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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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揣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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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我这段时间对李净的调查,我对于李净在多大程度上能够代表太平道国持怀疑态度。”颁埃松认真地说道。

    “哦?”克努哈希挑了挑眉毛,“理由呢?”

    “李净的父亲李秀担任的职位是外交委员会的副主席,地位虽高,却没多少实权,在对于《三皇经》的太平——黄天问题与国际——道国问题上,没有一个坚定的立场,换而言之,他就是个被边缘化的富家翁。那么,他的儿子又能有多大的权力呢?或者说,太平道国的人为什么要给他的儿子那么大的权力呢?况且他家属于老朱门,和天公将军的关系算不上好,他家是郭宇的人——而现在太平道国似乎是天公占了上风。”

    “此外,从头到尾,无论是正牌的大使马谡也好,这几天来的国会议员马凌也好,他们都没有做出对于我们独揽大权的支持性的表态,而是站在了扶南整体的角度对我们进行支持,这难道不可疑吗?”

    “那你要如何解释他之前代行扶南国务的事情以及他的父亲兼任第三国立银行监事的事情?”克努哈希问道,“虽然我不太清楚第三国立银行的资金流向和设立的目的,但从之前我们还在太平城的时候看的《太平日报》来看,第三国立银行的设立绝对和太平道国对于扶南的经略有关。”

    “之前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颁埃松点点头,回答道,“但我更倾向于这是一个幌子。为的是让李家成为这件事情的第一责任人。”

    “你是说......他们是用来当替罪羊的?”

    “只是有这种可能,”颁埃松不敢将话说得太满,“但是我倾向于这种可能,在神州的历史上这种事情很常见,人亡政息,可以被看作是人走茶凉、世态炎凉的体现,也可以用来帮助上位者完成不太方便的政策转向。”

    两人间陷入了一阵沉默。

    良久,克努哈希才开口道:

    “但是这是必要条件,而非充分条件。”

    说到底,颁埃松的说法虽然看似有板有眼,但是并没有决定性的论据,只是对于扶南使团中李净长期作为和政府对接的代表这一不太合理的现象做了一个解释而已。

    况且,克努哈希心底里也不希望颁埃松说的是真的。

    到目前为止,做出了支持克努哈希独揽大权表态的,也就只有李净一个,如果他不能代表太平道国的话,那么克努哈希的合法性就只能来自扶南两院——这就又回到了“大联合政府”的状态。

    “现在做出断言或许还为时尚早,甚至有可能破坏李净对于我们的信任——万一李净确实能够代表太平道国在这件事情上的立场呢?”克努哈希说道,“而且天公和国会的关系真的有外人想象得那么水火不容吗?朱门可不是世家,他们只能与国同休,在这种情况下双方的斗争只不过是两只老虎为了一块肉而争执罢了,他们永远不会为了一块肉而将对方置于死地,在这种情况下,难道天公将军就不能拉拢一下李家的人吗?难道双方就得老死不相往来?”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克努哈希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很有把握,还是太过紧张。

    “可是,前代天公不就是被朱门给弄死的吗?”

    “那是因为他要掘了朱门的根基,自然不死不休,”克努哈希摇摇头道,“而且他的儿子不也继续当上天公了嘛?”

    眼见劝不下去,颁埃松在心中一声长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不过,你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克努哈希看了颁埃松一眼,宽慰道,“我们同样也要做好李净只是太平道国背信弃义之后用来当替罪羊的弃子的准备。你之前有什么打算吗?”

    颁埃松犹豫了两秒,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总感觉会在克努哈希心中留下一根刺,让他觉得自己背着他在替他做决定。

    不说吧,两人现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己又不可能背着他去实施计划。

    一时之间,颁埃松居然有些尴尬。

    有时候,人就是如此奇妙,同样的一件事情,不同心态下做,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我的想法是,抓住三者之间的利益共同点,然后尽量让三者都满意,”颁埃松最终还是开口了,“要让李净满意,可能有点困难,因为我至今看不出李净想要的是什么,但是我们可以反向让李净的父亲满意,也就是说,第三国立银行的投资以及李净当时在代行国务的时候所设立的政策要尽量保护;要让马谡和舒龙满意,可能比较简单,我们只要遵守他们和北约签订的条约就行;要让太平道国满意,只要让太平道国在这里的人满意就行,也就是说,让马谡李净他们满意就行。至于马凌,只不过是国会议员,充其量就是某人的特使,不会拥有自己的意见。”

    “如果真的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克努哈希的声音有些低沉,“扶南是个小国,太平道国是个大国,大国的胃口一般比小国的胃口大,要是让他们满意的代价太大了,我们支付不起呢?”

    “太平道国,在扶南这方寸之地,再打也打不过扶南,他想要,我们给他就是了,难道他还能将我们赶尽杀绝?那不吃饱了撑着吗?”

    “颁主簿!”克努哈希的声音异常严厉,“我们推翻范长难道是为了把这个国家卖出个好价钱?如果只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的话,为什么当初我们不直接给范长当议政员?”

    “因为在扶南这个位置,任谁坐上来都只能卖啊!”颁埃松苦笑道,“至少,让我们卖,还能卖给一个珍惜物品的买家。”

    两人间又是一阵沉默——他们甚至忘记了话题是如何扯到这里的。

    “罢了。”

    不知道是谁又终止了这阵沉默。

    “说到卖国......”克努哈希说道,“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颁埃松有些惊讶地看了克努哈希一眼。

    “其实你说的没错,谁坐上这个位置都得卖,但是只有我们能够做到让这个国家卖出一个好价钱,一个适合扶南四百年辉煌的价格。”克努哈希的声音愈发低沉,“而为了保障没有那些恶意倾销,让这个国家以低贱的价格收场的野心家干涉,我们必须得做那个唯一的卖国贼。”

    “身与名俱灭,江河万古流。我们可能会失去名声与生命,但是这流淌的湄公河,这澄清的洞里萨湖,会见证我们的不易的。”

    “颁主簿,谢谢你。”

    颁埃松抬起头,只见克努哈希的眼中闪着一丝晶莹的光泽,转瞬即逝,只剩下前所未有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