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春蜜,标准冰
繁体版

第15章 草海上的疗养院

    棠糖好笑又走回,回到他身旁。他在逐渐缩短的距离中回正自己的脑袋,关切道:“是顿悟吗?说过的吧,我向来不吃亏。你还记得吗?”

    那是三月春的南国最南端,跨过赤道的另一头,大雪封山,海上万里冰封,幸好地下管道四季恒温,所以山海无阻。

    “记得。

    是当地的深秋,那里不如北方树高叶儿飘,山腰上?还是丘陵中,总之窗外绿原覆新雪。浅浅一层,上白下翠,还要淅淅沥沥地渗,掺杂,午阳下的又一番光景。

    不远处,老火车载来了人,有的提箱,有的带着小孩,还有的背了书包,墨点似的缀绿布上游行。”

    草海有的地高,有的地矮,时不时会陷一个坑,哪怕有按照攻略整副装备,要直面雪后入冬的草原还是有点挑战。

    这儿离城区很偏,疗养院很便宜地建了起来,虽然不知她为什么在众多方案中选择了这所,但还是会很庆幸有被告知。

    同行的不少人都是这批次去探亲的。

    霍子谦依电话里的问候给她带来了新课本,和一应的文具,在科技发达的当下,远距离网课也能将课堂外的学生拉近,不用担心时间冲突,因为有课后回放,就是清理缓存要勤快些。

    【无名疗养院】没有挂牌匾,但有正规的经营执照,占地很大,楼层不高,墙面有彩绘的图画,就是窗外那片草原上时刻发生的一切。

    石梯由碎石契成,凹凹凸凸的,里面垫有粗叉木杆子,层高虽然很低,但直角上下很考验速度,应该是有点技术的,能抗得住草原的风。

    他的雨靴好多泥泞,屋外的草原很是美好,但暗藏的泥沼也不容忽视,它既是把里边的人与外边的人搁开的一道天然防御工事,也是大自然精心设计的七彩世界。

    不过,他身上的雨衣好像没多大用,刚下车雨就停了,这里的草还好,看着野,实际是被打理过的,属某个牧场管的?

    有见过农场主人来跟院长打过交道,然后某段时间,成群的羊会过来啃啃草,也不知是否尽兴,反正这段时间,草又断断续续地长回来了,跟秋冬的关系不大,跟秋雨暖阳的关系大。

    “你还好吗?喝口热茶吧。可惜,这里只有一套杯具,不过心理精神问题的疾病应该不具有体液传播的能力。”

    棠糖把热水端来,他刚巧挂好雨衣,又脱下雨靴,里屋的卫生比不得外头公共场所常有保洁专员负责,得多注意注意。

    这家疗养院不设病房,更像半开放的集体宿舍,独门独卫,听说是专门针对某一类病人作的业务定位,主打一个做精做强,名气很大,来咨询的顾客并不限定南国。

    霍子谦可不全信这种没来由的猜测,放下书包,捧起水杯,也不怕烫,先闷一口缓缓心气,这一路走来跟着向导,东躲西避的绕路,分明直线最短距离,被生生绕长半个圈,实在折磨人:

    “哈~这里的水跟学校饮水机的水好像没什么区别。”

    嗯……

    棠糖稍有疑惑,点头不作声,先感谢道:“谢谢你,接我那通电话,还帮忙带了课本和练习册,实在是非常感谢!我”

    “可别再还情说帮我了,你待这儿,什么也做不了。等你顺利出院,我再连本带利讨回来,放心,我算数很好,做账应该不会太差。”

    她很郑重地道谢,甚至还想鞠躬来着,太夸张了。我只是尽班长的职责,过来探个病,顺便关心关心班上长期请病假的某同学而已。

    他婉拒了我的回谢,让我有点惶恐,这种几乎陌生的好意,但我又明白表达担忧会使他困扰,所以微笑默许,还要承诺道:

    “好,那你千万要记得。等我出院了,有事就叫我帮忙。我会……努力学习的,争取这次……在全级排位上,不拖班级后腿,不给大家增添不必要的压力。”

    “没事,慢慢来。

    对了,你有我联系方式吗?不是打公共电话,私人发消息的那种。我们最好保持联系,有事常沟通。你是在我任职期间出问题的,所以棠糖,快点好起来吧。”

    欸?

    “好,我尽力。”

    压根不敢看他是何神情,我虽看着他,但实际上,看的是他手中的小瓷杯——白瓷漆红梅,墨书新香调。

    那杯子倒是院里统一配的,上面的赠语是院长亲笔,据说这里头藏有疗养院名望大涨的终极秘密。

    霍的时间好像很紧张,将杯中剩的水吹凉些,一饮而尽,就要再度启程了。虽然现在的交通很发达,但跨越赤道去往极南之地还是要费点时间的,高二下学期,班里每个人的时间都很紧张,似乎半步高三。

    她想多送他几步,但门外的路,今天走的人太多,太杂了,属实不太合适,所以被婉拒,最直接的借口是搞卫生麻烦。

    但还是要做点什么的,不能光看着。

    我把门把手拧开,又帮他穿上雨衣,因我的帮忙,本来简单的步骤变得复杂。他有很小心避让我的接触,还得微微弯腰,好让我方便动作。

    一不小心,我撞入了他的眼。

    发梢微卷,雨滴垂坠为其注入生命,长眉大眼,很是谦逊,似成名目五官,但也有很狂乱的片刻,比如刚进门的瞬间。

    还有,初遇,那不得了的表演。

    某种程度上,我们可能很像,或许是时代的馈赠吧。

    “别看了,赶紧出院,把手机要回来,或者注册一个新号,可以打视频电话呢。”

    欸?

    “好,我尽力。”

    糗大了。

    小门一关,他就成了窗外,画里的人,向导再次集队等人,凑齐一批差不多人,才折返火车站台。

    来的时候,阳融雪;回去时,天上飘起了毛毛雨,很奇怪的天气,临入冬了,秋还在与夏争锋。

    天气预报说,这是因为人类将再一次成为星球文明重建的主要推手,气候与往年出现偏差,正说明了我们奋斗的功绩。

    同样被框在画里的还有少女,棠糖那身苍白的病号服与古色的木唱反调。为方便清洁,用大块蓝布包起长发,它在黑与白中格外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