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皇后定了定神，快速恢复过来，说：“没事，就是昨天太累了，刚才有些头晕。”周太后说：“大婚的礼仪，繁琐。要是感觉不对，就传太医，好生调养。”

    “谢太后关心。”

    周太后握着钱皇后的手，对稍远的皇上说：“皇上，你也不关心一下皇后？回头传个太医过来瞧瞧，别累着了。”

    “是，朕知道了。”

    周太后说：“你看看我这儿子，虽然是个皇上，但都是别人操心他，他从来没有操心别人的心思。以后，你就替我，多上心。”

    “是，请太后放心！”

    “叫娘，在我这里，就是在家，叫娘！”

    “是，请娘放心！”

    周太后说：“等会儿，你和皇上都别走，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吃个饭。”吴皇后也不敢做主，也不敢回话，等皇上定夺。

    朱见深说：“娘，要吃饭，你们吃。朕还有公务要忙，朕这会儿就得回去了。”朱见深起身，拱手就要走人。

    周太后说：“有这么忙？吃个饭的功夫都没有？一天瞎忙乎什么？”

    “娘，结个婚，政务耽搁太多，朕得补回来。走了。”朱见深竟然真走了，吴皇后没办法，也告辞，跟着皇上走了。

    这一次，抬轿的太监，等皇上、皇后都坐好，才起行。

    皇上一走远，周太后的随侍太监夏时说：“太后，奴才有句话，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有屁就放！憋在心里干嘛？”

    “太后，奴才觉着，皇上好像不太喜欢皇后……”

    这个感觉，钱太后看出来了，但她没点破；周太后也看出来了，还没来得及点破。“胡说八道！这才过了一夜，还生分着呢。两个人，都还是小孩子，兴许都没开窍！”

    夏时小声说：“太后，奴才可是听说，昨夜里，皇上没在皇后宫里过夜……”

    周太后一脸不可思议，怒视夏时，说：“闭上你的狗嘴！”但周太后还是信了，问：“昨晚上皇上在哪儿过的夜？”

    “皇上在皇后那边，半个时辰都不到，就回去了。”

    “回去了？”周太后什么都明白，“你去内务府传我的懿旨，多给皇后安排侍寝。”

    夏时说：“太后，按照规矩，除了结婚第一天和每月十五，其他时间都要翻牌子，这不好安排吧？”

    周太后生气了，自己亲手选定的皇后，不能被冷落。“怎么不好安排？皇后加上妃嫔，现在才几个人？还没到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地步吧？皇后都沾不到雨露，其他人也休想！”

    夏时说：“奴才明白了，奴才马上去办。”

    当天夜深时，内务府的太监过来送“牌子”，万贞儿正在伺候皇上更衣。按理，从昨天皇上大婚算起，万贞儿“贴身服侍”的使命就结束了。皇上不再是需要人搂着睡的主子，而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已婚成年人。“贴身服侍”的事，要由皇后、妃嫔们来完成。万贞儿的职责变为伺候皇上，伺候皇后、妃嫔。昨夜，朱见深临阵脱逃，又回来和万贞儿贴身睡了一夜。今天夜里，太监把“牌子”都送来了，万贞儿再也没有“贴身”的理由。

    万贞儿看着太监手上的盘子，心里一万个失落，仿佛是失去了自己的男人。万贞儿还是强忍内心的酸楚，帮皇上换好衣服。

    小太监说：“皇上，想让谁侍寝，请翻牌子？”

    朱见深说：“翻什么牌子？朕不翻！朕有贞儿侍寝。”

    小太监看了一眼万贞儿，万贞儿脸上一阵臊。小太监说：“皇上，这是行恩泽雨露，不是平时的伺候。皇上翻了牌子，奴才就去请过来，伺候皇上。”

    朱见深看了一眼万贞儿，万贞儿脸上更臊，自己离开，躲了。朱见深伸手，小太监把盘子上的布翻开，竟然只有一个牌子。朱见深随手拿起来——皇后！

    朱见深把皇后的牌子丢在盘子里，说：“朕要是记得不差，翻牌子不是翻一个吧？这只有皇后的牌子，朕是没得选了？”

    小太监说：“回皇上，这是皇太后传下的懿旨。按照内务府的记录，昨夜里，皇上没有和皇后圆房，今天夜里补上。从明天夜里起，各个妃嫔的牌子，奴才都会呈上来。”

    朱见深本来想发作，但碍着皇太后的懿旨，忍了。朱见深说：“朕今天太累了，没有兴趣。朕一会儿还有公务要办，今夜，罢了！”

    “是，奴才告退！”

    内务府的太监一走，朱见深就像平常一样大呼小叫，“贞儿，贞儿，朕困了，该睡了！”万贞儿从里面走出来，说：“皇上，你不是还有公务要办吗？这么早就睡？”

    “有什么公务？你就是朕的公务！”朱见深搂住万贞儿的腰，“今夜，朕谁都不要，还是你侍寝！”

    万贞儿从朱见深怀里挣脱，跪在地上说：“皇上，奴婢以后不能侍奉皇上了！请皇上恕罪！”万贞儿竟然掉起了眼泪。

    朱见深亲手去拉万贞儿，万贞儿不起。朱见深问：“你哭什么？怎么不能侍奉朕了？”

    万贞儿说：“皇上，您现在有皇后，有妃嫔。奴婢伺候您更衣，伺候您起居饮食，都行！但睡觉……皇上长大了，不需要人陪了！”

    “不行！朕谁都不要！就要你陪睡！这是圣旨！”

    “皇上这圣旨，奴婢难以奉行。”

    朱见深不想再说软话，站起来，说：“朕是大明皇帝！连谁来陪睡都不能选吗？皇后逼朕，皇太后逼朕，内务府的太监也逼朕，你也来逼朕！今天晚上，你要是不侍寝，朕永远都不会碰皇后！”

    万贞儿还是哭个不停，“皇上，您就别为难我了！这要是被皇太后知道了，奴婢就死路一条！”

    “朕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朕心里，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你，万贞儿！”朱见深一把抱起万贞儿，不顾万贞儿的挣扎，上了龙榻！

    这一夜，朱见深又一次布了雨露。有没有效果，下个月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牛玉来了。今天不但要去给两宫太后谢恩，还要接受百官朝拜。皇后还要开始接手后宫事宜，受后宫所有女官拜见。牛玉像往常一样，进来通报。万贞儿在皇上很小的时候，就是贴身侍女，侍寝的事情，万贞儿不是第一次。而今早，万贞儿像是做了贼一样，从皇上的内寝出来，慌里慌张，见了牛玉，也忘了打招呼、行礼。

    牛玉什么都明白，但他什么也没看见。