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断音不续
却道张天一被司君保释出牢,免了一场灾祸,那两文士暗中商议道。
“张天一此人无名无份,骤然提拔,必失进退,今番我等只需在住在城中的小太岁淡音面前说点张天一的坏话,并具言此位置的重要性,我等便可坐山观虎斗,正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无论死的是不是张天一,都是为我本体派除了一个大敌。”
那小太岁何许人也,原来是温氏少主,前任司君之子,温淡音,其下有一妹,名叫温得柔。平日性情暴烈,见不得人坏之处,嫉恶如仇,常提三尺剑立于门市,商贩不敢偷斤减两,恶霸不敢欺男霸女,逆子不敢忤逆父母,于是人多称之为“小太岁”。
是日,小太岁提剑下了东门,一方皆无事,两文士派出的说客看见此景,竟不敢越过东门的界域,只敢站在东门外言道,“淡音兄,可有空?”
“世人皆称我为小太岁,你这忽这样叫,倒是少见,怎么,有空是肯定的,就看你说的是什么了,你先说什么事情。”温淡音手提着剑笑道。
“淡音兄你是不知,前些天因为想妄立而被抓进牢狱的逆贼,居然被司君放了出来,还要让这逆贼去接待远道而来的疫病派客人,您说说,这口气,您能咽的下吗?”
“咽的下,司君都不在乎的事情,料想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我虽然鲁莽好撞,但也绝非不通事理之人,你且告诉你身后之人,我非利刃,也不为他所用!”温淡音拔剑而指之,凌然气贯之于一体。
被剑指着的说客,面流泪下,汗如雨下,背上湿了一片,连忙告罪道,“此番俱是文士致使,不干我事。”
“我自然知道,你回去告诉那文士,下次请个胆子大点的说客过来吧。”温淡音收了剑,不屑道。
“是,是,是。”说客连应答三声,然后先迈出左边的脚,接着是右边的脚,一步步挪动着,到了温淡音几乎看不见的地方,说客连爬带跑地逃离了此地,避免温淡音接下来要追上来的可能性。
“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啊。”温淡音感慨道。
却道,两文士的计划失败后,说客将消息回报给他们,两文士又暗中商议道。
“张天一此人莫非无法治他,这可如何是好,连温淡音此人居然都不相助于我等,那还有什么办法?”
“哎,勿要如此气馁,正所谓,事在人为,如此做派,可不是我等文士之态。”
“那你说说,你还有什么办法?”
“我遍观典籍,曾看见过有种仪器,能够将人的身体,直接改造成生息境的身体。”
“可这跟我们所要谋划的有什么关系,生息境的身体,你难不成要让张天一在强大中灭亡?”
“不不不,这你就说错了,这个身体,可是不带任何心力的,只有劲力。”
“啊,我懂了,你想利用传功对吧。”
“兄台果然聪慧过人。”
“你也不差,嘿嘿。”两文士居然互相打趣起来了,但片刻后,他们又严肃道。
“料想这种仪器,早就无人使用,毕竟弊端如此之大,现在还能找到这种仪器吗,实在不行,我们有可能找到制作方法吗?”
“素兄勿虑,我与嬗变派库管有旧,料想必能在嬗变派库存中找到,毕竟记载那部典籍的派,正是被嬗变派灭掉的。”
“如此,甚好,甚好。”
“所以,我这就去联系人,再过十几天,这人就要到了,那时候再下手,就太迟了。”
“是此理。”被称为素兄的那人点了点头。
却道温淡音这边,温淡音不爽利地从东门离开了。就在温淡音回家的路上,温淡音遇到了一个他相熟的人。
这相熟的人,跟温淡音还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就在温淡音出生那年起,这人就搬到了本体派主城,而这人所谋划的生计,还好巧不巧的是奏音。
于是在温淡音未长成命名之时,就爱听这人所奏出的音符,这样的习惯,也让前任司君为他取名淡音。这天温淡音照例听着老翁的琴声,驻足片刻,刚想离去,老翁的手一抖,琴弦竟然被弹断一根。
“老先生,这琴是不是旧了,我愿出点钱,为先生换个新的来。”温淡音恭敬地问道。
老翁却摇头,“琴弦断了当然可以换一根,可是音断了,又有什么办法去补救呢?”
“老先生这是什么话,音断了,那就换把好琴,明天再弹。”
“不了,过几天我会离开歧王城,那时候,你我二人再不相见。”老翁叹口气,说道。
“先生可是因为弹琴收入太微薄,所以想换个地方?”
“落花满天絮,纷扬陆续留。朝为睦邻客,平明为淡音,暮为遣敌主,日夜思韬机。涡流入海深,趁早便抽身。”
“先生念的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啊?”
“做首诗,就算你我之间的礼物吧,你可有纸笔?”老翁没有回答温淡音的问题,而是这样说道。
“平日里不曾备的,不过去这一二里路,有一家纸墨店,先生稍等。”
“好,速去速回。”
一旁经过的行人中,有人记录下了整个事情的过程,于是赶忙回报两文士道,“两位大人,方才……”
两位文士有点不知道说些什么,说他吧,人家尽忠职守,不说吧,这屁大的事情也要汇报。
文士只好说,“行,继续观察,还有什么特殊发现,待会晚饭前来一趟就行。”
那军士点了点头,满带自信道,“是!”
那军士走后,两文士接着商议道。
“那仪器你和嬗变派的库管商量过了没,他肯让你调用吗?”
“本来没戏的事情,嬗变派库存也不是能轻易调动的,不过我一跟他说,要调用的是那个东西,他就马上爽快答应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一文士点了点头。
“温淡音的明日行动预测路线,你让底下的人分析过了吗?”
“自然的事,还有从库存要来的司命仪,这下万无一失了。”
“司命仪,难道是传说中的术算之极,结合气象派和星相派两派之精华所造出的最强行器?”
“正是,它在库存被发现时,还破的跟块破烂似的,经过清理才逐渐恢复了原貌。”
“能借我看看吗?”
“想的美,老实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司命仪还是我向库管谎称司君口谕才调开的,我也只敢借用一小会,不过就是一小会,算到温淡音的行进路线还是很简单的。”
“好吧,那就等着明天大幕开场咯。”
两文士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