这剑法十分好上手，而且我家传的剑法其实也没有错，只是一些关窍不同而已，这秘籍便是将这些关窍讲明白的，对我来说十分容易上手。”

    辛稹点点头道：“等上了岸，我给你多喂喂招。

    另外，这伏龙剑法十分诡异，虽然可以速度胜人，但却无内功功法配套。

    我习得华山心法，名为混元功，乃是一门上乘的内功心法。

    这心法虽然修炼不快，但胜在稳健，你一时半会也无须内力相助，可以慢慢练。

    练到十几二十年后，你的内力便会十分浑厚，届时配合伏龙剑法，能够胜过你的人便不多了。”

    徐行之感激道：“谢谢辛大哥，您对我这般好，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报呢。”

    辛稹飒然一笑：“行之，江湖上的事情我不太看重，天下苍生才是我关注的，这江湖人重视的什么神功剑法，于我看来也就那样。

    如这混元功什么的，华山派视为至宝，遮遮掩掩的，非内门弟子不传授，呵呵，活该华山派没落。

    一门紫霞神功，宗知廉非捂着不肯放手，连大弟子长孙冲都没有办法练，他华山派不没落谁没落！”

    徐行之不好意思道：“可我毕竟不是华山弟子，辛大哥您将其外传，岂不是犯了大忌了？”

    辛稹哈的一声：“我辛稹也是华山弟子，不过不是他们气宗弟子，这混元功属于他们气宗，也属于我们剑宗，他们愿意守着不放，我偏偏要传播开来，他们若是不爽，自找我来！”

    徐行之咬了咬牙道：“辛大哥，要不，，你要是不嫌弃我给你带来麻烦，你就收我为弟子吧！”

    “嗯？”

    辛稹有些诧异地看了一下徐行之，徐行之一下子有些羞愧起来：我这样的废人，怎么有资格被收进去华山派，我这也是太不自量力了，人家辛大哥愿意帮我，是看在我们的情谊上，我却还要令他为难，我真是混蛋啊！

    却听辛稹道：“你要是愿意倒是可以，不过你我本来兄弟相称，我收你没有什么意思，要不，我代我师父收你为徒吧，以后你就是我师弟了，你觉得如何？”

    徐行之大喜：“辛大哥，真的可以么？那师父他能接受吗？到时候会不会责怪你自作主张，毕竟我是个废人，会不会侮辱到师门……”

    徐行之欣喜若狂，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患得患失的样子令辛稹都觉得心酸。

    辛稹赶紧摆手止住徐行之说话道：“师父我自会摆平，师父其实也不管事，嗨，其实我也不管事，反正我们也不管江湖事，收了便收了，传了便传了，咱们啊，逍遥最重要，哈哈哈哈！”

    说到后面，辛稹都觉得很好笑，哈哈大笑起来。

    徐行之见辛稹说得好笑，也跟着大笑起来，这一笑却是有点将满腹的心思都给冲散了。

    徐行之对着辛稹道：“师兄，以前我很向往江湖，可自从上次杀了人进了江湖，却发现江湖险恶，可今天与师兄你行走江湖，虽然师兄你一再说自己不入江湖，但你才是真正的笑傲江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