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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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尊客选拔

    柳轻染不觉莞尔,摇了摇头,懒得再搭理他。

    “师姐,说起来,你们放春山不是只收女弟子嘛,那我.....”

    车厢外的赵倾辞咯咯笑道:“你总算愿意问这个问题了,我和师姐之前偷偷打赌,赌你小子什么时候忍不住要问这个,结果一路上问来问去也问不到点子上,现在总算是问对了。”

    柳轻染看了阮夜一眼,神情严肃起来。

    “放春山自建立以来,从来不收男弟子,但从之前第五任山主起,这个规矩便有了些改变,那位山主前辈名为殷寻真,殷前辈还有一师姐名为宁萍,两人自幼一起长大,本是极好的姐妹,同时拜师放春山后,两人也一同苦修,勤学苦练,最终殷寻真殷前辈成了咱们香峰的峰主,宁萍宁前辈成了丹霞峰,也就是你之前看到金光缭绕那座山峰的峰主,本按理来说,丹霞峰位置居中,乃三峰之首,一直便是放春山的主峰,因而丹霞峰的峰主便一直被默认为下一位放春山山主,统领三峰,之前几任山主也都是丹霞峰一脉的人。”

    “结果这次破了例?”

    这故事不甚新鲜,阮夜猜了个大概。

    果不其然,柳轻染点头道:“不错,不知为何,宁萍,殷寻真二位前辈的师父,也就是第四任山主萧青黛,将山主之位传给了殷前辈,这个决定据说连殷前辈当时自己都没弄明白师父的意思,但是师命难违,她还是接下了山主一位,宁萍前辈本就是个多疑自负之人,从此便对殷前辈这个她之前的好姐妹有了猜忌之心,两人也自此多了些嫌隙。”

    “若只是如此的话,其实事情也不会太糟糕,毕竟人终有一死,殷前辈死后再将山主一职传回丹霞峰弟子,也就是宁萍前辈的弟子便是了,虽说是委屈了宁前辈,但丹霞峰一脉放春山主峰的地位却是没受到什么大的动摇。”

    阮夜嗤笑一声,插嘴道:“我看也没委屈宁前辈,毕竟师姐你也说了,丹霞峰峰主接任山主职位本就只是个默认的事情,又不是板上钉钉刻在门规里的规矩,山主想传给谁就给谁,也不知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赵倾辞有些兴奋道:“这话可真是说我心窝子里了,阮夜你小子天生就是咱香峰的人!”

    柳轻染哭笑不得,还是继续说道:“也许生来就是孽缘,二位前辈除了山主之事外,之后居然又同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阮夜抽了抽嘴角,这故事当真是........一言难尽。

    “据传闻还是个和尚,你说有不有趣。”

    赵倾辞的声音传来。

    阮夜微不可察的摇摇头,心情越发复杂。

    “关于喜欢上的人这事,由于事情过去已久,目前其实并无定论,坊间甚至还有说是个宦官的,总之我觉得都有些过于离奇了,不太可信........反倒是最近有一话本,就是讲述宁萍殷寻真二位前辈的爱恨纠葛,那书中说她两喜欢上的男子..........”

    “师姐,师姐,她两喜欢上什么人真不重要,咱说正事,正事。”

    眼看柳轻染手撑下颚,面露沉思之情,阮夜连忙出声阻止,让对方回过神来。

    看来女子爱聊流言蜚语这一爱好,不仅世俗女子如此,山上仙子也难逃这一癖好啊。

    作为自幼从青楼长大,又得了两个仙子师姐的阮夜,对这事最有发言权。

    柳轻染哦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看来阮夜一眼。

    “总之就是本就有嫌隙的二人,现在又成了情敌,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让本来在面子上还算过得去的二人,彻底反目成仇,最终,她二人相约决战,胜者,放春山山主还有那男人都归她,败者,失去所有,自觉离开放春山,再不沾染与之相关的因果。”

    “谁赢了?”

