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无奈的声音，几乎是对贺知义所做的猜想的回答。

    这正好是他需要的。想到这，贺知义猛地抬起头来。

    “那个人，花尚珉的哥哥，颜悯笙，你刚刚的话，意思是在说颜悯笙也同样，对吧。”

    出乎意料的，幽灵没有否定，只是平和地回答他：“你从一开始不就想向我，问他们，两个人，的事，是我过分猜想了吗？”

    他一字一顿地说，听上去莫名有些古怪。

    “不，没有......只是，你为什么要这样直接地告诉我，我明明之前也问过，是需要什么吗？”

    贺知义做不到对幽灵产生警惕，他本能地觉得，幽灵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并没有，只因为到回答这部分的‘时候’了啊。”看出贺知义的疑惑与质疑，他模糊不清的脸上所展露的温润仍不分真假：“不要怀疑我会伤害你，这会让我很受伤的。”

    “你或许还没意识到你对我来说是什么。”

    “举个例子，你对我来说，是‘足以’我将一切全盘托出的人。”

    “你不觉得你自己说的很矛盾吗。”贺知义立刻反驳，恐怕再迟一秒，幽灵就会把话题掩盖过去。

    “并不。”幽灵笑笑：“我是为你好，有些事要到‘时候’才能告诉你，这是因为知道的太多对你来说未必是好事，还会害得你被……发现。”

    不等贺知义问他这话中透露出的疑点，对方就已经把话题接了下去：“要你想再知道一些，就比如说我和颜悯笙是什么关系。”

    他就像是询问一般看向贺知义，待对方点头后才继续说下去。

    “那我会这么告诉你：我们之间是‘表面上是朋友’的关系。”

    “若要再往深处去讲，那么我会告诉你，颜悯笙对我来说，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想先他一步死亡的那种关系。”

    “只是想到他还活着我就想自己不应该死去。”

    他如同往日那样陷入回忆，不同的是这次他将心中所想说出声来：“就这样，在你能看到我之前，我一直是这么想的。过着这样与世隔绝的生活，看着他依旧存在，总会在不知不觉间涌上来的挫败感，与恼怒......它们一点一点积累，让我徘徊在崩溃边缘。”

    “我一直那样独自一人走在路上，把大街小巷都逛了个遍，去过所有区，看过艾拉里艾拉外的所有风景，知晓这里发生的一切，无论是死亡，还是新生。”

    他望向窗外，看着人来人往：“可这茫茫人海，大好风景，却和我没有一丝联系。”

    “直到我成功找到你......”

    “你让我觉得我和这个世界还有联系，让我觉得自己似乎还活着。”

    幽灵没再开口，与往日忽近忽远的距离感不同，是明确的疏离，还参杂着意味不明的怪异。

    “其实你和颜悯笙关系很好吧……”贺知义怯怯地说，这个时候再说出这样的话让他过意不去，明明没有一点失礼的地方。心脏剧烈跳动，他僵硬地咽下不安：“你们的关系，你们之间......”

    他努力压下心里的混乱：“你们的关系很特殊吧比如说特别好的朋友，亲人，又或者......”

    幽灵笑笑，不以为然道：“或许吧。”

    “你一向自以为是，不听人讲话。”

    “还有，你该睡了，快一点了。”他的指尖在悬浮的钟表上虚假地点了点：“我也要走了。”

    “好......”

    幽灵的反应模棱两可，贺知义以为他这一刺激，幽灵会有什么过激反应，会很生气地反驳他，这样一来就好办了。

    可幽灵这反应真让他不知道该作何评价，一切都变得有可能性。

    大损失。贺知义默默骂了句蠢，又不忍去细想他所说的话。

    ......

    “花尚珉啊。”他像是在和谁说话：“很熟悉的名字对吗，有没有打算去见一面呢？女士。”

    “你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非常清楚，对方听不到他的声音，可，那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他看向已经熟睡的贺知义，发出一声嘲笑。

    某人又要被推荐心理医生了，可喜可贺。

    ......

    “颜悯笙，我需要一个东西。”

    “哦，那你能给我什么吗。”

    “我......”

    “打住，一个条件，一个无条件实现的条件，我只要这个。”

    “我没时间和你扯太多了。”

    “......”

    “好......”那人声音疲惫。

    ......

    “最近晚上总是很凉，即使还是夏天。”秦歌担忧地把药在花尚珉眼前晃了晃，一一讲解道：“这个每天饭后吃，一天吃三次，每次吃两颗，这个......”

    “停停停，我看上去像那种毫无生活常识的人吗？”花尚珉拿走他手中的药，一个个拿出来，翻到背后看了遍，算是弄清楚了。

    “不是，我没有其他意思，因为你不是有个治疗师哥哥。”

    “水晶总是供不应求，还无法提升利用率，治疗师更是少的离谱，身为半神的治疗师更是国宝级珍稀物种一样的存在，这就是人类不滥用水晶，而是选择储存，将水晶的利用到极致，这也是为什么人类到现在还是需要药的原因。”

    花尚珉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那些要背诵的东西你都记到哪儿去了。”

    “是这样没错，可是。”

    “副作用，有副作用。”花尚珉的神色变得凝重：“使用能力对半神来说，会有精神上的损耗，虽然很少，很细微，但积少成多。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滥用能力的半神嗜睡的原因。更关键的是，治疗系的半神医人无法自医，甚至对治疗免疫。”

    “你哥哥告诉你的？”

    “我观察到的。”花尚珉把药挑挑拣拣，把盒子扔掉，药都塞到一个划为多个小方格的盒子里去。

    “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只有不让他更累，来尽上我的一份微薄之力。”

    “你把盒子丢掉了，分得清吗？”

    “我都背下来了。”

    “......”秦歌脸上似乎有笑意：“你不是什么忙都帮不上，你只要存在，就好了。”

    “虽然我听不出这是好话，但还是谢谢你了。”

    “这不是安慰，这是我分析后得出的结论。”

    “你又不是我哥。”

    “但我是你的朋友啊，话说你这样叫人出来帮你买药，好熟练啊。”

    “因为我之前一直叫舒禾哥帮我，治疗师多备点药不是正常。”

    “那我的理由呢？”

    “你将会得到你的老师的一份关心。”

    “你为什么不再叫叶舒禾来？”

    “因为我想趁机和你打好关系，顺便让你更了解我。”

    秦歌没觉得这是客套话：“好的，我记下来，你会得换季感冒。”

    “这种东西就不要记了啊……”

    “好的，那我会得换季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