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教堂……贺知义在早上遇到东烬的第一反应，就是把之前忘记的问题给问出来。

    “东烬队长，上次你让我去问教徒，是不是有安排什么人？”他思考着，还是选了一个简洁易懂的问法。

    东烬疑惑道：“什么？”

    贺知义本来也没觉得有东烬会直接把真相告诉他，于是一开始就把重心放在能力上，在读出对方的确是疑惑，而并非假装之后，他只能确定那次的确是在东烬意料之外的事故。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东烬颇为头痛地揉了揉眉心：“我不知道你到底问出了什么才得出这样的结论。”

    “先不说这个了。”

    贺知义刚把发散的思维凝聚回来，就稀里糊涂地接下了东烬递过来的项链。那下方垂着单翼状的坠饰，雕刻满复杂，华丽而又诡异的符号，不知道是运用了什么技术，符号的中心静静悬着一颗晶莹的金色球体，上面用极细的笔触刻上了“鹤九”两字。

    做工精细，只是......

    “这是？”贺知义左右摆弄那枚坠饰，那颗悬着的小球像是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着它，没有掉下去，只是随着坠饰被翻来覆去而轻微震动。

    “跟我走。”东烬过多的解释，径直说道：“你会明白的。”

    “很快。”

    ......

    上次贺知义来教堂，只顾着在周围晃悠，找了个人问了一下东烬让他去问的问题，没有进到里面去。再加上，他好像还遇到了什么事，以至于脑子里产生，“那个教徒会不会是东烬队长找的人”这样的问题，还导致的自己之后的状态不大好，不过好在有一个蓝发的少年帮了他......

    不过他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所以，这可以算是他第一次进教堂。信神但不去教堂的信徒比比皆是，他完全不需要担心自己会被人怀疑他那本来就没有的，假装出来的信仰是否真实。

    想到这，贺知义仰起头，把东烬给自己的坠饰和那顶上刻着的图标比了比，毫不顾虑地疑惑道：“不一样？”

    “菱十字，那是万神之祖的符号，万物起源的符号，是十二位位首的符号，是全然一切的符号，也是祖神赐予祂最宠爱的眷者的符号。”

    “左长右短，左己右民，中间代表利益，寓意为：视己为神。”东烬概括性地总结道，又比划了一下：“这只是其中一个说法。”

    说好听了点是“视己为神”，说难听点，这所谓的万神之祖可不就是一个利己主义嘛。贺知义只是想想，没有说出口，在教堂前，一群信徒之间说这样的话，无异于自己把自己送上断头台。

    他可不想让自己的脑袋离开身子。他摸了摸脖子，咽了口口水。

    “那鹤九呢？”他问。

    “只是祂亿万造物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贺知义顿时把刚刚的想法抛出去，莫名有些敬畏地看向菱十字。听幽灵先生说过，能挤进十二部的都不是简单的神，而这样轻而易举就能创造出“艾拉”的伟大的存在，只是微不足道？

    “好厉害。”他不受控制地说。

    “那祂在这有信徒吗？”

    “没人敢，这里是艾拉。”

    啊？这有什么关系吗？艾拉不也算是祂的造物创造的吗？

    看贺知义疑惑的神情，东烬叹了口气，告诉他：“因为第十二位教主就是信仰万神之祖，她的一些做法导致信仰万神之祖在艾拉成了禁忌。”

    “哦哦。”贺知义应了声，表示自己懂了，然后在心里暗暗吐槽：所以说第十二位教主又是谁？他到底干了什么缺德的导致自己的信仰在这里被封杀了？

    不过，好端端的怎么会来教堂？因为颜悯笙回来了？但好像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他看向东烬，看出凝重紧张的字眼。思来想去，他也不好直接开口问，只得跟在东烬身后。

    教堂里没有窗，却犹如白昼，明亮且神圣，两边墙上的晶体镶嵌物隐隐透出白金色的光晕。

    这用了多少的晶石啊，不愧是主管晶石输入输出的地方，太奢侈了。贺知义暗暗在心里估算价值，猛然醒悟这做法未免也太庸俗了。

    再往里，走过一扇门，才算是到了这个“教堂里”。贺知义刚进门，就感觉到一阵风，轻柔温和地仿佛要将人融化。

    教堂里有窗，却没有打开，那这风的来源，或许也能理解成晶石的作用……

    贺知义坐下后，才察觉到这里的不同之处往往人多的地方又喧闹又刺眼，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涌进脑海。而这里，每个字都是温和的，不参杂过多的杂念，像是有节奏地轻缓浮动，温柔平和地仿佛催眠区一样，叫他身心放松下来。

    贺知义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整个人仿佛被净化了，竟毫无意义地默念道：

    “愿神与我同在……”

    叮铃。

    铃声惊醒了他，他暗自嘀咕。

    “呸呸呸，我可是坚定的无神论......太恐怖了，不知不觉间就被这里的氛围感染了。”

    随后，他看向铃声传来的方向。

    那人穿着金色长袍，末端用黑色勾勒出羽状，各式色彩星星点点般点缀其间，若有若无。耳边悬着长条流苏，别着黑羽样式饰品。前端蒙有一块银色金边丝布，掩住大半张脸，叫人看不清真切。丝布末端缝有圆珠，垂下流苏。胸前有金线珠宝装饰，绶带绸缎层层叠叠，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华贵至极，宛如神降......

    在眼前所悬浮着的文字们的感染下，贺知义差点又让赞词脱口而出，但他忍住了，与此同时，周围隐隐传来同一频率的赞美，就像是被人为操控一般。

    见此，贺知义跟着那些人，嘴巴开开合合，似乎也在说些赞美的话，好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突兀。

    就算里边换了芯子也看不出来，光看着衣服已经够了。贺知义顿了一下，把这大不敬的想法压下去，心虚地盯着那两条拖在身后，缝有鹤九图标的长带看。

    颜悯笙在中央站定，仿佛是有一道温和的目光透过丝布，看向众人。他双手合十，轻念祷词，随即散开双手，晶莹翡绿色的粒子光芒笼罩整个大堂。贺知义顿时感觉一身轻松，心底有什么轻轻松动。

    “这是祝福。”东烬解释道，见贺知义没有反应，才恍然想起自己忘记解释了，干脆废话不多说，一把按下贺知义的头。

    贺知义刚想反问，颜悯笙开口了。

    “艾拉......”

    ……

    角落中，花尚珉将视线从贺知义和东烬身上移开，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低下头，而是缓缓翻阅着手中的《十二部》，看着附页中的内容。

    接着，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惊讶的内容，忽然停住，指尖微微发颤，将这页纸捏得发皱。

    “善义大同，相冲，应当去一留一……”

    “呵……”他轻声发出一声叹息般的笑声。

    “好笑。”他看向颜悯笙：“对啊，不是我的错……神的事与我一个凡人有何关系。”

    “……”

    “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