    听到这里,阮夜终于来了些兴趣。

    柳轻染摇头道:“就如同之前那男人的身份到底是谁一样,这一战,没人知道二人交战的地点在何处,谁胜谁负,更是无人知晓,总之,那一战后,两位前辈及传说中的那个男人都没了踪迹,自此消失于世间,也正因此,失去山主和丹霞峰峰主的放春山还内乱了好一阵子。”

    “过了不久,有一个叫郎云的男人上了放春山,腰间挂着山主玉牌。”

    阮夜挑眉,哦了一声:“难不成?”

    柳轻染喝了口水壶里的水,继续道:“没错,这人说他曾目睹两位前辈决战,据他说,二位前辈实力相仿,打的旗鼓相当,最终同时力竭而亡,临死之时,由于只有他一人恰巧在附近,殷前辈便将山主玉牌托付给他,请他暂任一届山主。”

    阮夜瞪大双眼,惊讶道:“这未免太荒谬了些,岂能听他一家之言就将山主之位给他?要我说他反倒有可能在两人打斗激烈之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出手偷袭二人,坐收了渔翁之利,想要窃取放春山。”

    柳轻染道:“你说的都没错,甚至当时很多人和你持一样的意见,但那山主玉牌如假包换,且当时放春山内斗激烈,内耗十分严重,此时有一个第三方势力介入,反而能统一三峰,终止内乱,从大局而言,反倒是有利而无害,于是最终,郎云就成了放春山的第六任山主,而之后他的所做作为,不仅没伤害放春山,更是对放春山十分有利。”

    “此话何解?”

    听到这里,阮夜已深觉有些意思,连忙追问。

    “他只当了不到五年的山主,就自称身体抱恙,再加上放春山从不收女弟子,他一个男人,不仅入了放春山,更是当了好几年的放春山山主,实在有些荒谬,心下难安,就欲传位给她人,自己辞去山主职位。”

    阮夜慢慢点头:“若真如此,此人若不是心机极深,甚会伪装的伪君子,就真可称一声正人君子,实有君子之风。”

    “那可不!郎前辈可是放春山历任山主中公认的前三!”

    一直没出声的赵倾辞,此时终于忍不住喊道。

    阮哥忍俊不禁,看来自己这赵师姐很是崇拜郎云啊。

    柳轻染看出他心中所想,轻笑道:“你还真别笑倾辞,不单单是倾辞,现如今修行界不少女修都对郎云一往情深。”

    “想来长得一定不差?”

    阮夜随口接话。

    “岂止是不差,只恨那时候没有天外天,更没香草批,不然郎前辈不知要霸占香草批榜首多久……”

    赵倾辞的语气中满是仰慕,与之前她表现出的古灵精怪的气质恍若两人,听的阮夜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柳轻染在一旁笑道:“放春山有祠堂供奉历任山主,每一任山主都有雕像存放在内,一会你上去了,可以去自己看看,总之郎云不仅生得好看,论个人修行还是管理门派都不差,他上任的那五年里,恩威并用,赏罚分明,不仅很快平定了放春山内乱,更将整个放春山打理的井井有条,向来不和的三峰,在他的手下,关系居然也有些软化的迹象。”

    阮夜点头道:“当真是个有能力的人。”

    “岂止是有能力,郎前辈……”

    “行了行了师姐,知道你的郎前辈厉害了。”

    听赵倾辞又要抒发一番对郎云的推崇景仰,阮夜急忙开口打断。

    赵倾辞俏皮的轻哼一声。

    柳轻染接过话头,继续道:“也正因此,当他说要卸任山主之后,山中大多是反对的声音,一来这事情太突然,谁来接任,如何接任,是否要举办大典,这些事情都全然没有准备,二来郎云虽自称身体不适,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气血旺盛,境界稳固,正是全盛时期,且山中就他境界最高,实力最强,若他不当山主了,放春山的威名定会受到削弱,总之,要求他继续担任山主的声音实在太大,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于是郎前辈想出了个折衷的法子,他创立了一个新职位,权限在三峰峰主之上,却又在山主之下。”

    赵倾辞急急抢过话来,语气中满是骄傲。

    “尊客?”

