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书友20201024160500106、20170616221736677、ray1314、叹秦筝、欧阳破军、山海门万法仙君、20220429115130232的票票~）

    “子烈，不要冲动。”陈寿有些担忧地看着马壮，轻声提醒道。

    “很高兴能够看到大家来参加会议。”马壮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反而带着笑容说道，“还望大家畅所欲言，共商校是，评议同年会，助学校奋先世之余烈，再进辉煌。”

    马壮确实很看不起眼前这些人，但是至少他们还懂得表达愿意寄希望于自己能够带领他们获得救赎。

    但是那些连评议会都不敢来的人呢？

    具体的人，当然要置于具体的时代背景下去理解。

    而庸俗一点的方法，就是看看周围的同类人在做什么。

    于是眼前的这些人瞬间就顺眼多了。毕竟他们至少还敢出席这场评议会。

    所以马壮怎么会批评他们呢？

    难道嫌敌人太少吗？

    “我有意见。”

    “我也有意见。”

    场下零零星星地有几位位同学举手了。

    陈寿担忧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请这位同学发言。”马壮坐在主席台上伸手，邀请了离自己最远的一位同学上台。

    那位同学没有矫情，直接走上来发表自己的意见。

    “我认为，同年会没能尽到维护、监督学校基础设施运行的职能！”那位同学义正言辞地发言道，表情激动，眼中充满了怒火。

    马壮微微皱起了眉头，有点不详的预感。

    “我提议，责成同年会尽快解决本事，如无法解决，请交给学生解决。”

    说罢，这位同学便踏着流星大步走回了看台。

    然后是第二位同学对于食堂价格问题表达了关切。

    第三位同学对于广播铃声问题表示了愤怒。

    第四位同学.......

    第五位同学.......

    马壮的心沉了下去。

    所有发言的同学不是在重复自己做过的事情，就是在自己做的事情的框架下提供建议。

    这好吗？

    某种意义上是好的，因为他们完善了马壮的行动，并从学生的角度表达了对马壮行动的支持。

    但是这不是马壮想要的。

    马壮不缺完善计划的能力的金钱、这些人也代表不了全体学生。

    更关键的是，他们的发言没办法达到马壮攻击同年会的目标和转移怒火的目标。

    再加上参加人数少这个负面因素，这个活动甚至从表现上不如一般的歌舞、射箭比赛之类的活动有价值。

    陈寿也反应过来，有些着急。

    但是大家那么热情，总不能赶人家下去吧。

    陈寿陷入了沉思。

    “够了！”一道娇呼声打断了台上第七位，正在论证蛋炒饭的价格应该减少百分之二十的同学。

    马壮向声源处望去，却见一位娇小的女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双手叉腰，气呼呼地说话道。

    “满座学生，日谈到夜，夜谈到日，能谈死同年会否！”

    正是新来没多久的二年级转学生，孙沐雪。

    台上发言的同学被看台上忽然传出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手中的几张稿子散落在地。

    马壮弯腰帮他捡起，用来掩盖嘴角那抹不住上扬的笑意。

    “好不容易大家有了发言的机会，为什么大家都不珍惜？如果这次的努力破产了，难道我们还能有下一次机会吗？”

    孙沐雪越说越生气。

    “我听说出生在羊圈中的牛犊，长大后的行为没有不像羊的。你身处拥有光荣历史的复旦附中，耳朵眼睛经常用到，却失去了发言的兴致，这难道是合理的吗？附中之所以强盛，是因为传承了先辈的勇气与言辞。停止发言，怒气无处释放，反而变得软弱，这难道不是舍弃树根转而追求树梢吗？如果再这样下去，必定会有天大的祸事降临啊！”

    马壮憋笑憋得有些难受，于是继续低下头去掩饰自己面部的表情。

    这就是三区朱门家出来的孩子吗？

    这种语言风格，马壮只在先秦诸子的古文里见到过。中产阶级的正常生活用不到这种复古的言辞，唯有朱门为了洗去身上的泥腿子气息，才会天天讲这些文绉绉的怪话。

    “以前的时候，关东六国士兵在路上行军，肩膀挨着肩膀，后面人的脚尖紧接着前面人的脚跟，队伍能够遮住苍天、挡住太阳，一天之中，前一支军队还没有到达，后一支军队又已经出发，韩国的宝剑不可谓不锋利，魏国的城池不可谓不兼顾，燕国的刺客不可谓不勇敢，赵国的骑士不可谓不忠诚，楚国的土地不可谓不广大，齐国的财货不可谓不珍。却割让城池，奉上礼物，多次丢弃先王留下的宝贵土地，像对待自己的祖先一样恭敬地对待秦国的使者，然而他们的社稷，仍然有灭亡的危险，这是因为什么呢？正是因为他们不愿意团结起来反抗敌人啊。”

    “你们难道想学六国的君主一样，靠割让土地来祈求短暂的和平吗？就算你们想要这么做，又有多少余地可以退让呢？实在是太不聪慧了。”

    孙沐雪说完，气呼呼地又坐下了，小脸涨得通红，显得格外可爱。

    场上一时变得寂静。

    “好可爱啊，”马壮喃喃道，“要是我也是贵族的话就好了。”

    虽然很小声，但还是被紧坐在旁边的陈寿听到了。

    “她可是贵族，你就别动心思了。”

    “所以才说贵族的存在是不合理的嘛，”马壮自嘲地说道，“我知道分寸。”

    不知不觉，他又想起了那位怪叔叔。

    我们这类人，真的有去爱的能力吗？

    “我已和祖国立下了神圣的婚约，我将忠诚于她，把一切的爱都交给她。如违此誓，烈火焚身。”

    他在心中默念。

    “感谢孙同学的发言，”陈寿打破冷场，“还有那位同学想要发言的吗？”

    场下仍然是一片寂静。

    “那么，我宣布本次会议到此结束。”

    陈寿留了个心眼，没有说散会。

    果然，马壮发言了。

    “今天我们看到了同学们的踊跃发言，也收到了孙同学的的建议。但我觉得，本次的会议仍然是极其具有意义的，因为他打破了同年会长期以来对于意见的封锁和一言堂的霸道。从总的形式上，成绩和缺点是九个指头和一个指头的关系。当然，我也希望大家注意到孙同学的发言，她的说法是正确的、中肯的，一针见血的。不过大家也不需要有思想包袱。有需要改正的地方或者有错误，没关系，就当交学费了嘛。据我看，没什么可心慌的，附中不会忽然沉下去，大厅也不会忽然倒塌。”

    场下有人听到这里笑出了声，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好，那我宣布，散会。”

    话是这样说，但是马壮却没有起身。

    按照会议规矩，会议主席应当先行离场，再由会议工作人员收拾现场。

    马壮没有起身，参加评议会的其他人自然也没有起身。

    刚刚的活跃起来的气氛顿时又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