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骗到缅北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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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章 知耻后勇(感谢‘公公公子啊’300打赏)

    我又碰到问题了。

    不是军容、军纪的问题,是我在所有佤邦军看向我的目光里,已经瞧见那股子炙热了,可央荣这个只会打仗军人,却根本没将这份炙热发挥好。

    换句话说,那就是央荣这个大老爷们,你让他冲锋陷阵没问题,可你让他绣花,他不会。

    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如今佤邦军也好、佤族也好,都知道了自己的未来是握在我手里的,我就是他们的上升渠道,但是,缺乏信仰的这群佤族士兵,目前依然没有生出任何拿部队当家的心思。

    他们不明白装甲车上的棱形铁装甲不好看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还千万别提什么以身作则,我要真下去拿着切割机给装甲车装甲切割出一个好看的形状,可能那群士兵还在发懵,会认为是不是这位爷就喜欢手艺活。

    那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

    作业就在东边摆着,我能不抄么?现在作家都不拿抄袭当回事了,我一个自认龙子龙孙的人,抄点作业怎么了?

    于是,我这几年在佤邦的所见所闻,都成了接下来这场重要演讲的底稿,我甚至都不清楚,从不演讲的自己,为什么面对着话筒的时候一点都不紧张。

    直到我听见央荣喊出那句:“有请,佤邦最高领导人!”

    我起身立即就走了出去,半点都不带怯场的。

    “嗵嗵。”

    当我穿着夹克衫,出现在了话筒前,还很老练的用手敲击了一下话筒,在‘嗵嗵’两声之后,用最经典的语录开场……

    “喂、喂喂……”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测试什么,明明刚刚央荣还在用这东西。

    见所有设备都正常,我这才开口说道:“我得感谢你们,感谢你们多次为佤邦舍生忘死。”

    “是你们,在勐能干掉了包有粮部队,这才有了拿下勐冒的机会;还是你们,拼尽全力攻入邦康,让我们恢复了曾经的荣光。”

    “可今天我有个问题很想问问你们……”

    “你们谁知道咱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他们怎么可能答得出来?

    所以我必须自问自答。

    “上司和属下么?”

    “领导人和士兵么?”

    我没有给与任何人答案的再次问道:“我还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对,我问的是,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佤族,是什么人?”

    我这个问题说出口,现场所有士兵都开始左右查看,他们似乎都没太明白我为什么要说这个。

    “没人知道么?”

    我看着所有人:“身为佤族,生活在佤邦,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行,可真行,你们这群不肖子孙算是彻底将老祖宗的脸都丢光了!”

    我振奋精神的喊道:“都给我听好了,记住了,以后但凡有人问你们这样的话,就把胸膛挺起来,自信的告诉对方‘佤族乃天下第一信义民族’!”

    他们没听懂,我看出来了,要不然不应该脸上满是茫然。

    “不明白吗?”

    “那我就跟你们说说。”

    我抬手拿出了手机……

    我真记不住,也得亏没人敢笑。

    “根据《华阳国志》记载,永昌郡,有穿鼻儋种、闵濮、越濮,其渠帅皆曰王。”

    “这当中的闵濮,就是佤族的老祖宗。”

    “后来刘备病逝,南中大乱,所有民族几乎都在孟获的挑动下,加入了叛军,这才有了武侯南征,七擒孟获。”

    “那,佤族的天下第一信,又从哪来呢?”

    “是诸葛武侯南征胜利后,没有屠戮,还教会了佤族种植技巧,让你们种植水稻,教会了佤族更好的房屋打造技术,如此,佤族才感恩的向武侯许下承诺,要永戍边关。”

    “直到1934年,英国人抢占了班洪银矿,那时佤族依然高喊着:“我们是天朝的臣民,是孔明的后裔,我们不做亡国奴!”

    “当即,以胡玉山为首的17个头人发布了《佧佤十七王敬告祖国同胞书》,上面说……”

    “我不大会说汉话,但说一句就是一句。我家几代都穿汉服,汉家始终对我等很好,我们不能背叛先祖,不能背叛朝廷。炉房银矿是朝廷的,我们为朝廷看守,我们不能失了先祖之意!”

    “1934年,佤族士兵向英军发起了冲击,毙敌56、我方战死16。”

    “一千七百多年后,依然能守护誓言的,全天下,也只有佤族一族,所以我说,佤族,是天下第一信!”

    高台之下的所有佤族都听傻了,他们这些连书都不怎么读,需要靠自己卖命才能把孩子送进学堂的人,怎么可能了解的如此详细?

    但我需要的是让他们了解嘛?

    不是!

    我是要让他们知道:“哦,原来我们也这么牛逼呢啊!”

    而我的目的,是将所有人都抬上了云端,再狠狠把人摔下来。

    说着话,我摘下了话筒,拎着话筒向旁边走了过去:“佤族,在我心里那是什么样的民族?能为一句承诺坚守一千七百多年……”

    “哎,你们知道么?一年有十二个月这件事,其实是你们发明的。”

    我突然停在了装甲车前方,看着那支楞巴翘的装甲:“替武侯戍边一千七百年,面对英军依然高喊我是天朝臣民,率先发明了十二个月……”我摸着装车上的装甲:“现在就这个逼样。”

    我占便宜了,我相比于大包总,在给部队灌输思想这件事情上,占了大便宜,因为我就没想过给佤邦部队灌输专属于自己的思想,去创造一个专属于自己的世界。

    我在嫁接历史。

    不客气的说,刚才那些东西哪怕都是传闻,都是假的都无所谓,那‘昆仑山’中国出现多少了?‘天涯海角’又有多少?各个都说自己是正宗,我在并不想开国、当宗立祖的情况下,自然哪条道简单我选哪条啊。

    没准我明天就在部队立上国内营房的规矩,那可是造福天下的规矩。

    “哎呀……”

    我拎着话筒向坦克走了过去,看见上边的补钉时,冲着话筒说了一句:“这以后我要死了,都没脸去地底下见祖宗啊,不知道的以为我在佤邦这么多年,光领着你们要饭呢。”

    “哎呀~”

    “哎呀呀~”

    嗵!

    我直接将话筒扔在了地上,谁也不搭理,转身走出了军区。

    央荣瞪着眼睛不知道该看哪好,他听着下边部队不断传出的‘嗡嗡’声觉着不是好事,有点不敢轻举妄动,看着我离开的步伐又不知道该不该追。

    可我走到车前,一个身影竟然抢先几步冲过来打开了车门。

    还是半布拉。

    我转头看向了他。

    “爷,明白了。”

    我好奇的看着他:“明白什么了?”

    “明天,我就找些人,给咱们的部队开班授课,专门教授佤族历史和东边历史。”

    半布拉把我要办的事给说出来了,这还真把我惊着了。

    我不信这个世界上真有这种人,问了一句:“为什么?”

    他用四个字,解答了所有问题:“知耻,后勇!”

    “而。”我纠正道。

    随即上了车,等车门关闭,才顺着刚才那个字说出了自己的惊讶:“儿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