    说到这里,阮夜终于想起这一番对话的起点,也想起了之前上官枝以及赵倾辞都说过的“尊客”

    柳轻染点头道:“不错,郎云前辈设立此职后,传位给他人,自己则成了放春山的第一个尊客,这样一来,山中事务都交给新山主,郎云前辈终于无事一身轻,若山主在管理方面有什么困惑不解,也可以随时请教郎云前辈,郎云前辈在名义上还是我放春山中人,也不折损我山的名声,此职位的设立,可谓一举三得,便一直这样流传了下来。”

    “在郎前辈离世后,尊客职位刚设立的那些年,这个位置大都由山主的道侣担任,若山主并无道侣,那么一般交给山主或峰主的亲朋好友,从而慢慢演变为了一个虚职,手中并无实权,算是放春山与尊客背后势力的一种纽带,一种友谊的标志与象征,除开郎云前辈之外,你猜猜我放春山最了不起的尊客是哪一位?”

    柳轻染斜睨着阮夜,卖了个关子。

    自己这位柳师姐,虽说年岁已经不小,但有时的所言所行,竟比赵倾辞还要多些年轻人的意趣。

    阮夜无奈,只能又装出一副被柳轻染的话彻底勾起了胃口的样子,装模作样的想了半天,最后一脸“好奇”:“师姐,这我哪里猜的出来啊?”

    柳轻染嘿嘿一笑,对他使了个眼色,提醒道:“这人我之前就和你聊过哦,很厉害的。”

    阮夜一惊,这下估计还真让他猜出来了。

    “难不成是剑皇?”

    柳轻染喜上眉梢,乐道:“没错,正是剑皇公孙越前辈。”

    阮夜这下真是大惊,难以置信道:“居然能拉来剑皇当尊客,放春山当真了不起。”

    一直在外面听着的赵倾辞笑道:“说好听点是拉来的,其实本质上就是色诱来的,再大的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啊。”

    “难不成剑皇为尊客时,那一任山主是….”

    “的确是剑皇前辈的红颜。”

    柳轻染出声肯定了阮夜的猜想,然后又将话题拉了回来。

    “剑皇为尊客的那段时间,是我放春山气势最盛,实力最为雄厚的一段时间,虽然门中仍无准仙,但剑皇一人,便可顶三四位仙人,更别说准仙了,但再之后……”

    说到这里,柳轻染的声音沉了下去。

    阮夜心中了然,出声慰藉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也没有哪个门派能永远立于山巅,风水轮流转,倒也正常。”

    赵倾辞夸赞道:”能有这一份感悟,你这家伙心性真是不差,说不得,这次的尊客一位,你真能抢到。”

    柳轻染看了看阮夜,神情却少些赵倾辞言语中的自信。

    “自剑皇离世,剑修消失于修行界之后,儒释道三家就如你所说,立在了山巅,被寻常修士尊为御三家,而放春山走的是寻常修行之法,不沾染三教,因而最多也只能出准仙,出不了仙人,更何况我们连准仙也算不清多久没出过了,就这样一年不如一年,尊客这份职位被三教盯上,也慢慢变了味。”

    柳轻染说到这里,拿出水壶喝了口水,闭目养神了半晌,才继续说道:”尊客本来从没有什么选拔的说法,本就是交给山主全权负责,随意挑选便是了,但受制于御三家施压,尊客一职便成了比武挑选制,由三峰各出一名候选,三人到时进入我放春山后山秘境,能活着出来的人,便是胜者,当选为尊客,每位尊客任职五十年。”

    “这群人说话倒是冠冕堂皇,说如此选拔不仅更透明公正,更是有利于挑选出更强者,不至于堕了放春山尊客这么大的名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御三家为刀俎,我放春山为鱼肉,这尊客的位置,不过是他们用来压制放春山,彰显自身权威的工具罢了,可怜我放春山贵为三山之首,尊客一职,竟沦为其他门派悬在我等头顶的一柄利刃。”

    赵倾辞插嘴,言语中满是愤懑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