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奉茶月上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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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闯江湖 鞭打红衣女

    自从父女秘密相认后,流水一样的赏赐铺天盖地的流入叶府。不明真相的百姓以为叶启深得圣上信任,朝臣们对这位新进宠臣很是抵触。

    叶启只能背了这锅,将赏赐全都搬去青慈的院子。这下,所有的误会更难以解释的清了。

    芯楠鼓着腮帮子,一双如星的眸子此时正好奇得看着叶启。

    “你是不是喜欢小词?”

    “没有的事。”近来因为追查青慈的身份,耽搁了许多政务。如今皇恩加身惹来许多嫉妒,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一时抽不出空安抚她。

    芯楠见他连头也不曾抬一下,显然不想在这件事上与她解释。多半是牵扯朝廷的事,她也不多问,有些事,有些人注定只是遇见。

    青慈正巧路过,见她神情凄凄,就将事情偷偷告诉她。

    “真的?”芯楠半信半疑问道。

    “自然是真的。你先前那么闹他都不曾责备你,定然将你放心里的。”

    “真的吗?”芯楠眨了眨眼,认真的问道。

    青慈看她半信半疑的模样,顿时笑起来。

    “比天还真。我只偷偷跟你说了,不可告诉别人。不过那么多赏赐我也用不着,你来挑挑什么喜欢的没有。”

    闻此,芯楠顿时来了精神,一时笑颜逐开了,也不跟她推诿客气。

    “你可不许反悔,我要挑最好看的。”

    乔娘见她如此,叹了口气。多大的人了,还孩子脾气,一会儿难过一会儿笑的。

    次日,青慈与叶启深谈了一番后,协芯楠出门游山了。

    芯楠自进了叶府,甚少出门,早年被人掳走过后叶启一直心有余悸。

    “没想到你居然能说服大爷,带我出门游玩,小词你简直太好了!”

    “以前不是没有像我这么厉害的人做朋友么,现在不是有了,他自然放心让你出去了。”

    “有个会点拳脚功夫的朋友真不错。哈哈哈。”芯楠眉眼里满是笑意,看来这么多年确实把她闷坏了。

    青慈看着她想起叶启在书房的话,叶启将所有的爱与保护放在她身上,曾经一切困难都将逝去。可自己呢?一切的苦难都过去了吗?

    芯楠正在赶车,青慈撩了帘子出去与她并排坐下。秋风徐徐打在脸颊上有些微凉,又有些舒服。两人这一趟出来,有点心心相系,互说着自己的身世。

    “我祖上也曾是圣上跟前的大官,早年叶家大夫人与祖母为我和大爷定了亲。我不过是庶出子,怎配得上叶家嫡亲二少爷。但是叶夫人却将幼小的我接到府中养着,说是将来也是叶家的媳妇。祖父诸多不满,也无法,叶家……势力庞大。后来祖父过世,家里就落败了,我在叶府主不是主,仆不是仆的住着。记得,那是我十一岁时,跟着叶府上的仆人上街游玩,被一伙人劫了去。那天,太阳明明很暖,街上人很多,大家都那么开心。可一转头,我被歹人掳了去,在他们眼里好似无事发生。”芯楠苦笑着诉说着这段经历,好似上辈子的事想忘记又刻在灵魂里。

    “后来,二少爷将我救回来,我就再也没出过院子。也不能成为二少爷的新娘了。”

    青慈懂得,这一场精心刻意的劫持,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如此。不管芯楠到底如何,最终她都不会再是叶家的未来的媳妇。

    “他……不放你走吗?”

    “我也无处可去了,发生了那样的事,家中怕我累坏了家里哥儿姐儿的名声,早就避如蛇蝎。以前多羡慕嫉妒我,如今就有多笑话我,哪会好好待我。后来大夫人过世,我就单独一院住着,大家都知道我是借住的,主不主,仆不仆,将来二爷有了夫人是要被赶出去的。可是,如今我很高兴。”芯楠看着青慈,笑得像太阳。

    如今,待在青慈的身边,比在叶府更合适,更自由了。叶启,当真是个捉摸不透的人。他们之间可能曾经有些爱慕在其中,可这样的局面早就断了彼此的念想了吧,更多的是一份责任。

    “虽然将来我不一定能大富大贵,至少,从今以后你就是你了,不再是谁家的庶子,谁家的媳妇。你想怎么过都可以,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叶启在青慈临行前单独找了她谈话,却始终未曾见过芯楠一眼。或许,这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的逃避。

    二日后的清晨,有些露水。青慈与芯楠的秀发被打湿,浑身湿冷得打颤。她们到了一家简陋的客栈,在里头稍微休整了片刻。也就这片刻,让青慈的心底有了些许不安。她找了家脚店,把马车换了两匹快马,与芯楠耳语了几句,两人就持马狂奔,一路从云县骑到了泰源县。刚进泰源县找了家人少的酒家歇脚吃饭,两人方坐下,招呼了小二点菜。一把大刀“啪”拍在桌面上,一个胡渣满脸,蓬头垢面的大汉毫不客气与她们同坐一点都不见外。

    “搭个桌。”大汉也不瞧她们愿不愿意,叫了小二上酒上肉。右手始终搭在他那柄大刀上,随时干架的架势。

    青慈与芯楠对视一眼,往周围一瞧,原本空荡的酒家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眼神似有若无朝他们看去。

    小二点头哈腰,来上菜,有些碎语。

    “今儿奇了,小店突然的客满。几位爷担待着。”小二生怕这莽汉与这俩小生起什么冲突,忙开解道。

    “不妨事,出门在外,行方便。”说着,青慈喝杯茶,对旁瞧了一眼。

    莽汉笑道:“听口音,公子外乡来的吧。”

    青慈只笑不语,她同芯楠虽男装打扮,却也未刻意。不过是为了行事方便,江湖儿女,女儿家着男装的多了去,都是为了跑江湖,也不是为了遮掩。这几个人从他们进店就相继跟随,显然不怀好意。可是未了什么?她们身上除了有些银钱,也无旁的,打家劫舍也太兴师动众了些。

    她环顾一周,见几人都有想要干架的架势,莫不是泰源县有什么不妥之处?

    “我们只是路过歇脚,对付我们两个女子,是不是兴师动众了些?”

    大汉冷笑一声道:“江湖儿女,以武会友。”说着,瞧了眼青慈周身,却未见其兵刃,顿时一愣。难道……自己认错人了?

    “在下不知哪处惹得桃源县诸位不得意,既然江湖儿女,以武会友是应当。”说着,她转手一掌拍在桌上,激起一股内力,大汉哪想这小女子说来就来没个准备躲避不及,生生被打的后退几步,险些摔个屁股蹲。好在常年练武,脚底下的功夫扎实,不过几步便稳住了下盘,脸上盛怒。

    “好你个贼人,来阴的。”

    “你们这么多人围攻我个小女娃,我都没说你耍阴的,倒先恶人告状了。打就打,哪来这么多废话。”

    青慈这些天郁结在心,早就想找人打一架了,这些个地痞泼赖,她还不放在眼里。她转头看了眼芯楠,就怕她有什么闪失。只这一眼,芯楠早不在此处,端了菜食远远躲到外头去了,一边吃一边给她鼓气。

    “小词!打他们丫的,敢欺负我们小女娘叫他们看看厉害。”也不知她那儿学来的荤话,只叫她一时分了神。

    大汉早就大刀在手安耐不住,朝她面门一面砍来,一面大喊:“看哪儿呢!”

    青慈一脚踹起面前的木桌,带着她三分内力生接了这一刀。桌子瞬间四分五裂,大汉又被震退数步,她却毫发无伤,屹立在原处,笑意盈盈看着他。他心下惊觉,这小妮子不简单。这内力,两招之间他居然没有还手之力。桃源县都是些虾兵蟹将,全倾之下不定有胜算。他眼神飘忽,朝她身后那个女子看去。青慈见他打起芯楠的主意,柳眉一拧,破是生气。

    “看什么!”

    大汉被她一喝,回过神来,见她不悦,笑道:“没想到你这贼人武艺破深,我等奈你不何,不代表无人能擒你。”

    这汉子,来回两句都喊她贼人,青慈心中大约明朗。也不想与他多做纠缠。

    “你莫是认错了人?我们不过路过。”

    大汉冷哼一声:“你等事迹,江湖谁人不晓?冠以姿色,叫人楚楚可怜,时机成熟,专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我们临县稍有富庶的府邸,已被洗劫。下一个就是我们了。”

    “临县?哪个县”

    “云县!贼人!还在此装傻充愣!”

    芯楠一愣,她们正是从云县而来。原本她们坐着马车,本想沿途风景慢慢领略。可青慈说云县不太对劲,风力有血腥味,换了两匹快马才到了这里。原来云县果真有问题。

    “我们是从云县而来,我又怎知你说的真假,桃源县也许也被劫了,你们这几个恶人打不过我,便想诓骗我。”

    “你恶人先告状!”大汉大喊道。

    青慈并不想理会他,反而警惕地上下打量他起来。

    “大哥!我先擒了外头这个!”围剿在外的汉子刚吼完这一声,只听得闷哼一声,已躺在地上。青慈不知何时将木筷掷了出去,扎在他痛穴上晕了过去。

    “罗汉!”那为首的大汉大惊,作势要扑上来。

    “你想清楚,一旦见了血光,今天谁也别想平安出去。”

    大汉摸不清她的底,只闻传闻已是汗然,如今碰上一点胜算都没有。要么把财双手奉上,要么把命双手奉上。可见了她真容,还有命走吗?

    天色渐暗,霞光泛红,像是从天边烧过来。这是,从远处,“哒哒哒”传来不紧不慢地马蹄声,众人绷紧的神经缓缓朝来声看去。青慈眉头一皱,心想,恐怕是正主来了。

    果然,一匹通身雪白的马上,坐着个眉眼含娇地女子。她捂着嘴,嘴角的嘲笑掩不住。腰间配着一把银色的细剑。她孑然一身,缓缓走在云霞里,眼角含笑眸中肃杀,娇滴滴地看着众人,像是看着一群死人。

    大汉心里一紧,瞳孔一缩。这,这才是那个杀人越货的吧。转念小心翼翼端详正面她的女子,见她眉间微皱,不甚愉悦,突然生出些庆幸来。也许,也许这个女子能与她一较高低呢?桃源县不就有生机了。这般想着,刚想抬脚近身就被一个冷眼生生吓退了回去。青慈冷冷看他一眼,这人是不想活了吗?这个女的显然一个都不想放过,谁先出手谁先死。

    “哟,今儿这么热闹,都来迎我的吗?”女子笑道。

    “云县十户商贾,两天之间惨遭灭门,你这杀人越货的手段也太过狠辣了吧?”大汉恨恨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说话!”说着,银光一闪,剑已出鞘,人已飞身至前,大汉吓得张大了嘴还未及反应,前者已被人打飞数尺之外。待他回过神,方才与他“以武会友”的女子已护在他身前,手里持得是一柄普通得短刃,鞘未出。

    “你又算什么东西。”这不算是一句问话,更像是一句陈述。青慈不知初入江湖,竟遇到这般大的案子。府衙那些人都是做什么吃的,桃源县为了保自己平安,自己了找了三教九流,却不见一个衙役护着。

    “我劫了这么多户人家,却不曾遇到对手。何况……是个女子。”她上下打量青慈,显然也是不放眼里的。杀人杀红了眼,未曾遇敌手,便会轻敌。她眼里透着杀人的冰,冷冷的看着她。青慈打了个寒颤,她已经见过杀红眼的人,也轻手将他埋了。见过血腥的人,又怎么会怕。背着血债的人,又怎么会怕。

    “那就以武见真章,废话少说。”话音刚落,已是双剑并发,来回了一招。大汉只觉眼前冷风卷过,似乎有剑尖从他喉间划过,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青慈错开她的剑势,近身举刃,打了她个措手,侧身回避之时堪堪与大汉擦过,糙汉的脖子被划开一道浅浅的血印。他额头渗出许多冷汗来,众人一窝蜂聚在一处,生生给她们腾出个空地来交战。芯楠那盘子未吃完的餐食已经冷了,她站在人群里瑟瑟发抖,眼睛却是好奇地望前望着,不时还往前挤兑。

    来人才发觉,今日可能遇上了对手,虽才过一招,高手之间,就这一招便知底细。既然这小娘子是近战,她不给她机会近身,胜算会更大些。大汉也觉察出青慈手里短刃不称手,这一仗关乎他们几人性命,这可如何是好。青慈并不想给她过多时间,心里念着还未吃一口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